作者:牛角弓
明夏心想, 果然成了听故事了。
“李清源是个很热情的人, ”青丘说:“他对我很照顾, 说我年纪小, 又背井离乡的。有时候还带着我去他家里做客。”
“他不是庶子?也能自己请客人回家?”明夏对那个时代的贵族家庭不了解,也不大懂李清源这样的庶子在家里的地位。
“他说以前是不行的,他父亲还有其他的儿子, 对他也不重视,但是自从他中了秀才之后,家里觉得他还是可造之材,才开始慢慢对他看重起来的。”青丘说:“他在家里有自己的书房,也有下人服侍他,环境也还不错。”
明夏又问,“他怎么对你好的?”
“书院里没有课的时候,他会带我在京城里游览,爬山、游湖、带我去吃好吃的东西,还有同窗之间有什么聚会,他也都带着我去,还带着我认识了很多人。有他的朋友,也有几位姑娘。”
明夏想起哄,但是看到青丘有些发蔫,好像故事已经讲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地方,便又忍住了。隔着半个房间看南江,他也正侧躺着听故事,一双眼睛在朦胧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明亮。
两人心有灵犀般对视一眼,默契的都没有出声。
“有时候他家里人出门去上香,游山,他也会邀请我同去。”青丘叹了口气,“我说的认识的姑娘里头,就有他的一位庶妹李清泉,还有李清泉的手帕交,一位叫荣英的姑娘。”
明夏随口问它,“好看吗?”
青丘摇摇头,“李清泉模样清秀,荣英就只是寻常模样了。不过荣英的爹是礼部侍郎,官职比李清源的爹要大,还有,她是家里的嫡幼女,地位也比较高。”
“一般的大户人家里的嫡女是不会跟庶女们来往的,但李家和荣家不知有什么渊源,荣英居然肯跟李清泉结交,现在想想,其实也有点儿奇怪呢。”
“女孩儿出门,总要有家里的兄弟陪同。”青丘缓缓说道:“那时候,李清源总说陪着妹妹出门没有意思,就邀我同行,说这样一来,她妹妹和荣英去逛首饰铺胭脂铺的时候,我们俩能互相作伴去看看文房四宝或者书店里有没有新书,也免得他无聊。”
明夏点点头,这样一来,理由确实充分。
如果不是知道青丘后来被算计,他都要以为李清源是看中青丘,想让他当自己的妹夫了。
“后来有段时间,每逢书院里放假,李清源都邀请我跟他一起回家。”青丘说着,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他就是喜欢我的意思。唉。”
明夏摸摸它,“一个人存心算计另一个人,有的时候,很容易中招了。不怪你。你总该听说过,人类有一句话,叫做没有千日防贼,对吧?”
青丘挺黯淡的点了点头。
“心怀坦荡的人,是不会天天想着谁要算计我呀,谁要害我呀……”明夏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只有心眼本来就坏的人,才会没事惦记这些。”
青丘被它搂着晃了晃,好像一个小娃娃。
“其实现在想想,他可能一开始就想算计我了,”青丘有些难过的说:“但我那时候完全没有感觉到。因为我是妖,我一直觉得我比人类强大,对于人类这种身体脆弱的动物,我要多让着才行……”
结果,它就是被这种身体脆弱的动物给算计了。
“我还记得他的表情,他总是暗中打量我,我一回头,他就会冲我笑笑。”青丘说:“但是你不同,我每次看你的时候,你虽然也会冲我笑笑,但是那个感觉……他是故意笑给我看的,好让我知道他对我很在意,对我很好。你笑,是因为看到我了,你觉得开心,因为你是真的很喜欢我。”
“是啊,是啊。”明夏不想让它说着说着难过起来,连忙哄它,“我们都喜欢你啊。”一边说一边拼命冲着南江使眼色。
南江无奈的说了句,“我们……嗯,也喜欢。”
青丘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把那股子要哭的劲儿给憋回去了,“反正,他就总是带我出门,陪着他家的女眷。再后来,那个叫荣英的就送给我一个荷包。”
明夏,“……”
突然有点儿嫉妒了怎么办?小青丘居然还享受过这么古香古色的、富有中式美感的、羞答答的追求方式……
“荷包好看吗?”明夏忍不住再一次打断了它的叙述,“绣鸳鸯了吗?”
青丘,“……”
青丘好像有些明白他的心情,挺憋气的说:“没绣鸳鸯,绣了一只鹤,这是赞男子品行高洁的意思。”
一听“鹤”字,明夏立刻倒尽了胃口,有气无力的挥挥手,“好吧,后来呢?”
“后来荣英就总是打发她的奶兄给我送东西,我说不要,她还来。”
大概是想到了后来发生的事,青丘也有些有气无力了,“我烦的不行,就偷偷告诉李清源。结果李清源说不好对姑娘家那么粗暴的,让我徐徐图之,哄着她一些。还说她爹是礼部官员,得罪了她,对我的前途也不好。”
明夏觉得这话听起来就有点儿假,顾虑姑娘家的名誉也不是这样的顾虑法儿。
不过青丘这个小呆瓜大概没听出来。
“所以我就只好哄着她了,”青丘说:“再后来,她说她知道我对她无意,但是看我是个好人,求我帮她一个忙。”
明夏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来了。
“她请我帮忙把一样东西送到城外的一个村子里去,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务必亲自送去交给一个姓图的老嬷嬷。我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就答应了。”
“是什么?”明夏问它,暗想这个套路,好像是碰瓷呀。
结果青丘说:“她给我的是她们家的一个传家宝,山水碧玉套瓶。这东西据说出自名家之手,是她爹的心爱之物。还有就是一个包袱,荣英说里面是给老嬷嬷的衣服,我就没打开细看。”
“我雇了车,带着东西去那个城郊的村子。”青丘有气无力的说:“村子好远啊,我从早走到黑,中间还在人间家里借宿了一夜,第二天的下午才赶到那里。可是等我进了村,跟村里人一打听,大家都说村里根本没有这么一个老嬷嬷。”
“然后他们诬陷你偷盗?”明夏有点儿懵,这么折腾图什么呀?
青丘沮丧地摇头,“然后就有人来抓我,说我拐了侍郎家的嫡小姐,还卷走了侍郎家的传家宝,是个贼子。”
明夏急了,“让荣英出来作证啊!”
青丘更沮丧了,“荣英跟李清源跑了!他们早就筹谋好了要私奔,因为侍郎家不肯把嫡女嫁给李府的庶子,但是荣英已经怀了孩子了!所以他们只能跑。”
明夏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这一对贱人要奔向新生活,就拿无辜的青丘来当垫脚石?
“我怎么解释都没人听,他们都说是我杀掉了荣英。”
青丘终于还是哭了起来,“他们都围着我骂我。侍郎家的人、那些村子里的人、还有跟他们一起来的捕快。他们都骂我是斯文败类,说我给读书人丢脸,还说要革除我的功名,让我再也不能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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