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报恩 第11章

作者:哲学少男 标签: 甜文 HE 玄幻灵异

喻恒连连摆手,虚弱道:“不必,不必阿姐,抓个镇痛的方子就好,我伤的情况还不能传出去。”

“对对,不能传出去,那些人要是你知道你伤重,肯定趁机来害你,我这叫翠娘去给你抓药来。”

“不劳阿姐费心了,现在经别人手的东西我都不放心,等下叫连副官带我去一趟就好。”

“对对,还不能经别人手,你别折腾了,阿姐去给你跑一趟,我自个儿盯着,绝不给别人机会碰。你们不是有要事要商量嘛,我这里安全的很,你们大可放心。”

说完她便抖了抖袖子,急急忙忙地倒腾着脚下的小碎步出门去了,喻恒和小皇帝一齐在他身后抻着脖子看了一会儿,直到确认门扉闭严实了,才收回脖子,相视一笑。

“还是舅舅懂我。”

“先说说具体情况吧,然后给我份名单,有没有不太好声张的,我做的时候谨慎点。”喻恒伸长胳膊,从桌案上够过来那一壶茶水,高举起来接着壶嘴喝了两口,随即又被那壶里的茶水烫得直咂舌头。

“这次不太好,现在满朝文武都在向我施压说、说……”

“说我没资格挂帅,要皇上换掉我是不是?”

小皇帝抿着嘴点了点头,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龙袍上的金色刺绣。

喻恒把茶壶放回原处,拎起开了线的袖口擦了擦嘴,才道:“皇上也确实该考虑考虑下一任大将军的人选了。”

小皇帝一听也顿时失去了面色上的平和,“舅舅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也信了坊间那些关于喻家的谣传?”

“跟那个没关系,”喻恒摇摇头,一只手费劲地掀开下/身的裹着的布料,露出下面狰狞撕裂开的皮肉,结痂的伤口只露出了少部分,却仍叫人触目惊心。

“我这条腿已经废了。”

第10章 国舅爷(四)

连晁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头转到一边去,那个场面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第二次。

那本来可以是一场相当漂亮的胜仗,僵持了多年,总算是成功瓦解了北部乱党的核心体系,还生擒了他们总指挥的独子,为年后的谈判争取到了相当有利的砝码,大伙儿心里也痛快,想着今年大概能过个喜庆年了。

但谁也没想到,人质竟然会在归国的路上,在喻恒和白念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劫走的。

当时行军刚至万竹,只要翻过燕山就能抵达都城的警戒岗,和守城部队相约在那处接应。

只是万竹此地,也如其名,临近山脚,地势偏低,又常年覆盖着高耸的竹林,他们在营帐中商谈的时候,也一致认为,若要抢回人质,没有比此处更好的下手点了。

他们不是未曾设想过失算的可能,只是谁也没料到,问题会出在喻恒身上。

*

“这伤怎么弄的?”小皇帝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让山里的野畜生给咬了,”喻恒自己也不愿意多看,露了片刻就又给包扎回去了,“皮肉伤倒是好说,骨头和韧带断了,大夫说很难恢复了。”

“奇怪。”皇帝忽然若有所思地捏起下巴,疑惑道:“舅舅在坠崖之前可曾有过异常?”

喻恒神色一凛,声音也忽然压低道:“陛下为何这么问?”

“狼豺虎豹,在珞珈一代确实盛行,可是坊间也有传闻说,舅舅十二岁曾经当街斩杀过外族进贡来的失控黑熊,一刀毙命,从熊颈出喷出来的血染红了半条街。”他有意停顿了一下,”舅舅当年的身手肯定不比如今,而且还有刀破佛在身,怎么会被区区一头畜生伤得如此之重?”

“陛下自己说了,那只是传闻罢了……”

“砍了两刀,第一下刀折了,又换了一把。”

连晁没忍住接了句话,很快就被喻恒一眼给瞪回去了,背着手老老实实往后退了一步。

“当时从崖上坠下来,用手臂护头没受到致命伤,但这左臂,”说着他还抬手摸了摸僵硬着的左臂,“为坚实所伤,于是就……”

“舅舅。”小皇帝唤了他一声,单看表情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孩在撒娇,可声音却又透露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威胁感,“那人质为何会生生地被人从舅舅眼皮子底下劫走,而舅舅却连刀都没来得及出鞘呢?难道喻家天下第一快刀的地位也是坊间谣传吗?”

“还是说,大将军有意要对朕隐瞒?”

“臣惶恐!”

此言一出,连晁这腿脚利索的,“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喻恒这腿瘸的也连忙起身要跪,半路被小皇帝给截住了。

“别跪啊,舅舅,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有点伤心。母后素来与我不亲,我这一身功夫都是舅舅所授,舅舅与我而言亦师亦友,”小皇帝垂下眼尾,看上去甚是可怜,“说起来,我本是最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子上,朝中重臣即使认可先帝旨意,可多半也不认可我,要不是舅舅始终站在我这一边,我的哥哥们,那些四起的反贼,还有朝廷之上早就虎视眈眈的人,他们随时都会扑上来,将我蚕食干净,我如此信任舅舅,从不敢待舅舅有半分君臣之别,可舅舅却不信我……”言将尽,声音也越发的小。

自从喻家长姐知晓了喻三当家时,经常会不明原因的殴打她最小的胞弟,便常常找借口将喻恒召进宫来检查,但凡有一点磕了碰了就开始展露泼妇形态,对喻三发难,一来二去,就在宫里待的时间久了。

皇帝小时候被养在院子深处,很少见到外人,每次喻恒进宫来,就兴致勃勃地缠着他,要和他学耍刀,得了长姐的默许,喻恒也就教了,小侄子人生得水灵灵的,性子却是安静,不讨他厌。

后来几经变故,关系也从最初的亲友,转变成了君臣。

“是喻三,我好像、好像看见我三哥了,但我说不清是不是幻觉,事发之前我喝了白念递过来的酒。”

“白念?此事和白指挥有什么相干?”

喻恒撇撇嘴,似乎不情愿提起,“我也是后来才觉得不对劲,当时他们从竹林顶上跃下来抢人的时候,我本来是有机会阻止的,但是为首的那个蒙面人露在外面的眼睛格外像喻三,我和他对了几掌,神色身形都特别像,迟疑了一下,人就被劫走了,我怕他要真是我家三哥,这事可就解释不清了。”

他偏头想了一下,“当时万竹林前面还被人缠了细线,马过去肯定要割坏蹄子,我就叫连晁带人处理那些线,其他人驻守在原地,怕有后续其他埋伏,我带着白念和几个亲兵去追,一路追到珞珈山的一处断崖,在那里交上了手,当时局面很乱,周围很滑,我虽然不慎滑落,但如果没有白念最后挥下那一剑,绝不至坠崖。”

“能不能……能不能是他在和人打斗的过程中误伤了?”

“我也试图这样说服过自己,但那一剑的方向不对,我试图复原当时的场景,站在那一侧的敌方仅有人质,人质是要活着带回去的,当时我们占优势,还没到要伤及人质的那一步。”

“可是动机呢?”小皇帝连连摇头,声调也骤然提高了几度,对喻恒所言表示出相当的不信任来,“他不是在喻府和你一块长大的,怎么会出手害你?”

连晁也不自觉跟着皇帝的一举一动紧张起来,脚下倒腾了几个碎步子,把自己往前凑了凑。

他虽然是事情始末的见证者,可其中经过,喻恒是半点都没和他说,

“不好说,也比较丢人,乱党投降的那天晚上,我有点喝多了,进了白念的营帐里……反正就闹得不太愉快,我不知道他是出于对这件事情记恨我,还是说,他背叛了我。在没见到白念之前,我也不好把这事儿说死了,陛下觉得周围有人盯着,可能其中也有我的暗卫,我这些天一直在找他,听说他重伤先一步被送回来,只是进了宫就再没音讯了。”

“这事现在有点难办呀,”小皇帝倒还挺像模样地叹了口沉重的气,道:“不过,舅舅那日在他营帐中到底是做了什么,值得他如此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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