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报恩 第19章

作者:哲学少男 标签: 甜文 HE 玄幻灵异

他把喻恒的身子扳得正回来,尽量心平气和地讲:“我知道你担心,但我们不怕,我们都是喻家带出来的兵,我们很强的,我们护你周全,不会有人害你。”

“知秋啊,”喻恒叹了口气,“还有多久能到西坞门。”

知秋隔了片刻才回应道:“过了前面就是。”

他应了一声,回过来头认真的看向连晁,外面的寒风时不时把两边的窗帘吹得卷起来,清冷的月光透进来,映在两个人脸上。

“连晨远,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每一个字都要记好。”他一字一顿地说。

*

出入皇宫的门有四个,西坞门是最后修成的,也是最不长开放的,它主要用来通大批兵马,平日里不常用上。

喻恒是最爱走这个门的,一经一行之间都能回想起出征时那份壮阔。

从西坞门出发,骑着铁甲马,踏上白日里最热闹喧哗的青云街,尽头处就是出城的门,路上的百姓们会叽叽喳喳地挤在两边高呼着祝福凯旋的话语,还会有不懂事的孩童咧着嘴递上来黏糊糊的糖葫芦,不过随即就会被自家大人拦腰抱起来,再三叮嘱莫要妨了出征的路。

没有踩着那批领头马的鞍上时,他是看不见这些的。

这些父兄走过的路,父兄看过的景色。

“你知道喻恒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连晁忽然对着在前面驾车的知秋发问道。

“主子的事情,我们不能随意评判。”

不管这是多么没话找话地发问,知秋都会认真地给以回复。

“他以前最大的愿望是当个宫廷画师,他喜欢给模样好看的人画像,喜欢给好看的庭院画像,喜欢把所有他觉得美的东西都留下来。”

“他说他最烦那些打打杀杀的,如果有下辈子绝对不要投胎到武将家里去。”

“他还说他不理解为什么父辈们会留下那么多歌颂忠诚的理论,人人生来带的物件都一样,凭什么他要以牺牲自己守护旁人为毕生的信念。”

“他不是个好人,但他是个好将军。”知秋的声音从马蹄声的间隙里传过来,及时地打断他越发往疯癫方向走的独白,“别再分神去想太多了,虽然你是外姓,但喻家的所有家仆都会向效忠于喻恒一样,效忠于你。”

光亮微弱的车厢里,原本在连晁腿上酣睡的小狐狸忽然一下子睁开了眼,十分不安地站起来,在车厢里上蹿下跳地闻了一圈,连晁怕它再跑,赶忙把它拉回来抱好。

那狐狸拼命挣扎起来,嘴巴张开到最大,啊啊的叫唤着,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凄厉,惹得知秋也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它,“它怎么了?”

“估计是喻恒那边开始了,这狐狸是灵物,好像能感受到什么似的。”他快速地说着,“今天早上的时候,它就一直在叫,还扯着喻恒的衣裳不让他走,那时候我们还以为它是被踩了生气,都没在意,现在想起来,它一早就知道今天要发生这些!”

知秋定定地看着他,放下了帘子,扬起鞭子狠狠地抽在马的屁股上。

“慢一点!慢一点!”

狐狸在叫,马儿也开始嘶鸣,连晁的脑子越来越乱,他把小狐狸死死地搂在怀里,“慢一点!知秋我们回去吧,不能把喻恒一个人留在那儿,他就算再也领不了打不了仗,他也是……他是喻恒啊!他不只是大将军!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们回去!”

“不能回头,这也是少爷的命令。”

第17章 西坞门(一)

狭暗的夹道内,此时分散却也有序地站着些士兵,他们穿着寻常禁军的服饰,可一旦细细地瞧那面容,却也不是中原人的寻常模样。

他们在等渊亲王的马车,还要守着一个咿咿呀呀唱曲儿的疯子,这疯子唱得还不是一般的难听。

渊亲王来时,比他们约好的时间晚了不止一点,模样也匆忙急了。

他是策马来的,没坐轿子,马还没挺稳就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地赶过来,“人呢?还活着吗?”

“还活着。”随从点头应道,随即就引着他去了墙根处,咿咿呀呀地噪音也越来越近。

正窝在那儿唱曲儿的是喻恒,他平日里就爱听,府里养的那些个侍女也是特意学过的,但他自己没拿天分。此时他一手拿着自个儿的发钗,一手拿着柄短刀在钗子上划着什么,模样看上去倒是悠然自在,可当渊亲王蹲到他面前,捏了捏他两个脚踝,就什么悠然什么自在就都装不出来了。

“不合规矩吧。”他有气无力地仰起头看他,挪蹭着把身子向后移了移,短刀随即插回到后腰,“带这么多兵进关内,没少打点?”

“我还以为你早跑了。”王爷说着,把他束在靴里的长裤拎出来掀开,看到他腿上的夹板和白纱布都被新鲜的血液染得通红,脸色不禁暗了暗。

“我不能跑啊,我这要一跑,明天一早牢里认了罪,坐实了你企图谋杀大将军的罪名,你还有命回边塞吗?”

寒天里,他不过是装腔作势地说了几句话,额头上就起了一层冷汗。

“敢情是特意在等我呢?你就真不怕后来被那小畜生爆出来的人也是我找的?”

“不怕,”喻恒笑起来,却猝不及防咳出一口血出来,四处寻了一圈没找着合适的,才用自个儿袖子擦了擦,继续道:“你没有杀我的动机,而且你老娘还在我阿姐手里。不过你的人出手也真够晚的,真不怕我死了,你一点好处捞不着还得一口气背了所有的锅”

渊亲王顿时眸色一沉。

喻恒这话是说到他心里去了,他没那个储君命,却倒了储君的霉,自打先帝立储的时候,他就被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是长子,还是个文成武也就的长子,臣子之中拥护他的不在少数,但架不住先帝力排众议,执意立了最幼的五皇子为储君,并且为了堵上外界的嘴还废了他阿娘的皇后之位,令立了新后。

虽说他自己本身和喻恒是一路货色,生在皇家却没理想也没抱负,立志做个闲散王爷,只是没想过这王爷也是个随时准备着掉脑袋的活,还掉的不明不白的,若不是他当年主动请命去驻守边关,此时恐怕也和他从前那些手足兄弟一个下场。

但是离京这么多年,他也很想念从小长大的地方,想念他在宫里整日以泪洗面的阿娘。

一番思考后,他直言道:“帮我作证。”

“可以,而且我还有办法把你调回来,让你把阿娘接到自己身边养着,”他随和地一摊手,身子微微向前倾过去,劝诱道:“守城大将军的位置也给你,我明天还会在朝堂上作证,说我昨日晚在回府的路上遇刺,承蒙王爷出手相助,得以保全性命,今双腿皆废,恐胜不了将军之位,还望皇上另觅忠良。”

王爷的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他承认喻恒这一提议确实让他心动不已,但这么大的好处背后肯定也要他付出相应的代价,喻恒这人他也打过几回交道,深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怕代价够他赔上半辈子的。

“你有什么条件?”他谨慎地问道。

喻恒支着身子让自己坐正一些,凑得也离那王爷更近了一些,道:“我要出去几日,我不在的这些天里你要想办法保我喻府上下平安,连池子里的鱼都不能断一根儿须子。”

这条件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他停顿了一下,换了个问法:“我答应你,不过你都这样了,还去哪啊?”

“问什么问?该你管吗?”没想到喻恒一脸混账地说,还朝着王爷伸了伸手,“既然交易达成,劳驾,送我回个府吧。”

“你手下没人了你找我送?”王爷一把将他的手挥到一边去,反手就揪起来他的领子,压着嗓音喝道:“我这些兵都是偷摸带进来了,单是街边救你这件事我就得灭多少张嘴,你还要我大张旗鼓地给你送回府里,你是嫌我今晚还不够倒霉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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