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景生
使臣直直盯着郁瑾的手,就怕他又手抖,“楚皇陛下要求,五皇子必须前往楚国,不可商量。”
“真的?”郁瑾为难道,“你也知道,我手抖。”
他说着,持剑的手却很稳,微微用力,剑刃嵌入使臣血肉,染上暗红。
使臣颤着声:“不可、不可再商量了。”
郁瑾抬头,望向高位上的凉皇,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既然如此,留你也无用。”
郁瑾眼中闪过寒芒,手起剑落——
“慢!”
使臣捂着渗血的脖子后退,脸色惨白,没了血色,“你们敢杀我,就等着二皇子尸首吧!”
怕到极致,使臣不觉着有那么怕了。是生是死,拼一把就知道了!
郁瑾面色一变,暗道要糟。
狗急跳墙,是他太心急,把人逼的太狠。
殿外,郁陶听着他声音,脸色一白,还没缓过来,就听到老头儿继续说:
“臣不过小小一臣子,黄泉路上有贵国二皇子相伴,荣幸之至啊!”
使臣说罢,面色一凛,“不用你们逼迫□□,老臣为楚皇陛下尽忠,一生为国为民,不枉来世间走一遭!”
“可惜你们二皇子,大好年华就这般没了。”
说着,他往郁瑾手上的剑撞去。
郁瑾黑下脸,及时收了剑。
同时,郁陶也窜了出来,扯住了使臣。
老头儿可不能死,死了他二哥也活不成。
“陶陶?”郁瑾把剑扔给一旁侍从,“你怎么来了。”
郁陶有些恍然,闻言愣了一瞬,让人抓着使臣,不让他乱动,这才回答了郁瑾的问题。
“我、我溜达……”
“小五!”凉皇拧着眉,“别左顾他言。”
郁陶行了礼,瘪瘪嘴,“儿臣在长乐殿呆着难受,就出来……溜达……一下。”
在凉皇威严的目光下,郁陶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垂了下去。
“大雨天出来溜达?”
凉皇打量着他,见他左侧袖子,衣衫下摆一片深色,顿了顿,声音不自觉放柔和下来,“这里无事,快些回去。”
“父皇——”
“听话!”凉皇,“太子,送小五回去。”
使臣被压在地上,仰头看着郁陶,眼中闪过暗芒。
以头抢地,使臣做足了一副死也要死在凉皇宫的样子。
“陛下,知遇之恩,老臣只有来世再报了!”
郁陶一惊:“拉住他拉住他!”
“嘴巴!嘴巴堵上!他要咬舌自尽!”
“别,别让他求死!”
……
“老人家!本殿下去楚国,你别轻生了!”
“别求死了!”
你死了我二哥怎么办!
使臣额头通红,“真的?”
“真的!”
郁陶握拳,不就是当质子吗?!他当就是!就不信楚国那狗皇帝能把他怎样!
郁瑾呵斥:“陶陶,你说什么胡话!”
凉皇冷声道:“小五,别说胡话!”
郁陶:“儿臣才未乱说,父兄疼爱儿臣,儿臣也想为父兄做些什么。”
“儿臣不想二哥出事,想让他平安回来。”
“小五。”
“陶陶。”
郁陶少有的倔脾气犯了,“父皇承诺过,儿臣想做之事,您不会干预。”
凉皇:“……小五,父皇不干涉,只想你在好生考虑一下?”
郁陶吸了吸鼻子,“儿臣已确定。”
使臣爬起来,“还请五皇子早日定下前往楚国的日子,早日换得二皇子平安归来。”
郁陶:“……好。”
.
前往楚国的日子定下,就在五日之后。
五日一晃而过,郁瑾绷着脸,一言不发,送郁陶到了边关,凉楚接壤之地。
边关寒冷,黄沙漫天。郁陶掀开帘子,隐约看着对面前来押送他进京的将士。
待走的近些,能瞧见他们面前压着一个人。
那人朗目星眉,眉眼与郁陶有三分相似,正是大凉二皇子,郁陶的二哥,郁钺。
郁陶看着他,见他安然无恙,终于放下心来。
一家人平平安安,他答应去楚国当质子,就不亏。
“大哥,你都不与我说再见吗?”
自他说了要去楚国后,大哥就黑着脸,一句话都没与他说过。想来是在气他擅作主张。
疼爱了十七年的小弟眼巴巴看着自己,郁瑾终是狠不下心来,“我、父皇与你二哥,等你回来。”
“好!”
郁陶笑眯了眼,脸颊凹下两个小酒窝。
郁瑾停下,载着他的马车继续往前,汇入楚国队列。
郁陶看着远处的身影缩小,直至完全看不见,才放下了帘子。
鼻子一酸,眼眶通红,一颗热泪直直砸下,郁陶胡乱擦掉眼泪。
他才没哭。
第2章
一路上紧赶慢赶,耗时两月,郁陶一行人从两国边境,到了楚国京城——常安。
马车外人声鼎沸,郁陶掀起帘子一角,好奇地望着外边。
行人来来往往,街边商铺林立,甚是繁华。郁陶想着,还挺好,就是比凉京差点。
看着他马车,不时有百姓在街边驻足,指着他这边,低声交谈着什么。
喧闹声中,郁陶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什么也没听到。
“咳咳——”
微风拂面,郁陶忍不住咳了两声。
良图忙替他顺气,倒了杯温热的蜂蜜水,“主子,喝点水润润嗓子。”
郁陶放下帘子,捧着杯子,呷了一口,甜滋滋的。一杯蜂蜜水下肚,郁陶舒服的喟叹一声,干痒的喉咙也不难受了。
“主子,待面见了楚皇之后,奴才请太医给您瞧瞧。”
郁陶放下杯子,“本殿下没事,你就别担心啦。”
“可……”
“区区一个风寒,本殿下哪需太医来瞧,隔两日就好了。”
良图欲言又止,主子染上风寒半月有余,一路折腾这么久,也没见好。
“主子……”
郁陶睨了他一眼,没说话,却成功让良图闭上了嘴。
车轱辘压着青石板,晃悠悠朝楚皇宫驶去。
“五皇子,皇宫到了。”
马车停下,年迈的声音传入,郁陶检查了一遍仪容,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下了马车。
郁陶扶着良图的手,刚站定,额头顶着一块褐色疤痕的使臣就站了过来。
“五皇子请。”
使臣做了个请的动作,邀郁陶进入皇宫。
“……”
穿过长长的宫道,郁陶跟在使臣身后,在衣袍的掩护下,锤了锤大腿。
走了得有一柱香了,怎么还不到。郁陶瘪了瘪嘴,他想念凉皇宫的御撵了。
郁陶抬头,望了眼兢兢业业撒着光辉的太阳,又看了眼头发花白健步如飞的使臣,暗自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