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有归处 第198章

作者:秦世溟 标签: HE 玄幻灵异

符衷轻飘飘地瞥了一眼,铺着地毯的地面很干净,说:“昨天你回来,拿着枪就往自己头上怼,我怕你出事,就打开了。枪走了火,子弹射出去,正好炸断了沙发腿。”

说完他很轻地顿一下,握住季€€愣住的手,继续接下去:“以后别做这种糊涂事了,天知道我当时被你吓得有多惨,一枪子下去,今早就得办丧事。”

“你的画也被打碎了,墙上是空的。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符衷摩挲季€€的手背,“每件事发生都有它发生的理由,没有谁对不起谁。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为你画很多,直到你感到厌烦为止。”

季€€听着他说话,低头盯着面前碗里的糯米汤圆,桂花细巧地浮在汤水上,隐约映出他的面容。他忽然吃不下去了,把勺子放下,发出咔哒的响声。

噩梦把那些稀薄的记忆像污血一样抹除,季€€记不清自己究竟做过那些荒唐事了。

“以后害怕的时候就抱我吧。”符衷还握着他的手,符衷的手温暖而有力,“我一直都在的。看来我要经常待在你身边了,我放心不下你。”

季€€让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指,他喜欢符衷授手心的温度,撩起眼皮看他,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回事了?”

“不知道。”符衷回答,他直视季€€的眼睛,不带任何怀疑和揣测,澄净如高远的天空,“我只知道你受了刺激会不太好,但我仅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季€€不再说话,他松了一口气,却又不觉得轻松,反而愈加沉重起来。

吃完汤圆,符衷收拾了碗筷去洗,季€€去卧房换一身衣服,他得要像平时一样,穿着齐整的西装,不苟言笑地去做着重复的事情。

芥子放在桌上的笔记本旁,红光还亮着。季€€端详了那小东西许久,然后面无表情地戴上脖子,藏在衣领下面,对着镜子整理领带,黄金领撑后面刻着X和Y。

他很喜欢。

季€€看了一眼那个封好的牛皮纸袋,绷着嘴角,冷淡而坚硬地别开视线,拉紧风衣的腰带,推开门走出去,屋子里陷入宁静的孤独中。

符衷在整理厨房的器具,季€€走进去抱住他的背,符衷闻到了一阵清清的鼠尾草香,他知道首长完全恢复正常了。

“要出门去了吗?”符衷问他,把干净的碗碟放进柜子里,“首长可以多休息会儿,有什么事情我帮你去做。”

“不了,该去工作了,不然下面的人老抱怨我,影响不好。”季€€埋在符衷的后领子里,声音闷闷的,符衷注意到季€€的袖扣没扎紧,擦干净手帮他把暗扣扣上。

符衷靠在灶台旁,伸着腿拉过季€€的手,他们闲闲地说了一会儿话。季€€问符衷怎么不把袖子挽上去,都被水打湿了。

“没事的,我用别针别好了,水漫不上来,不碍事。”符衷抬抬手臂,随口说道,他面上有微笑,季€€喜欢他的笑。

他的声音、他的面貌、他的味道,只要是有关于他的,季€€都很喜欢。

他们在门口吻别,符衷不太放心,让他背了一遍自己的电话号码。季€€刮刮他的鼻梁说他幼稚,但还是把那串数字背了一遍,他烂熟于心。

符衷去找朱€€,朱€€正靠在窗边和别人在交流,谈笑有风。符衷找朱€€可不容易,去问肖卓铭要了表单,再去实验室,结果实验室空无一人,只有小窗里能看到几个头盖骨。

“朱医生。”符衷说,他走近了一些,“原来你在这里。”

朱€€见过符衷,在成都医疗中心,他们打过照面,还聊过天。朱€€仔细瞧了瞧符衷的脸,思忖了一阵,方才想起这位是何方神圣,他把搪瓷水杯放下,伸出手与符衷握手。

“好久不见了,我记得上回见到你是在贝加尔湖基地的电梯里。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这里有杯樱桃果酒,喝一杯吧。”在符衷面前朱€€显得欢快,显得他薄毛衣下的花衬衫愈发花哨。

符衷看看周围,人很少,他等一个路人走过去,喝了一小口酒,问:“朱医生就一个人在这里吗?”

朱€€摇摇头,朝另一边的角落里努努嘴,说:“和一个加拿大的同事一起来的,他在那边请教他的导师,早饭都没吃完。”

林奈€€道恩的金色头颅出现在符衷视线中,那柔顺的金色头发在阳光下异常扎眼。隔得有点远,道恩还是那个放浪形骸的坐姿,一边与导师在交流。

自从游泳池打过几句话之后,符衷对道恩的印象就不太好,虽然道恩长得漂亮,金发碧眼,唇角魅惑又上挑。但符衷觉得道恩看着有种阴阴的邪气,不太舒服。

“哦。”符衷淡淡地回应一个字,然后调转视线,透过玻璃看远山,“朱医生,您是季首长的主治医师,我想问问您,季首长的病有多长时间了?”

“病?什么病?我就管过三土烧伤之后的恢复事宜,你看他现在很好,完全就像个正常人。”朱€€笑着说,他抱着自己的水杯,里头泡着山楂乌梅和枸杞。

符衷知道朱€€是在装傻,他瞟了朱€€一眼,放下杯中残留的酒,把外套袖子拉上去,扯掉袖口的别针。周围人越来越少了,符衷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纵横交错的指甲抓痕,血液已凝固。

这是季€€昨晚留下的,符衷背上更是被抓得鲜血淋漓。

朱€€的眉毛压下去又挑起来,他盯着符衷的脸看了一会儿,别过视线去喝了一口乌梅泡水。符衷放下衣袖,打整好,说:“现在朱医生明白了吗?”

“明白了,没人能比我更明白。”朱€€盖上搪瓷杯。

符衷这时候感受到一股视线黏在自己背上,回头看看,金色头发的道恩坐在角落里,晃着一杯冰啤酒,一边看着符衷,一边把切碎的橘饼送入口中。

道恩的导师也许是先行离开了,周围行人三两,没有了人气覆盖,那股视线中的情感就格外灼人。符衷有些不舒服,更确切地说,他有点火大。

朱€€在这时救了一个场,他敲敲搪瓷杯盖,转身说:“你跟我来,去实验室给你上点药,其他的事情慢慢说。”

经过糖果盘子,朱€€顺手拿了几颗,他喜欢吃甜食,泡着山楂乌梅还要加蜂蜜。

他走了几步,忽然想起道恩,笑着朝道恩招招手,花衬衫骚气又典雅。符衷抿着嘴唇不说话,道恩走过去和朱€€玩笑了两句,就一直跟在符衷的身边。

道恩不常讲话,他也很少去看符衷。只是若有若无地靠近他一点,很快又恢复正常了。符衷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他也不想知道,事情够多了,他想轻松一点。

朱€€打开实验室的门,里面已经有早到的专家在工作,符衷走进去闻到一股淡淡的药水味,药水味很新,毕竟这个实验室才启用不久。

“坐吧,上药。”朱€€指指旁边软椅,关上隔间的门,小小的窗外,道恩顶着金色的头发在外面忙碌。

符衷垂着眼睛看朱€€给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做清洁,朱€€问他:“昨天晚上搞的?看来发作得有点厉害,哈啊,以前都没有的。”

“嗯,他受的刺激有点大,这是第二次了。”

“之前还有过?”朱€€闻言挑眼梢,显然,他作为医生是要了解病人情况的,“他怎么没跟我说过?”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有个小小的任务,他上去了一趟。”符衷指指头顶,“后来飞机爆炸了,不过我刚好接住了他。没有受伤,但是情绪不太对劲。”

朱€€给符衷涂药水,一股刺鼻的酒精味。朱€€看着符衷的手臂啧了一声,那么多伤痕,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朱€€抬手叫符衷打开一下背后的柜子,拿一瓶碘酒出来。

符衷回手去开柜子门,却不知为何怎么也打不开。他很恼火,朱€€见状抱歉地笑笑,说:“估计里面锁死了。算了算了,不开就不开吧,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