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haty
来昂有些懵,潜意识的声音突然从他自己的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回响在耳边的声音……
等他清醒过来,他两只手上就开始喷洒出细细密密的淡红色颗粒,莱昂的身上没有出现任何的裂缝,它们是从莱昂皮肤的毛孔上喷出的。正常人甚至看不到这蛋淡淡的红色,即使莱昂能“看”到它们,靠的也不是自己的视力,而是一种对自身分裂的分.身生命轨迹的感知。
这些细小的存在一经放出,就开始吞噬周围空气中的一切,甚至包括空气本身。当莱昂意识恢复清醒,这个看似没有任何变化的房间,其实已经充满了这些细小的因子,再没有其它。莱昂甚至怀疑,一个人走进来,会不会过一会就窒息而死。
莱昂自己?他呼吸,只是为了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为什么不需要呼吸他还能活着,莱昂自己也不知道。
但身处于这种满是“莱昂因子”的环境中,莱昂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但那个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可莱昂只是一想,久违的头疼就又找了上来。
疼得他本体的脑袋从大胡子莱昂的胸口下鼓了出来,差点撑破衣服。大胡子莱昂的脑袋快速的变软坍塌,本体的脑袋顶了出来,只是在完整的角与一半的角之间,还顶了个章鱼状的大眼萌。
莱昂这次没有停止思考,渐渐的,疼痛让他的两只角向外延伸出龟裂的缝隙,以开水只是露出血红的肉,然后是森白的头骨,后来就是灰白色的大脑,甚至大脑也开始裂开,流出透明色的脑髓液……
此刻莱昂的脑袋,展绽开得仿佛一朵层次分明,色彩斑斓的热带花朵,其中两个花瓣上还长着倒刺。
这朵花蠕动着,渐渐收拢了起来,恢复成了莱昂苍白的小脸。
潜意识这个大垃圾,一如既往的把他的过去隐藏得极好,让他根本没办法继续挖掘下去。
——再挖下去,就不是热带花朵,而是上天的烟花了,他会在这个房间里炸开,涂满每一个角落,再蠕动着重新把自己组装起来。
炸开莱昂能接受,可莱昂知道,即使炸开,他依然不会有任何收获,所以,只能再次向潜意识认输。
他沉下思绪,“花朵”收拢起来,恢复成了莱昂的小脸。这张脸又从颈部沉进胸腹,只把大眼萌留在了脖子上。又过了一会儿,以大眼萌为中心,一颗大胡子莱昂的脑袋完好的生长了出来。
第二天的傍晚,昨天十三个被点名的打手跟着比利离开了粉红甜心酒馆。他们停下来的地方依然没出木鞋区,毕竟木鞋区是狄丽尔城最大的贫民居住区,不过这附近比粉红甜心附近显然更“贫”一些。
一排排的三层楼房连门窗都没有,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极其狭小,但每个房间都有十个以上的租客,他们可能是来自一个或几个家庭的合租,可能全部都是陌生人。房子没有厨房,只在一楼有一个狭小的厕所。
这里提供自来水,每一层都有一个水房,但为了省钱,这里的自来水管是房东和其他房东一起买水管接起来的,这样他们就能省一笔水费,却依旧还能从租客那里收取水费。
——政府的抽水管虽然也是直接从狄丽尔河里取水,但至少他们的水泵安装在上游,这些私人的抽水管,却是就安装的,大多直接放在城市的中游。虽然狄丽尔城的下水道是直接对准了下游的,可河两岸的大量居民都是直接将垃圾和秽物排进河里的,上游的河水都已经被扩散污染,更何况中游?
这里的街道上,能看到一滩滩黄色的污水和糊状的秽物,那是人们腹泻和呕吐留下的“生命痕迹”。随着天气转暖,举着神徽的收尸人在其他地区已经越来越少,只有这里,依然能够经常看到他们的身影。
帮派成员们整天都喝啤酒也是一种正确的选择,因为啤酒代替了饮用水。
比利让所有人散开埋伏,他依旧不说他们的目标是谁,这是比利的规矩。
已经习惯的打手们也不会问,反正在开打之前他们每人都已经得到了十个银币,这就足够了。
打手们分成几队,赶走了这附近的流浪汉。打手们虽然有稳定的工作,但从衣着上,跟流浪汉真的没什么太大的不同。虽然跟费尔南生活的那段时间,说明这里的上层人士还是很干净卫生的。这里没有瓷,但有木制的大浴桶和马桶,同样很舒适。
但上层和底层完全就是个两个世界,而如果用狄丽尔的自来水洗漱,那到底是越洗越干净,还是越洗越脏也是个问题。
打手毕竟是吃饱喝足的,他们更健壮,流浪汉则大多是找不到工作的人,可能还生着病,他们更瘦弱。没有流浪汉找事,他们被叫起来后,就摇摇晃晃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打手们取代了这些流浪汉的位置,他们缩在角落里,或躺,或坐,安静的等待着目标的到来。
莱昂也缩在了一个角落里,渐渐的天黑了,但这条街道反而变得热闹了起来,脚步匆匆的都是回家的工人。他们大多是在铁树区工作的,而工厂只有在天黑之后才会放工人们下班。这里的很多人都有夜盲症,他们熟悉道路不怕迷路,却看不清脚下的东西,或者看清了,这些疲累的人也不愿多走几步路花费体力绕开,秽物和污水被踩得四处飞溅。
现在天气还有些冷,只比流浪汉稍好一些的工人,大多双臂在胸前交叉,两只手塞在腋下,哆嗦着,尽量快速的行走着。
偶尔工人们中间还会发生一些骚乱,抢劫或者偷盗,人群在短暂的骚乱后,就恢复了平静。
第34章
这里勉强算是比利的地盘, 但比利为人再怎么干净,他也不是治安官,而是黑帮头目。除了不允许其他帮派捞过界, 他并不会多管闲事。至于偷盗、抢劫甚至强J,除非是撞倒了鱼叉帮的人身上, 否则他们也不会去管。
兔牙比利按了按他的毡帽, 忽然站了起来,莱昂和其他人也一起站了起来, 围住被比利盯住的两个人。
看着他们这人高马大的身材, 其他工人顿时毫不犹豫的散进小巷里, 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被比利盯住的是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就算灰头土脸的也依然可以说是高大英俊,两人都有着深棕色的头发和栗色的眼睛, 还有相似的轮廓,很可能是一对父子。年轻人背上的工具袋里能看见大大小小的花剪,中年人则提着一把花锄, 他们的靴子上都是泥,衣服袖子上也有很多泥, 这两个人大概是花匠。
“呸!”比利把一根牙签吐在地上, 盯着年轻人说“打断他的胳膊和腿。”
中年人和年轻人同时拉住对方,还是年轻人的力气更大, 把中年人挡在了身后,他从背带裤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银币:“钱都给你们, 我们不想惹事。”
“那可真遗憾, 我们很想惹事。”比利摇晃着身体,对着两人露出了恶意的笑,“你最好把钱收起来, 事后还能去找个神父给你治疗。”
打手们找埋伏点都很有经验,此时此刻父子俩已经是被围在笼子里的猎物。
年轻人一把从背包里拿出一把花剪:“别伤害我爸爸,让他走。我想你们的雇主没想过要我的命,你们也不想有谁没了命,对吧?”
他握着花剪,手很稳。
所有人都看向比利,比利抿着嘴唇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年轻人推了一把中年人,中年人的脸涨红发紫,愤怒又仇恨的看着打手们,但他还是选择了逃开。
当中年人消失在路口,年轻人深吸一口气,先扔掉了花剪,再扔掉了工具包。
比利对他比了个大拇指:“是个男人,我们也会很干脆的。”
两个人拽住年轻人,有人把他的胳膊拉起来,刽子手乔治一棍子砸了下去!年轻人惨叫一声,他的手臂出现了不正常的弯曲,然后是另一条手臂,左腿,右腿……
右腿折断的时候,年轻人已经叫不出来了,只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呜咽。拽住他的人松开了手,年轻人落在地上,因为碰触到了折断的骨头,身体一僵,接着剧烈的颤抖。
比利耸了耸肩,招呼着鱼叉帮的众人,他们轻松的完成了工作,钱几乎就是白赚的,莱昂默默的跟在众人的身后。一只乌鸦逆着离开的众人飞了过来,落在屋顶上,血红的眼睛向下看着。
狭窄的接到里只剩下了一个青年,动弹不得的呻.吟着,直到十几分钟后,才终于有一个流浪汉回来。他躲在角落里,观察了青年一会,窜了过去,他摸着年轻人口袋,摸出了刚才青年抓出来的十几个银币和几个铜币,他把钱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可流浪汉并没有逃跑,他看着年轻人因为疼痛而满是汗水的脸,目露贪婪。流浪汉用一条脏兮兮的破布塞住年轻人的嘴,无视他的痛苦,把他拽进了肮脏的小巷里。
“你以后也只有嘴巴和屁股能用了,宝贝。”流浪汉跪在地上,去拽年轻人的裤子。
乌鸦歪着头,像在思考什么,但年轻人的裤子真的已经别拽下来了,它张开翅膀,离开屋顶向下滑行,血红的爪子向前,摆出的鹰隼扑击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