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竹青菜
尤其外面是炙热的七月,他们进宅子前都穿着短袖,完全没有防冻抗寒的准备。
乍然遇到低温,赵然都被冻得打抖了。
一律皱眉,神色冷淡,“看来咱们是谈不拢了?”
黑雾不断的翻腾着,如同最柔软坚韧的绸缎,流水般的从四面八方,朝着他疾速的卷了过来。
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
啧,他就知道会这样!
再怎么心平气和的跟这些厉鬼讲道理,都是虚的。
能够正常交流,听得进去道理的,也就不会是厉鬼了!
那就打一架好了。
随着黑色雾气卷过来,漫天的阴气化作冰雪,缠绕在黑缎上,化作实体从他旁边穿过。
“刷刷”的破空声,就没停过,不断缠绕着围拢过来。
就跟蜘蛛吐丝,化茧作缚。
不过这些承载着冰雪的黑气,比蜘蛛丝更加的凌厉万分,不是说要筑巢,而是要将他缚住绞杀。
他双手撑在蒲团两侧,弯腰躲过道黑气逼近。
拎着百纳包站起来,顺手将那道黑气拍开,迅速的往后退了两步,挽着佛珠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七宝佛珠散发着淡淡的莹光,犹如张开了个淡色的防护罩,将他笼罩在里面,跟追到跟前来的黑缎相交。
黑白色一经碰撞,阴气便如同冰雪见了暖阳,“呲呲呲”的不断溃散,连覆盖的冰霜都的消散了些。
黑缎自知不敌,没经丝毫犹豫,迅速后撤。
撤走的途中还不忘记分出缕,试图卷走赵然他们。
一律略皱着眉,低声道,“这就有些过分了啊。”
伸手从包里掏出两张纸扎,来不及掏大火机,低声念了句法决,就那么朝赵然脸上扔过去。
淡淡的金光闪过,双手执长戟的武士出现在赵然旁边。
怒目圆瞪,暴喝一声,举起手里的长戟朝着阴气疾斩过去。
硬生生将那缕阴气斩断了一截,裹着冰霜和黑气,就那么“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直接摔成粉末溃散了。
一律赶紧跑过去,伸手将赵然拽起来,反手拍了张护身符,扔到自己身后的角落护着。
黑雾中响起声怒吼,雾气翻滚得更厉害。
化作绸缎般的黑气想攻击他,却全被他身边的佛光挡住。
不管从哪个方向进攻,都奈何不得他。
就这么僵持片刻,黑影彻底的怒了,怒喝一声,“小秃驴,你找死!”
大量的黑色雾气如同云海翻腾,黑沉沉的朝着他们倒卷了过来。
浓腻的雾气带着冰雪凉意,和隐隐的血腥味道,闻着还有些呛人,有那么点黑云压城的架势了。
倒卷过来的压迫力极强,看着像是要跟他拼死一搏。
来不及惊讶黑影居然会这么做,一律神色严肃的捏着佛珠,准备反击。
他倒是百邪不侵,不怕这些黑影的逼近,对阴气也有极强的免疫力,赵然却还是得稍微顾着点。
却见黑雾虚晃一枪,放弃攻击他们,转而卷起他因为拉赵然暴怒出来的白影残影,将人裹在黑影里。
藏得严严实实的,就跟退潮的海水般,眨眼间就从佛堂里退了出去。
还没等他追,连鬼影子都看不到了。
随着黑气消散,残存的阴气也很快消失干净。
看着空荡荡、寂静无声的佛堂,“……”
甚么玩意啊这是,不是说对残魂不感兴趣么?!
你特么的,倒是做出个不感兴趣的样子来呀!
真翻脸比翻书还快,自己打自己脸,也不觉得脸疼么。
不是,你想要残影你说啊,我也没说不给你!
还非得做出个架势来,搞得像真要跟我打架似的。结果我念珠都摸出来、纸扎都点了,你就直接转身跑?!
跟开玩笑似的,这不是闹呢么!你们厉鬼都是不要面子的么!
一律略有些无语,想了想,也没追出去。
蹲下来掐住赵然的人中,掐了老半天,赵然才抖索着醒过来,睡眼懵懂的看着他,“师叔,我怎么睡着了。
哎,这地上怎么这么潮湿啊,冷飕飕的,外面下雨房顶漏水了吗?”
他不是在佛堂里找宝贝么,怎么东西还没找到,自己就先搁地上睡着了,睡醒还腰酸背痛的,就像跟被车碾过了似的,浑身难受。
一律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胳膊,“没下雨,这房子也不漏雨,赶紧起来活动活动吧,别弄感冒了。”
刚地面上凝结的冰霜都化了,水汽十足。
连同赵然身上的衣服,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湿润润的黏在身上,强撑着酸软的胳膊腿,在周围小幅度的转悠着,“这是怎么了呀,师叔,我现在浑身难受!”
一律在包里掏啊掏,掏出来瓶二锅头。
在耳朵边晃了晃,听见里面有动静,甩手扔给的赵然,“少喝两口驱驱寒,刚刚宅子主人来过了。”
赵然抱紧酒瓶,拧开瓶盖喝了两口。
差点被高浓度的辛辣酒味呛到,但很快的,暖意便从喉咙蔓延到肚子里,等身体都变得暖烘烘,也就没那么疲倦乏力了。
拿着酒瓶疑惑的问道,“师叔,你怎么还随身携带着的有酒呢?还是这么小半瓶,是甚么时候准备的呀,哇,那大半瓶该不会是被你喝掉了吧。”
一律,“我以为你要问来的是哪个主人。”
赵然还不特别清醒,闻言略愣了愣,“……也是啊,应该先关心这个的,哎呀,我脑袋里面好像有团浆糊,看到酒瓶就想到这个问题。
那师叔,刚刚来的是哪个主人啊?”
一律摇头,“我不知道,这个得问你师兄。”
赵然就去看了停,恰好了停睁开了眼睛,满脸的倦容,仿佛打个坐便累到极致。
看到赵然手里的酒瓶,朝他伸了伸手,“赵然师弟,把酒瓶递给我用用。”
赵然警觉的跳起来,把酒瓶往怀里捂去,“师兄,你可不能因为睡迷糊了,就想着犯戒啊。”
说完警觉的往左右看看,生怕这话被旁人听了去。
了停略愣,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偏偏刚被阴气缠身,消耗了太多的力气,实在无力跟赵然分辨。
无奈的笑了笑,“好吧,也没多大的问题。”
一律翻了个白眼,“酒不是只能喝的。”
说着走过去,从酒瓶里倒出些透明的液体来,在掌心里搓热了,往了停后脖颈下面捂去,“好点了么。”
贴到穴位上的掌心灼热非常,脖颈后面如同点燃了团火焰,熊熊燃烧着,从后脖颈暖到胸口,将缠绕在身上的阴气驱散了去。
了停微微闭着眼睛,轻喘了口气。
脸上仍笼罩着层淡淡的疲倦感,但看着要比刚刚要好得多,慢慢的点点头,“缓过来了,多谢师叔。”
一律拍了拍他的光头,低声笑着,“你跟我客气,当这声师叔是白叫的么。”
把酒瓶揣进了百纳包里,赵然在旁边看得十分惊讶,“师叔,这拿酒来捂脖颈,是个甚么原理啊?”
“取暖驱寒,被阴气侵蚀过后,体内总会有片刻的阴冷感,没事多晒晒太阳也就好了,如果着急的话,可以用烈酒或者辣椒,刺激人体的自我防御系统,让自己变得暖和起来。”
一律低声解释道,这些都是前辈们总结出来的常识,多给赵然他讲讲是没错的,转头去问了停。
“刚刚来佛堂的是谁,你知道么。”
了停喘匀了气息,神色平静的捻着佛珠,“那人浑身的气息阴森冰冷,应该是后院出来的雪公子卢晚阳,是死在暮冬的雪地里,却不是被冻死的。“
雪公子的实力强劲,浑身的阴气浓厚非常,还自带冰雪的冻伤效果,了停察觉到异常,不想被不知不觉的冻死在佛堂里,自然要奋起反抗,却被人直接摁在蒲团上。
拉锯战打了许久,幸亏他师叔出手将那人赶走,他才能够从鬼蜮中脱离出来,消耗着实有些大,比起啥都没察觉到的赵然可要累多了,说会话就得缓一下,喘两口气再继续说。
“传说卢晚阳是在新婚夜,被刚娶进门的心上人捅死的,那天是个大雪天,院子里积雪有尺来厚,下人们将喝得醉醺醺的卢晚阳送到新房后,就先后都离开了。”
“等到次日清晨,卢家的人在雪地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是被他的新婚妻子用玉簪戳破心口,全神的血液流净而亡,他的妻子早就沉黑跑了,不管卢家的人怎么找,也没找到人。
据说那院子里面的积雪,都被血液染成了鲜艳的红色,隔了好多年都没融化。”
赵然摇摇头,满脸认真的解释着,“不可能,雪地里的温度多低啊,都是零下,就算是被戳破了心口扔到雪地里面,出血量也不会太大。
至少,不会把院子里的积雪都染红了,再说就算是新婚夜,院子里肯定也有值守的下人在,哪有能悄无生息杀人抛尸,自己还能跑了的说法呢。”
了停笑着点点头,“这是自然,都是些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传说,真相究竟如何,我们也无从得知。”
总不能跑去找卢晚阳问,你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吧?
死因跟尸骨所在,都是厉鬼们最忌讳的,若真有人敢问出口,必定瞬间怨气冲天,要动手杀人。
说完故事,了停力气恢复了些。
撑着腿从蒲团上站起来,“咱们要不先出门去看看,等天色晚了再回佛堂来休息,师叔觉得如何。”
师叔觉得这提议甚好。
一律点点头,看了眼地上还晕着的丁瑶和道士们,并没有要唤醒他们的意思,“那走吧。”
赵然看着小金佛恋恋不舍,“咱们晚上回来,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嘴上虽然叹着气,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紧紧跟着他们,低声问道,“师叔,咱们现在去哪啊?”
一律想了想,“去后院找卢晚阳。”
他还没搞清楚那个残魂,跟他究竟有甚么关系,总不能就那么被雪公子卷去吞了吧,得去看看。
确定好了目的地,他们顺着走廊往后院走。
并未遇到任何的阻拦,甚至都没碰到其他来参加交流会的人,就那么畅通无阻的、顺利的走到卢晚阳曾经住过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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