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捣药的
库鲁无奈地蹲下来,着手进行起无数家务活中的一件。
这是一项累人的活计,即使对成年男人亦如是。库鲁在院子里蹲了三四个小时,衣服都洗好了,挂起来晒了。他站起来伸懒腰,正觉得可以放松一下,结果看看四周,地面不知怎么又脏了。于是,又动手打扫起来。
在这期间,库鲁抽空回头看了一下。夏茨还坐在原来的地方,贾昂还在专注地画画。看起来没问题。
库鲁回屋取扫帚,顺路绕至贾昂的身后,发现洁白的画布上有了些色彩,虽然只是粗略的色块,但却已经能看出整体的构思了。
不过,以这个进度来看,贾昂肯定是无法今天内完成的。
库鲁问了一下,果不其然,贾昂承认了自己压根没打算今天完成,只要能捕捉到准确的动态和光影,就可以为整幅画定下基调了,其余的工作可以回去做。
见状,库鲁就没有再打扰他了。
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再不做完家务,就要拖到晚上了。到时候更麻烦。
库鲁回到院子里,这次一直干到傍晚。他瞅瞅天色觉得差不多,应该准备晚餐了。于是他站起来,正好听到屋里传来声音。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贾昂说着,制造出一阵响动,然后朝着院子里高喊,「我走了啊,老弟。」
「好嘞。」库鲁回道。
贾昂离开的时候,收到了库鲁的注目。库鲁望着贾昂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带走了所有的画具。再一转身,就见夏茨在旁边,怔怔地望过来,满脸恍惚。
「怎么了?」库鲁问。
「魔……」夏茨张了张嘴,「魔法……」
指望他完整地解释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库鲁猜得到夏茨的意思,皱了皱眉,「你忘了你早些时候答应过我什么吗?」
夏茨显然是没忘的,但是他坚持说,「魔……魔法……」
他在征求自己的许可。库鲁意识到这一点,语气开始变得强硬,「不行。」他说道。如果他不明确态度,夏茨就可能会继续随意地使用魔法,「你会害了你自己的。」
「……」夏茨似乎还想为自己争辩,但是库鲁等了几分钟,夏茨依旧没有憋出来,好像不知道怎么说一样。
最后夏茨看着库鲁,无助又挫败,神情颇为可怜。
库鲁不忍看见他如此,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问,「今晚想吃些什么?」
夏茨低下头,一声不吭,就好像他连那些支离破碎的单词都说不出来了。
「鸡肉怎么样?」库鲁说,「蒜香奶油烤腿加卷饼?」
在库鲁走进厨房里以后,夏茨默默地抬头,望着他拿出食材,麻利地处理起来。库鲁又开始忙活了。
夏茨独自杵在原地,半晌,转身走进院子里。地上放着一盆水,冰凉刺骨,他浑身打了个哆嗦,通常这不是他喜欢的温度,他不会去碰这样的水,但是现在,他执意伸手触摸盆底,让那冷水浸透十指。
「嘶……」
好脏啊。
夏茨一边发着抖,一边用力搓着手指,仿佛要把那层皮都剥下来。
就在刚才,那个画画的家伙临走的时候,故意抓了一下他的手,让他瞬间刺痛。等他反应过来,那个画画的家伙已经走了,而他手里多了什么东西,像条虫子一样,灵活在皮肤下游动。
这是那个画画的家伙弄的!他惊慌失措,跑去找那位求助,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
要怎么控制自己发出那些音?
他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出一个词,还是断断续续的。
「魔……魔法……」
那个画画的家伙会魔法!
可恶,为什么这句话这么难?
那位误解了他的意思,眉头一皱,「你忘了你早些时候答应过我什么吗?」
对,他答应了那位,不会胡乱使用魔法了。但是这件事不一样。这跟他的魔法没关系!
他努力想要说出这一切,却终究失败了。后来他沮丧地低下头,再看自己的手掌,却已经看不到那条虫子一样的东西了。轻微的刺痛感也没了。一阵反胃的感觉涌上来,让他止不住地恶心。
有什么肮脏的东西在他的身体里。虽然用肉眼无法看见了,但他知道,刚才游动在皮肤下的魔虫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他找到水,想要洗掉那个肮脏的东西。
可是只有皮肤表面能被洗干净。那条恶心的魔虫还留着,还藏在他的体内,却怎么都无法清除了。
夏茨越洗越急,双手不断摩挲直到发红,如同两把刷子互相拼命较劲,宁愿玉石俱焚。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吃惊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夏茨?」
夏茨一僵,整个人被库鲁拉起来,那道声音变得又气又急,「大冷天的,你洗什么凉水?这是我用来洗衣服的!」
兴许是发现自己嗓门过大,库鲁缓和了一些,「我是说,你本可以找我的。」
夏茨没有吱声。他浑身都在抖,好像身在冰天雪地里,被冻得牙齿也格格打架。库鲁开始察觉到他的异状,扳过他下巴一看,只见那双绿眼睛被泪水盈满,随时都要决堤而出。
库鲁慌了,「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吼你的。」他笨拙地解释起来,「我只是不想你着凉,到时候你会很难受的,所以我……抱歉……」
夏茨忽然感觉自己被拥住,落入一个宽阔而厚实的胸膛里。对方身上沾着油腥味,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他的背。
「别哭了……是我不对,我早该把水倒了的……」
但这于事无补。夏茨依旧颤抖着,眼眶里的液体忍不住滑落,却不是因为库鲁的话语。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之所以会哭,是因为那种刺痛感又来了。
魔虫正在他的身体里到处移动,这种被活物寄生的感觉异常清晰,恶心又害怕,但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