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穿靴子的猫
他在实验台上,身形高大,面容俊美而又严肃,看起来不苟言笑,浑身的气质却是优雅而又矜贵。
看见苏裳转过脸,他抬了抬眉,道了歉,“不好意思,动静太大,吵醒你了。”
出乎意料的,他的声音很温和,苏裳微微睁大了眼睛,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他的室友?
番外六:救赎2
那人低垂着眉眼,颇有些温顺,“我叫郁醴。
苏裳脑子里边转了好几个弯儿才明白这个人是在对着他自我介绍,而且郁醴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见过,他有些不记得了。
胸口抽痛,苏裳压抑着喉呢里的一丝呻吟,脸色苍白,他的眼前仿佛闪过了白色的记录纸以及圆珠笔划过纸上的浅蓝色痕迹,上边的字记得一丝不苟的,名字写的端正。
他想起来了,之前他作为研究人员观察过这个实验体,还做过一段记录,一想到这里,苏裳的唇边缓缓浮现出一缕嘲讽,嘴唇动了动,却是没有说出什么。
命运可真是个捉弄人的东西,只不过短短一段时间,他就也成为了这实验室里边的实验体,承受着与郁醴相同的痛苦。
他闷着不出声,郁醴低头摆弄着手上的镣铐,突然笑了笑,唇角的派度很淡,“我认得你,你之前来给我做过记录,我听见他们叫你苏裳。”
苏裳心底一咯噔,浑身疲软,也生不出力气将自己撑起来,他只是半睁着眼睛看着郁醴,语气平淡,“若是你想要报复我,可以随时来,”他的嘴唇苍白,已经没有了那种如同玫瑰花般的色泽,“反正,我也是活该。”
毕竟,他曾经也是郁醴你:过这些非人的实验,亲身体验过了之后,他才知道,将鬼气硬生生灌入一个人的身体里到底是一件多么痛苦而又折磨的事情。
郁醴慢慢直起身,走到了苏裳的身边,他皱着眉头,视线从苏裳的身上一寸寸的扫过,有些冰凉,面色很是严肃,“没有想要报复你。”
苏裳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两个人不再说话了,实验室的门却是打开了,那个科研人员又是走了进来,苏裳的父亲苏诚推了推眼镜,“看来你们相处的很好,”为了将郁醴这个实验体调过来,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毕竟苏裳的身体在衰落不仅是因为贵气的侵蚀,还有部分心理的作用。
在某些时候有了同伴之后,心底的抑郁会减轻很多,而他也正是这么想的,才带来了郁醴。
之前郁醴一直在苏裳隔壁的实验室里边,隔着一层玻璃,两个人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邻居”。
苏裳紧闭着嘴唇,没有说话,苏诚也不强求,只是吩咐后边的助手将食物拿了进来,每个人的食物都是不同的,“吃饭吧,晚上你还要做一趟实验。”
他的话难免显得有些冷漠,完全没有一点父子的情分在里边,热腾腾的粥摆在了床头,苏裳只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南瓜粥他实在是不太喜欢。
甜腻腻的,这让他原本胃里就没有多少东西的他有些反胃,苏诚没有瞥见他的反应,只是将东西放下就离开了等到晚饭时间结束,他们会来检查餐具,看看有没有吃完,即使没吃也要灌进去。
苏裳按着自己的眉心,眼前突然晃了晃,那碗甜腻的南瓜粥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碗,他狐疑的抬头,就看见郁醴举起手喝着粥,神色平淡而又自然,他略略抬着下颔,“吃饭吧。”
苏裳心中一动,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的牵动了他敏感的神经,
番外六:救赎3
晚饭的时候苏诚过来了一趟,将碗筷什么的都收了下去,而后又是开始了他的实验。
当鬼气强行进入双腿以及身上的时候,苏裳疼的直打哆嗦,一张脸已是没了血色,惨白惨白的,他咬着舌尖,攥紧了拳头。
苏诚依旧做着笔记,“排异反应尚且可以接受,明天或许可以尝试加大剂量。”
他的目光炯炯,闷声笑着,“小裳,再忍忍,我的实验很快就要成功了。”
苏裳尝到了舌尖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听见这话,忍不住扯着唇角笑了笑,等他成功,自己怕是连命都剩不下了吧?
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可以利用的人,苏裳压根就不信苏诚说的话。
他偏过头,瞧见了郁醴正在着实验,他的面色平静,不见丝毫痛楚,如同一汪平静的死水,甚至在苏裳看过去的时候,还微微点了点下颔,露出一点笑意。
这个人,不知道痛的吗?
等苏诚走后,苏裳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郁醴伸手揉了揉苏裳的发梢,目光平静,“习惯了而已。”
他一直都是实验体,小时候的记忆几乎已经磨灭了,唯一记得的就只有这里惨白的墙壁以及滴滴作响的机器,痛楚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他半躬着身体,指尖擦过苏裳的双腿,眉心皱了皱,“疼吗?”
苏裳喘了口气,点了点头,“难受。”
鬼气侵蚀着他的神经,改造着他的身体,若是苏诚的实验失败了,他恐怕就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忍着点,”郁醴垂着头,指尖接触着苏裳身上的鬼气,一点点的将灌入的鬼气扯了出来,他侧着身体,佯装是在与苏裳交谈,“我帮你抽取一点出来。”
这间屋子里安装了摄像头,郁醴并不想自己的这个能力被发现,只能遮遮掩掩,苏裳也明白事情的严重,点头答应了下来。
也许是方才鬼气才被抽入的原因,所以现在抽出相对比较容易,但是疼痛却是比之前多了数倍,苏裳死死的抓着郁醴的胳膊,身体伏在了他的身上,埋着脸。
看样子像是在哭泣,其实是在掩饰自己扭曲的脸色。
抽取鬼气这个动作持续了几分钟不到,但苏裳却是觉得自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他吸了吸鼻子,感觉到身体又是变轻松了许多,轻舒了一口气。
“你真是个好人。”他认真的看着郁醴。
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郁醴有些哭笑不得,他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递给苏裳,“喝口水。”
他觉得,自己算不得什么好人。
毕竟曾经出过任务,他的手指上也染过鲜血,比起那些无意识的厉鬼来说,他大抵说多了一丝的神智,在他出什么万劫不复的事情之前,拦住他。
苏裳接了水,小口小口的喝着,柔软干净的面容有几分温柔,他捏着杯子,盯着郁醴看。
他觉得这个人真是温柔。
“你,想过以后吗?”他咬了咬唇,对着郁醴提起了一个话题,一个堪称是禁忌的话题。
毕竟,在实验室里边的实验体,大多数都没有以后,他们差不多都死在实验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