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鸣啾啾 第85章

作者:酒痕 标签: HE 玄幻灵异

尧白脸上的笑意犹如寒冬霜冻,连着砭魂骨也泛着冷冽的光,“有意思,我要杀邙天,闻不凡拦着,你也拦着。闻不凡为了他的佛心,你又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殿下你。”

尧白嗤笑出生,言语不再客气,“你们梵境的人是不是脑子都不大正常,若真是慈悲,就把邙天揪出来送到我面前,我定真心感谢你。”尧白盯着他,一字一句缓缓道:“如果不能,烦请让开。”

砭魂骨冲天煞气让礼嘉心神稍乱,寸步不退站在原地,“邙天为恶六界,因果自有天罚,待万事尽歇,自有他的去处。殿下何必执拗。”

“殿下因执化魔,此刻还不清醒吗?”

尧白耐心告罄,不再听他废话。下一刻,砭魂骨直直逼向礼嘉脖颈。灰白灵力与金色佛光交织在一起,静谧晴空炸开惊雷,一时间百川停滞,地动山摇。

尧白将身前佛光尽数捏碎,眼眸里满是狠绝,“我将为六界造劫,正愁要拿谁开刀。”尧白语气和缓,听着根本不像是在威胁,“邙天不是逃去茫海了么?我就让茫海变成死海。”

“礼嘉。”砭魂骨轻轻碰了碰礼嘉金灿灿的仙灵,只要再往前送去一寸,这颗历世万年的仙灵便会支离破碎,他凑近礼嘉脸侧,缓缓吐出几个字,犹如微风轻喃:“我,就是天罚。”

是天道置于世间的恶念,是所有人的劫难。

尧白终于明白,从他降世那一刻起所有人的命运就已经犹如冲堤洪水,朝着已然写好的结局狂奔而去。

白云苍狗,洪荒大疆,天道以此为棋,以此为盘,以因果为规则,将世间生灵尽数算计在内。

就像一开始,他被烙阗一掌封住灵力,“游魄”看不到状如凡鸟的他,错上了闻不凡的身。

再比如,他以为邙天就是闻不凡造出来的“劫”,想方设法要毁灭,却没想到“游魄”真正的主人并不是闻不凡,而是尧白自己。

当他破开不羽山结界,放出千万怨灵,才知道六界劫难已经在自己手里酿就。可一切的最开始,不过是他在山谷里睡了一觉,醒来看到一个容貌倾世的和尚。

他与闻不凡果然从头到尾都是笔烂账。

砭魂骨若即若离,魂魄受着炙烤,礼嘉语不兴波,一如他的性子一样平和谦谨,“九殿下,因果不由人,善恶终两分。邙天也好,你我也好,终会由天道评判。今日且留一线,不至自断后路。”

尧白犹如一只捉住猎物的猫,正在享受虐|杀的快感,眼角眉梢都染着快意,“同我讲因果天道,天道算个屁!”

礼嘉周身淡得几近透明,唯独胸膛一点金芒围在仙灵周围,做着徒劳无功的抵抗。

砭魂骨发出细碎嗡鸣,沙沙地犹如风过密林。只有尧白能从中听得只言片语,——“杀了他,杀了他。”好似上古凶兽立刻要借着这段脊骨重生,带着天生的嗜杀与暴戾。

尧白拿着砭魂骨的手颤了颤,这骨头白一寸,他便感觉周身煞气涨一层。砭魂骨是他本命法器,随他一起降世,骨头的意志便是他内心深处的意志。

尧白双目赤红,天雷擦着耳际落下,他问礼嘉:“你这么信天道,天道要你死你去死吗?佛尊,收起你的假慈悲吧,说到底你包庇邙天还是为了你自己。茫海为何会有怨煞之气,邙天为何会降世,他是梵境佛者们的贪妄欲念,你们消弭不得,便将它们封在海底冰层,你还不承认么?可怜闻不凡白白让出了佛心,还将邙天降世的过错归咎到自己身上。”

“因果天道……”尧白喃喃低语:“你今日因包庇他来拦我,终死在我手里,这就是因果天道。”

礼嘉脸上终于露出痛苦神色,他的身体迅速淡去,像是被吹散在风中。那团小小的的金色仙灵在砭魂骨轻轻一触之下溃碎成点点星芒。

黑云压境而来,雷暴转瞬而至,大雨倾盆而下,风和雨在空荡荡的原野上合奏出不怎么好听的哀乐,像是在哀悼骤然而逝的梵境境主。

天地间只有一抹雪青色淡影孤苦伶仃默然枯立。

正这时,浓重的黑云间快速闪过几道灵光,尧白在大雨中抬起眼,几个人影立在不远处,都是熟面孔。

天璇神君满脸悲色,不知是为礼嘉还是为自己可预见的将来,“九殿下放归千万怨灵,诛杀大佛,事事违逆天道。神族落罪,大灾必由此始!”

“又来一个讲天道的。”尧白冷笑,“神君来得正好。万万年前六界劫难,我凤凰几乎阖族碎胆建成轮回,羽毛骨血化作神域。他们拿自己的命又位神君的命。你们把这称之为天道,是天道令凤凰建轮回辟神域,是天道救各位于危难。你们感恩戴德,虔诚无双。”

“你们遵循天道指示将一只又一只凤凰送入星屠阵,千万年来凤凰族群凋零,明明是在场各位神君一手造就,却要归咎凤凰一族的气运。这也是天道教你们的?”

他犹如自幽冥而来的索命恶鬼,一步步走近,砭魂骨在他手里发出振奋之音 ,仿佛在等着一场杀|戮盛宴,“如今六界劫难再起,不知这次天道又要如何救你们。”

天璇几乎没有看清尧白是怎么到跟前的,一瞬间白光割目,砭魂骨熠熠生光,将要黑未黑的天宇照得透亮。

“小九住手!”白龙从天而降,巨大龙身在尧白和天璇等人中间竖起铁墙,于此同时,一截青龙尾从云端垂下,携卷着几位尚在惊惧中的神君狂奔而逃。

桑宿根本挡不住发疯的尧白,面前灵光一闪,尧白紧追青岫而去。

追至半途桑宿赶上来死死拉住他,气急道:“小九,天璇死了不打紧,可你真要与整个神族为敌吗?”

尧白身形一滞,转回身狠狠甩开她,神色激动地吼道:“是我非要与谁为敌吗!”尧白自己似乎也被脱口而出的这声吼吓到了,桑宿呆呆看着他,眼里还有尚未褪去的惊恐之色,喃声叫他:“小九。”

尧白忽然下了狠心,“与神域为敌又如何,你觉得我不敢还是我舍不得 ?”尧白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明明所有人都预见我的后半生,可有人为我想过一丝一毫么。大家都只在乎如何把骗局编造得天衣无缝,如何让我心甘情愿上桡花山。母亲是,父亲是,三哥是,天璇也是。就连你……”

尧白看着她,眼里骤然失了温度,“姐姐,你不也是明知道桡花山上是什么,却至始至终都没跟我提起半句吗?神族里有你们这些人,我却还没打上天清门清算旧账,你该做梦都笑才对。”

“尧白!”桑宿气得浑身发抖,不可置信这是他说出的话,“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告诉我你真是这么想的吗!”桑宿拽住他手腕,力气大得指节泛白,不停逼问尧白。

尧白瞥见她眼中泛上水雾,莫名其妙也跟着鼻头泛酸,赌气似的梗着脖子说:“真的。”

“你放屁!”桑宿哇地一声哭出来,泼妇似的在尧白手臂上又掐又锤。尧白从出生就跟桑宿特别亲,他们兄妹八个守在母亲殿上要看小九的时候,刚从灵光中睁眼的尧白谁的手都不碰,单紧紧拽住她的。长大一些谁带着玩都不肯,就要桑宿带。

两人做了五百多年姐弟,不说心有灵犀,也差不多了。他心里的事从不在桑宿面前藏,就算藏也藏不住。

桑宿边掐他边恶狠狠抹眼泪,“你是不是知道自己是“游魄”宿主了,急着要跟我划清界限是不是。”

尧白陡然一怔,脸上青红一阵,最后气急败坏大叫:“原来你又早知道了!”

桑宿撸了把凌乱的额发,挖苦地说:“我没那么大本事,刚刚才猜到的。”她泪眼汪汪看着尧白,“你原本多乖呀,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些让我伤心的话。”

“小九,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怪过我,但你要相信,姐姐恨不能替你上桡花山。”桑宿说:“那时候我只字未提,是想事情还没到完全没有余地的时候。你与闻不凡在一起天天都那么开心那么快乐,我说不出口。”

“我知道。”尧白百感交集地点头。

他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刮面而至,待再睁眼就见紫衫金纹的鬼王站在面前,看了眼桑宿,又迅速转头看向自己,眼色恶狠狠地,似乎还“咯咯”咬着后牙槽。

尧白:“·····”

尧白不明所以眨眨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烙阗兜头一掌推开老远。气势汹汹冲上去大有要再打一架的架势。

桑宿吓了一跳,忙拦着他,“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