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夏的雪
褚室连忙说:“对,对。”
这个话题是褚室的主场,他在之前的交谈里已对盛珣熟稔不少,这一回再长篇大论的讲起话来,就远比方才要流畅。
褚室说,老罗的情况属于撞邪,他身上黑气的源头是后背上的那个手印,那是老罗在撞邪后,邪祟给老罗下的“印”,作用相当于一个来自邪祟的标记,而人在被下印之后,会精神逐渐萎靡,连带身体逐渐虚弱,邪祟的力量便会循着标记见缝插针的入侵,最终像一株死死缠绕鲜活大树的毒藤,将人的精气神都吸收殆尽。
“在一个人精神健康,身体强健的情形下,普通邪祟很难侵害到人,除非是有着非常高深的道行,实力强劲。”褚室补充解释说,“说得更通俗一点,‘印’就有点像是游戏中的debuff,你从获得它起,就不断处在减益效果里,整个人状态飞快变差,也更容易看见脏东西,不断看见脏东西又反过来持续残害精神,于是恶性循环,直到对方利用这个debuff把你的状态拉低到一定水平,就可以真正重创你。”
老罗被说得一阵恶寒,中途几次想要反手去摸摸自己后背残留的红印,又不太敢真的碰上去,于是手臂抬起又放下反复几回。
盛珣也皱起眉。
褚室就很快又加了个转折,他尽力安慰着老罗:“不过,你的情况当然远不至于那样,甚至比其他人的普遍状况要好一些。因为按着之前的描述,几天前的深色手印还属于很严重的情况,但现在它明显淡化了,你目前受到的减益效果几乎不影响正常生活,只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最好就还是把它给根除掉。”
听到这里,老罗的神色就又好转了些。
盛珣却发现褚室开始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盛珣想了想,主动问着。
褚室就端出了一张虚心请教的脸,摇着头说:“是想要问你那几天具体做了什么。”
老罗已经告诉过褚室,他的手印是在跟盛珣一起呆的那几天里淡化的。
如果说在没看见盛珣之前,褚室只认为那是巧合,他觉得真正致使印淡化的应该是其他因素,那么在看见盛珣之后,他就把之前的想法推翻得一干二净,不那么想了。
褚室是天生的阴阳眼,从小就能看见平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每个人在他眼中也有所不同,众人身上都缭绕有一层气状物。
新生儿的气最纯白,沾染邪祟的人气会发黑,有一些小心思但又存着良善之心的人气是淡色,还有更多的复杂的人,气是或深或浅的灰色。
“那我们珣哥是什么颜色?”老罗在听了褚室关于“气”的说法后好奇地问。
褚室先看了盛珣一眼,确认盛珣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再才正色许多的回答:“是金色。”
当盛珣之前从已经入夜的室外走进来,他周身笼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邪祟不得近身,污浊自发避让。
褚室就是因为盛珣身上的光过于特殊又醒目,才在盛珣进门后忍不住对着人看了又看。
他起先甚至以为,自己是遇见了一位业内的大前辈,可直到盛珣莫名其妙看着他,他就知道,盛珣对于自己的特殊一无所知。
“这也是你刚才说‘不应该’的原因?”盛珣想起褚室之前的反应。
褚室知道自己的念叨被听见了,不太好意思,但还是肯定地点点头道:“对,因为按着你的体质,你从没有遇见过怪事才是正常的,你是天生就很难遇见怪事才对。”
鬼到了盛珣面前恐怕都得跑,更别说在极近的距离下挨着盛珣,乃至于显形让盛珣看到。
褚室说是略通玄术,真的就也只是略通,除了先天的阴阳眼外不敢夸大自己有什么真才实学。
他也说不好盛珣那头的事是怎么一个情形,但好在盛珣看起来一切都好,相较之下,真正是普通人的老罗目前就更需要他们操心一点。
褚室再次问起盛珣那几天做了什么,盛珣努力回想了一下。
盛珣迟疑着答:“……每天都帮他擦一遍马应龙痔疮膏?”
褚室:“……啊???”
老罗猛男捂脸:“为什么我们买的不是云南白药?这样也不至于一说药名就气氛微妙。”
盛珣冷静陈述客观事实:“因为那天晚上药店缺货,能同样起活血化瘀效果的只剩马应龙痔疮膏。”
褚室觉得自己的社恐都要被治好了。
因为他一瞬间萌生了一万句想要吐的槽。
作者有话要说: 马应龙痔疮膏是真的能活血化瘀w
今天终于正面描写了下秋秋的长相,他真是我写过的这么多篇文里,正脸出场最晚的受了【叹气
第8章 罗盘
“不,我觉得……”艰难挣扎了一下,褚室到底还是没敢吐槽,他在面对盛珣时有一种天然的敬畏,只能有气无力地说,“我觉得重点真的不在痔疮膏。”
老罗身上的红手印是鬼怪给他下的印,本来就不是真正的淤青,药效再好的活血化瘀药涂上去,顶多就能起到一点擦凡士林似的效果,是完全没可能让印衰退减消。
褚室小心朝盛珣伸出一根食指,隔空点了点这位对自身的特殊似乎仍没什么真实感的隐形大佬:“我觉得,那个,关键应该在你身上才对。”
盛珣立即就又变成了目光中心。
盛珣确实还没有自己原来很特殊的自觉,褚室口中的“气”说得神乎其神,可只要普通人肉眼看不见,便总像是在听故事,很难立即产生真实感以及代入感。
只能叫人在刚听完时心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
然后一转头,就会下意识的继续用过去的思维去做出判断,而把自己那份压根看不见的“特殊”给忽略。
“是因为我频繁接触了老罗身上的印,所以我身上的……金光就像驱邪利器,它帮了忙,让手印的颜色慢慢减消?”盛珣试着重新做了推理,有些心情复杂的把他本人提升到“驱鬼利器”的位置上去。
一时之间,褚室神情看起来就很感动,好像他们终于回归到了同一个频道上来交流。
“我觉得有这方面的原因。”褚室拼命点头。
但很快,他又说:“不过按着常理,这种直接接触印的驱邪方式,它只能暂时的压制印,让印对于人的损害效果小幅度削弱,并不能让那么明显的一个深色手印第二天就褪色,连手印的形状也变模糊。”
老罗显然已经与褚室讲过手印的具体改变及花费时间,褚室认真拜托盛珣再想一想,想知道盛珣是不是还无意之间做了其他能削弱印的事。
作为真正的当事人,老罗终于就又有了发言权。
他灵光一闪,记起那天晚上格外黑的寝室窗子和那声惨叫:“珣哥那天直接把手按在那堆头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