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夏的雪
弟弟们在家里的权限都还没有褚商高,他们只大致得知老长老也很喜欢盛珣,要求家里维护盛珣,并不清楚老人还说了那么一长串意味深长的话。
褚商让褚室亲自去找邹鹤,以免万一,他又还点了一个身手不错的人跟小弟一起去。
褚奎在褚商去与池家人交接时跟了上去,认为心系盛珣这事上他也要出一份力。
谁都没想到的是,褚室都还没迈出会客厅大门,褚商也才刚带着褚奎走到厅堂里侧。
变故就那么突然的发生了。
“哐!”
那听起来像重物砸在二楼地面的声响,动静很大,让一楼所有人都条件反射仰了头。
池家的会客厅总共有两层,一楼是宽敞的大堂加两侧偏厅雅室,能容纳上百号宾客,二楼则相对清静许多,有露台与临窗软座。
此时此刻,因为宾客都已来的差不多,楼下大堂里呆着的基本都是如褚商之类的青年一辈,各家各门的老人,则都早在会客厅简单露脸后,就被引去了楼上休息谈天。
“出什么事了?”
“什么东西?”
“上去看看。”
一楼大堂人声嘈杂,有人已经开始往楼梯方向走。
但楼上一阵脚步凌乱。
有人以更快的速度从楼上冲了下来。
那是一名池家人,看样子应当是池家长老的随侍,这人直接掠过了楼梯间见他下来而驻步的人,也直接忽略了那些向他问及上面情况的声音。
他大步流星,几乎是仓促跑向池家人所在的位置。
“大长老的手杖断了!”这人径自对着池家人说。
他说话声音也有点急,嗓音紧绷,面上蒙着一层焦虑。
周遭邻近几个别家的人都听见他急匆匆又道:“镇邪堂那边值守的人呢?今天是谁的轮班?!那边出事了就没有一个能提前预警的吗?!”
池家人登时炸开了锅。
邻近的别家人里,刚好就有褚家人,这位褚家人扭头就要去跟家里汇报,才转身没跑两步,差点一头撞褚商怀里。
“商哥,池家……”
“我听到了。”褚商迅速打断对方,他说,“留几个人在这里守着长老,其他的直接跟我走,我们立即去镇邪堂。”
楼上位置最好的雅座里,端坐于首位的池家大长老就还在盯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杖已经断裂有一阵了,最顶上的杖头刚刚“咔”一声脱落,又宛如一个铁砣一样重重落地,砸得满座皆惊。
褚世泽的位置只略低于池德正一点,在面露异色的一众老人里,他目光扫过地面狼藉,又看向面色发僵的池家大长老。
“德正兄。”褚世泽意味不明地说,“你这手杖和你的人一样,一闭关就是几十年,不轻易示人,怎么今天难得一露面就这样了?”
池德正却像根本没听见有人问话,他还在盯着自己的手杖,一张岁月痕迹深重的脸上,早不复饱满的面颊像垂着两块枯树皮。
一边有人仔细看去,发现他面部竟还微微发颤。
“……开了,开了。”池德正神经质地喃喃自语说。
他骤然抬头,却是瞪大了一双浮凸的眼睛,把他老朽耷拉的眼皮撑开,嘶声问人:“谁?谁正在镇邪堂?”
池德正的手杖与镇邪堂里间的法阵紧密关联,可以看做是法阵的外连装置。
手杖断裂,杖头损毁,外人一脸莫名,但池家人都能即刻明白——
镇邪堂里画在棺木下的法阵,破了。
*
将时间倒回去一点,大约二十分钟前的镇邪堂内。
小秋的手已经隔空轻按在棺木边缘,他扭头向盛珣确认:“真的要开么?”
棺木里有自己的遗骨,小秋之前一直对此没什么所谓,他以鬼怪的姿态在世间行走多年,哪怕听槐合说起原来自己身体还在,并且留在池家,他似乎就也没什么执念或感触,更别说想要立即寻回遗骨,让自己的身体归根。
身体在灵魂看来只是躯壳,这么多年过去,小秋甚至已经能很理所当然的把它当做一件外物。
……但今天一切不同。
今天,盛珣就在自己身边。
这里有刚刚拿回了记忆的林君盛。
而小秋正要开棺,让林君盛看见自己早已脱离的曾属于池暮轻的身体。
这真的很难不让他迟疑。
“我可能……”小秋费尽心思搜索了一下字句,想要劝阻又好像理由匮乏。
因为他和盛珣刚刚已在屋内找到了不少线索,而他们找到最后,意识到最关键的一条应该就在棺木里,需要开棺去与他的遗骨核验。
他知道自己应该动作更利落点,也明白他们时间有限。
但……
“我可能不太好看。”小秋在想了半天后终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