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夏的雪
一点也没有被今晚的怪事惊扰的模样。
老罗的经历的确诡异,盛珣就算不是当事人,至少也是个参与了全程的见证者,并且也见过对方被吓坏时那三魂七魄都快要飞出体外的样子。但即便如此,对于“世上有鬼”这件事情,盛珣就依旧欠缺一点真实感,一旦他自己的生活里出现了怪事,他也很难第一时间朝鬼神的方向联想。
这实在不能怪盛珣。
首先他心大的性格是天生,并且他还大得颇为奇葩,是需要分情况讨论——假如怪事是发生在亲友熟人身上,他处理起事情来会仔细谨慎许多,可一旦事情是落在自己头顶,他才是事件主角,那盛珣的心宽程度就会翻倍上涨,叫人简直怀疑他上辈子可能是个每天端坐在莲台之上,能坐看世界变化任身边风起云涌,到达了我自泰然境界的菩萨。
性格的问题摆在这里,难以更改,其次,盛珣依稀还有点传说中“灵异绝缘体”的意思。
他不仅从小到大都无缘任何灵异事件,对于他人口中的玄学怪事从没有代入感,似乎也很难被鬼怪一类的传闻激起恐惧。就连这回怪事是发生在老罗身上,他离事件如此之近,可回顾这几天的经历,他也像是始终被屏蔽在一切恐怖元素之外,就好比是蒙着眼睛还戴着耳塞的去鬼屋——参与说来也是参与了,就是毫无体验感。
所以这一晚,缺乏体验感和真实感的盛珣安然睡去。
他还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读中学时的一段回忆,有同学说市郊附近有个真正的鬼屋,鼓动了一群人去冒险,他原本没打算参加,但又被好几个人以“我们需要有个能镇场子的”为理由给软磨硬泡了过去,结果到地方后发现那只不过是一片才建到一半,开发商就缺钱跑路了的烂尾小洋房区。
盛珣反正没感到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老鹰捉小鸡”里的那只老母鸡,偏偏面前还根本没老鹰,屁股后面倒缀了一群时不时就被风吹草动吓得鬼嚎鬼叫的鸡崽,他一边带着这群“鸡崽”走马观花似的穿过洋房区,一边还得时刻盯着队伍,避免“鸡崽”们自己吓自己时跑丢上几只。
在那群跳脱的同学当中,只有一个男生特别安静,看起来就像也是被人强行拉来的,全程与旁人几乎没有交谈,只紧紧跟在盛珣后方。中学时候的盛珣已经很高,那男生要矮他几公分的样子,他每次一回头,如果视线是平的,就会先掠过对方的发顶,而他视线只要微微低一点,就能对上一双静静看着他的眼睛。
十几岁的少年总是要强,有时候为了所谓“合群”,会硬着头皮去参与一些原本不适应的集体活动。
盛珣擅自为男生与周围人的格格不入找了个原因,下意识就觉得该多照顾对方一点,所以,他专门挑了个旁边没其他人注意的时机,低声跟对方说:“不适应下次就不用勉强,这里也没什么好怕的,跟着我,没事的。”
男生依旧苍白着一张脸,不适应说话似的先微微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
盛珣都已经给别人安了个“内向”的标签,对方不接话他也不介意,恰逢一旁有别人叫他,他扭头看向一旁同别人说话,就忽然听见男生在他背后低低开了口。
对方用一种似乎是有点冰冷,但又尽量轻柔的声音说:“我跟着你。”
在“我跟着你”之后,男生依稀是又说了第二句话,但由于盛珣当时正在和别人讲话,对于那第二句话就没太听清。
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多年后又梦见这一天的“冒险”情景,盛珣看着熟悉的场景接连上演,他忽然记起自己曾经就没听清的那句话,下意识想靠过去听得更仔细。
但即便盛珣这回都已经离男生很近,十分专心,对于对方的第二句话,他也只听清了一个“直”字。
什么“直”?
盛珣梦里也带着困惑。
这个难解的迷延伸到了现实,让原本平静躺在床上的人也眉心微微拧起。
就有一只苍白的手忽然从枕头一侧伸过来,它的指尖小心伸向尚在睡梦的盛珣额头,似乎是想要帮人类将眉心捋平。
但在那只手真正碰到盛珣之前,就像是被一层无形的膜给隔挡了一下,有微弱的金光出现在它试图贴近盛珣的地方,它虽说不至于被这金光伤到,却也被这股金光汇成的能量给推开。
苍白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会,又慢慢缩了回去。
这似乎只是它习以为常的许多个夜晚之中的一个,它准备不再动作,安静陪在一旁。
然而——
“咚。”
十分突兀的,仿佛是有人手欠扔了颗小石子,卧室的窗外传来了敲击声。
沙沙,沙沙。
那种老罗曾经听到过的,属于大团头发摩擦玻璃的声音在盛珣的卧室里响了起来。
黑而蜷曲的头发起先爬满了卧室的外窗,接着,它们就像是能无孔不入,仿若黑色的水一样快速流进窗缝,锁孔,正要继续布满卧室的内窗……就被一只苍白的手给一把薅住了。
疯狂挣扎的黑色头发中露出一张女人苍白又狰狞的脸,她猩红的瞳孔里只有怨毒,几近变形的脸紧紧贴在窗上。
而窗户内侧,另一张同样苍白但平静的脸冷冷看着她。
站在屋内的“人”视线扫过女人缺少了一半头发的造型,似乎就顿了一下,但他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只慢慢竖起一根手指。
“嘘。”
作者有话要说: 女鬼: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小秋:……surprise?
盛珣:【对于自己造成的混乱一无所知并睡得翻了个身.gif】
——
以及我们盛珣是真的有一身正气w
第6章 合照
盛珣第二天清早醒来时没发觉任何异样。
就是他昨晚前半夜起来找了回“贼”,后半夜又几乎一直在做梦,所以这天早晨,当他自己设好的闹钟准点响起来的时候,他平常是个一听到铃响就能立即起床的人,今天却起来的没那么利落。
盛珣一直放任闹钟不屈不挠的响到了第三遍,他就才伸出一条慢腾腾的胳膊,在床头边缘摸索到手机,将催命符似的闹钟给终于摁掉了。
这个季节,无论是否下雨,天都是越亮越早。
这才只有六点半钟,外间天光几乎就已大亮。
清晨独有的带着通透感的光线从窗帘大敞的窗外照进来,为闹钟消停的卧室更添几分静谧,一看就非常好睡。
然而盛珣不能继续再睡,他一撑床面坐起身,在这透亮天光中只微微眯了下眼,接着就披着一身晨光,一边随手揉了把自己睡得乱翘的头发,一边翻身下床。
他在起床后径直去卫生间洗了个战斗澡,用温度偏低的水冲走倦倦笼罩在周身的残余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