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申丑
陆城笑:“没关系,过去并不一定要起来,我们以后会好好在一起。”
“哈哈哈……这怎么可以?”李鬼陆城大笑,“没有过往的人,是没有以后的。陆城,看在你我同源,我帮你一把怎么样?”
红芒闪电一样噼啪作响,陆城忍无可忍,他不想班顾记起前世,一切的荒唐苦痛美好都已经烟消云散,他想要的是往后,他们有很长的未来可以期许,完全不需要过往的铺垫。
可比陆城更快出手的是班顾,长发纠结怨气,这个人太讨厌了,顶着和陆城一样的脸,张着嘴不断地胡说八道,班顾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一个人产生这样的怨愤和恶意,他要杀了他,剥下他的皮,看看他到底是什么玩意。
“好凶啊,我就是陆城,陆城就是我,小白骨,你要杀掉你的情郎吗?我喂你吃了我的心头血,让你拥有了神格,你就这样回报我?啊,果然也是亢族的族人啊,一样得自私、冷心、无良。你放肆。”李鬼陆城大声咆哮,英俊的脸上现出点点尸斑, “拿我的东西,该还给我了。”
“班顾小心,他就是那个仙骨,颛顼被水冲走的遗骨里,有一部分不知道为什么掉进阴冥化业池底。虽然一身污秽,但也是颛顼的一部分,算是这座墓半个主人。”陆城大急。
仙骨笑起来:“不错,我就是颛顼,颛顼就是我,我才是这里的主人,这里的法则归我所有。班顾,把你的心脏给我。”他的话音刚落,身形烟雾一样的化开,消失在墓壁中,颛顼墓中所有灯盏透出火光,墓壁上渐渐现在一幅幅画,头、身、四肢,执着长戈长刀,这些画里的人从隐约变得具体,再从平面变成三维,然后从墓壁上走了下来。
颛顼墓殉葬的士兵不在人葬坑中,而是在壁画之上,他们是颛顼的亲卫,愿随英主长眠,自戕后用骨粉和鲜血掺进颜料里,画在墓壁上,静待他们主上的召唤。
陆城手上的红芒拦腰圈在班顾的腰际,将他整个拉了回来。
地上被陆城当垃圾扔的居寅晕了半天,清醒了一下,又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得惨叫出声,于莘霍地瞪着他,甩过一巴掌。
居寅挨了一下,没觉得对,只是惶恐哀求:“小于总,小于总,我完成你的吩咐,我不想长生了,你让我离开,让我离开。”
于莘霍得转过头瞪了居寅一眼,脸上的伤口又扩大了几分,在古墓的火光下,格外恐怖:“太吵了,杀了他。”
不等居寅出声,于莘身后的保镖举手就是一枪,正中居寅的眉心,居寅都没得及反应,破口袋一样地倒在地上。
然后,于莘一指班顾,冰冷地开口:“开枪。”
墓壁上走下来的颛顼亲卫源源不断,他们无知无觉,不过一抹意念,被班顾和陆城拦腰切断,隔一会,重又凝结成人形排着队,挥舞着长戈攻击过来。如林的戈阵中,密集的子弹穿过颛顼护卫一窝蜂地冲着班顾射过去。
班顾下意识地拿手一挡,一枚子弹将他的手掌打了一个对穿,班顾看了一下丑陋的伤口,飞身过去就要杀掉开枪的保镖。
“班顾,不行。”陆城一光鞭将一队亲卫切成两半,过去挡住班顾,“你的手上不能沾血。”
他们在诱使班顾杀人,不死骨可以无视天道大开杀戒,但,杀得人多了,不死骨便会堕入永暗与杀戳为伴,成为最可怕的存在,那时,三界都可以诛杀掉他。
第一个动手的也许就是祝宵。
“他们可以杀我,可以吃我,我不能杀吗?”班顾无辜而又困惑。
这公平吗?凭什么?
“可以,但我不希望你的指骨染上血腥味。”陆城眼底有晦暗有深情,“所以,我来杀。”他话音一落,红芒离弦之箭一般穿过了开枪保镖的心口。
“谁允许你们,拿枪对着我的恋人。”陆城收回飞舞的红芒,冷血得如同一个杀星。
于莘看着陆城的眼中透出灼热的光,几个保镖退却一步,又重新拿起了枪,他们是就签了生死状,拿一条命换家人富贵的生活。颛顼墓又在缓缓移动,地上散落的一地的颛顼护卫又死而复生站了起来。
几与古墓融为一体的仙骨,浓烟一样弥漫开来,裹挟着腥臭的恶意,下一秒,于莘和几个保镖刹时消失不见。
“走。”陆城又是一光鞭挥掉了不断拥上来的颛顼护卫,简直是不堪其扰。
班顾灵机一动,将一盏灯油泼向墓壁,扔一把火过去,墓壁上迅速蔓延开一片火光,颜料剥落,那些颛顼护卫凄厉长啸一声,沙堆似地散去,渗进地底重归于寂。陆城抽了抽嘴角,一时不知道该说班顾机灵,还是心疼一下颛顼墓。
班顾只扔了一盏灯油,完好的壁画上,颛顼护卫仍旧不断地下来执戈冲向他们二人,陆城不再犹豫,挥动红芒将墓室里的灯盏尽数丢向墓壁,几分钟后,整个墓室顿成火海。
仙骨尖厉的咆哮声响彻整个古墓,来来回回地回荡。
“陆城,你该死,班顾,班顾,交出你的心脏。”一道黑烟从火光中蹿出,猛得扑向班顾。
陆城迎手一击,立马扣动墓门,带着班顾冲向下一个墓室:“去寝殿,居寅进来后,生气触动了墓里的禁止,中间的寝殿下沉,其余的八间墓室就会像在棋盘错乱移动。”
要命的是,颛顼墓认仙骨为主,墓中所有隐藏的杀机被激活。殉葬室中的人与物,全都醒过来,不计一切结果杀掉入侵者。陆城马上发现,这些死物,全都是冲着班顾去的,它们完全无视自己,根本不在意受到攻击,哪怕碎成块,也要冲向班顾。
班顾不知道杀了多少死士,颛顼,玄帝,从生到死,人间亿人对他几千年的记与念,让他即使生平事迹模糊成几句话,却能不散天地间。他的安息之地,没有庞大的规模,却有无边不枯竭的力量,那些死物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永远不断。
蚁多也能咬死象,他们再强大也不能应付掉这些死物,还有那些错乱的墓室,循环一遍后,就会恢复如新。
那间被火烧掉的墓室,再次出现在墓门时,已经没有火烧的痕迹,一队一队的颛顼护卫从墓壁挣扎着下来,要致他们于死地。
班顾眼底的阴翳越聚越多,无边的杀意游在深海里,绕着抛下的鱼饵,他知道很危险,忍着饥饿不去咬钩。
但他不知道自己能压抑多久。
“班顾,能回你自己的地宫吗?”陆城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沉声问。
班顾沉默地摇了摇头,颛顼墓的制约压制着他,他和自己的地宫断了联系。
陆城垂眸,不让自己的担忧流露出来,他们得尽快找到颛顼的寝殿,不让仙骨把持着颛顼墓为所欲为。
班顾被顾城护在身后,其实他不累,他只是杀得厌烦了,那些飞禽走兽,从墓壁地底尸坑不断地钻出来,他可以永无止尽地杀下去。
陆城清出了一片空间,红芒交织出一张张的网,护住他们不让那些死灵入侵。
“班顾。”陆城截断的一根红芒,执起班顾的手,抹去虚幻的皮肉,在他的无名指指骨上绕了几匝,红芒微光浮动,凝成一枚指环紧紧地圈在他的指骨。
陆城低首,在上面轻轻印下一吻:“班顾,我要你的永生。”
红色的戒指流动着血液一样的暗红,嵌进了指骨里面。班顾舔了一下唇,苍白的皮肉重新覆盖上他的手骨,无名指上光洁依旧,不见戒指的影踪。
一枚圈在他白骨上的指环。
班顾翘起嘴角,连颛顼墓里的那些丑陋的死灵都变得可爱起来,想拍个照,留个念,排九宫格发上朋友圈跟所有人炫耀。
陆城笑,红芒编织的网收缩扩散,无数死灵碎成菱形的碎块掉了一地,一脚踩在一片残肢碎屑里:“试试看,我们这次的运气。”
颛顼墓墓室的错乱是随机无序的,不是仙骨这个半调子主人可以控制的。
班顾像嗑了红蓝药,满血满蓝原地复活,还能抽空欣赏一下墓中陶俑,拍散一个死灵后,震惊无比地捧起一尊陶俑,赤身裸体的小人昂首挺胸地站在那,某个部位又长又大腰带一样围在腰间:“比腰……还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