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马拆迁
“你该叫我什麽?”
九尾白狐忍耐地垂下眼,他本就双目狭长,被扼住咽喉,眼尾更是浮起淡红。
“张法泰”加重手指力度,“该叫我什麽?”
九尾白狐面色由红变白,双眉痛苦皱起,嘴唇却动。
“张法泰”放手,他捂着咽喉后退半步,低垂脸面。
“……主人。”
“张法泰”示威似的扫视其他人,冷如刀锋的眼睛在藤原身上多停片刻,转身就走。
九尾白狐的气喘匀,端起之前放下的托盘,缓缓跟着他走回房间。
衣角却被一只小手扯住。
他回过头,十四五岁少女模样的白蛇悄悄递给他一块点心。
姜焕被那声“主人”刺激得心花怒放,回房甩上门,先跳上床滚两圈。
待到宣昶进门,这才在床边坐起。
叫“主人”这码戏是他临时加的,逼得宣昶不得不配合,说实话心里有点发虚。
可转念一想,宣昶开口的那两秒,他大脑简直如同飞上云宵,高空蹦极。这种滋味,哪怕之后宣昶要他怎麽还都值了。
宣昶以九尾白狐形象示人时,总附带上轻微魅术。魅术这玩意武星星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狐狸用了,都能把凡人姜焕勾住,更何况宣昶这样的级别。
在他身上,魅术自然到姜焕都无法确定他用没用,若有若无,但又动人心魄。
宣昶先没找他算帐,把餐盘递给他,姜焕抓了面包一边大嚼,一边抢先发作,“我看那个藤原,隔三差五装英雄,不是要拿你做试验,就是对你的美色起了下流心思……”
他说到美色,还哼了一声,叼着面包看见宣昶手里包装精美的小方块,“这什麽,那个藤原给的?”
透明塑料纸里是一块方方正正的暗红色点心,他拆开包装闻了闻,红豆羊羹。
宣昶回答,“不是藤原,望月。”
“还不是藤原要她接近你。”姜焕一口咬掉半块,嚼两下一脸不快地抱怨,“太甜了。”把剩下半块递给宣昶,“你要不要?”
暗红色果冻状的羊羹上牙印清淅,宣昶看了姜焕一眼,那意思显然是不可能要。
姜焕嘴上嫌腻,但是二话不说把剩下半块扔嘴里,“你等着吧,这次是羊羹,下次就该传个小纸条要解救你了。”
姜焕这话没说错,当天下午,宣昶再以九尾白狐身分出去钓鱼,在角落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
白蛇望月在九尾白狐身后怯怯地说,“那个人不该这麽对你,他很过分。”
九尾白狐维持平静,“你帮不了我。”
望月低头,左右无人,又扯他衣角,一双眼清如水,全是希冀。
“是什麽束缚住你,符咒还是法器?哥哥会很多符咒,可以帮你解开。”
九尾白狐看着她,“我为什麽要相信你们?”
望月一愣,九尾白狐的神色里有厌倦,“你叫他哥哥,但你也是受他役使。”
少女怔住,仍扯着白狐衣角。她迟疑地掀起浏海,露出银色的标记,“你看,这个符咒……”
纤细的手指搓过,那标记暂时消失。望月悄悄说,“是假的。哥哥没有役使我,他把我从前一个人手里救出来,是我愿意留在他身边。”说完,对他露出□腆笑容。
九尾白狐一时沉默,望月向周围看看,一双蛇类微凉的小手握住他的手。
“……明晚,我和哥哥在合波角等你!”
九尾白狐垂下眼,掩饰住此刻的神情。
那天晚上,姜焕大张手脚躺在床上。
“明晚,还挺急。”
他这话对同类和藤原都不含好意,宣昶坐到床边,拍拍他的手脚,让他好歹收敛一些,腾出点空位。
姜焕索性半撑上身起来,“喂,这可是拐卖团伙的老套路。先用无辜少女降低你的警剔性,”他做个恶狠狠抓走的动作,“下一步就一翻脸,把你强掳,让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宣昶反而一笑,年轻了二十岁,眼角不再有细长的笑纹,神色温柔依旧。
“这麽担心我被掳走?”
姜焕大方承认,“那是。”被拍得往床里一滚,“反正你明晚去,我跟在后面。有什麽不对你赶紧撤。”
合波角,又叫哈伯伊角,也叫北角,在奥利洪岛最北端,是一座高耸的悬崖峭壁。
“合波”和“哈伯伊”都是音译,在信奉萨满教的布里亚特人语言里,这个角的名称意为“獠牙”,远远看上去,也是一支刺入湖中的尖锐獠牙。
深夜时分,贝加尔湖畔,合波角上比别处寒冷。
九尾白狐走到合波角旁,听见“嘶嘶”的蛇吐信声。
阴影里,年轻俊秀的男人迎上,“太好了,你来了。”望月缠在藤原手臂上,从衣袖中探出头,朝九尾白狐打招呼。
藤原轻声问,“可以让我看一看你的束缚吗?”
九尾白狐挽起衣袖,今夜有星无月,星光下,他如玉石般的右臂前臂浮起朱砂字迹。
那是一张符纸上的朱砂字迹,象复印一样转印到人形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