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无声地宣告这一间更衣室里面有人,别来。
但是里面不是一个人,是两个。
陈双的眼神一直放空,怕到听力系统都要出毛病了,所有的声音都在浓缩。他一直在看更衣间上方的灯,那个灯好像忽明忽暗,身后有一阵阵的风,吹得帘子不停在动。
他用一只手搂着屈南,屈南也用一只手搂稳了他,他转过去看另外一个方向,试图听出来是谁走过去了,屈南就用牙咬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扭正。
“别怕,看我就行了。”
有那么几秒,陈双是懵的,外面的那群人里好像有顾文宁。但他立刻就没工夫管理听觉,有另外一种感官尤为鲜明地冒出来。他和屈南继续接吻,亲到口干舌燥,他也不敢哼哼出声,声音变成了他们接吻之后唾液拉出来的丝。
荒唐,很荒唐,陈双一边腿软,一边傻笑。
就这样,时间接近3月底,陈双的另外一个难题来了,明天如何在封闭集训状态下给屈南过生日。
上课时,陈双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蛋糕可以从外面订,但肯定不能吃太多,还需要提前和教练打报告。要不要买一束鲜花?太俗气了吧?
陈双把这个想法从本子上划掉,支着下巴看向窗外的晚霞。
晚霞一片粉紫色,和他高三那年同样美丽。
天色完全暗了,屈南单独来到了小训练场。
他和陈双约好在这里见面,现在场子里还没有人。偶尔有人跑过去,很快又重归宁静。
这里就是陈双突破自己的地方,屈南将运动包放在了脚边。黑色的短钉鞋已经开裂,又一双鞋结束了它的使命,即将报废。
钉子也磨平了。
远处的跳高垫像是一种呼唤,引导他不断向前。从小屈南的注意力就在那根横竿上,亲眼看它从一米高度抬升到两米以上。
每一次升高,自己就更接近目标。
只不过现在它很久没动过了,不是瓶颈期,而是他快要接近亚洲人的上限空间。2.20到2.30是亚洲人的区间,在往上,亚洲运动员的数量急剧减少,几乎不见。
2.35以上,可能就两三个了。
2.40俱乐部,根本没有中国人,中国目前最高的记录定格在2.39,再无人能超。
可是放眼国外,这个数字不是顶峰。
但这也是中国背越式跳高的巨大进步,从自己姥爷那一辈冲过来,2.00都很难跳过去,几轮人冲刷更新,成绩才有机会迭代。
现在,是自己这个年龄的时代。屈南活动着右脚踝,休息了一个月,他想试试。
四周安静得出奇,连鸟叫都没有,似乎有人提前通知小动物,这里会有人跳高,不要吵。屈南就站在助跑开始的地方,面前是左右选择,却像选择两个人生模式。
向左还是向右?
向左是自己,向右是哥哥。如果自己选择了左边,是不是等于背叛了信仰?
“屈南!生日快乐!”身后的叫喊声将屈南的纠结打断,他回过身,在黑暗和路灯光线的交界处寻找到了声源。陈双站在教学楼的台阶上方,朝着台阶下方冲刺。
但是他没有选择跳下十几节台阶,起跳后的着陆点落在了台阶一侧的水泥坡道上。那是方便小推车走的地方,现在成了陈双脚下的滑梯。
他从坡道顺滑而下,脚底下像踩了滑板。实际上只有一双即将淘汰的短钉鞋,钉子已经磨平。金属和水泥的高速摩擦产生化学反应,锃亮的火花卷着圈地打出来,就在陈双的脚下。
笔直的一道火花,像踩了风火轮。这是专属于体育生的浪漫,有时候,男生会在地面快速地蹬地,用这种方式哄女朋友。
现在陈双在用这种方式哄自己。
一共滑了好几米,陈双自己都没想到视觉效果如此惊人,像开启了特效表演。他的鞋彻底废了,跑向屈南时明显感觉使不上力。
“我来了!”他冲到屈南面前,“你的意中人踩着风火轮来了。”
屈南用力地抿着嘴,朝旁边转过去,陈双跟着他一起转动,才发觉他在笑。
“你笑什么?”陈双直接把鞋给脱了,“这可是我想了一整天的计划。”
“没事啊,就笑笑。”屈南忍住胸口的悸动,再看向跳高垫时,他想选择左边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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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茶南:在小本本上记录交公粮的时间,按时打钩。
又又:身体被掏空。
第149章 猛男也是毛绒控
陈双的鞋彻底报废,从他高三开始当体育生的第一天,教练千叮万嘱,短钉鞋千万别毁,这是消耗品,换句话就是,搞体育费钱。
可是伴随着运动,鞋成了无法避免的支出,大部分体育生都会有一段紧巴巴的日子,盘算着又该买鞋了。
“你现在要跳?”他坐在地上问。
屈南对着起跑的方向,不说话。
但是鞋面在与跑道的摩擦当中,小腿肌肉正在积攒力量。这一次,他选择了左边。
上一次自己在清醒状态下选择左助跑,可能还是初一。搞体育的孩子成熟早,初中时大多选择好了未来的路。现在他又一次选左,时光荏苒,他已经上了大三。
镜面一样的运动轨迹,镜面一样的人生。再一次重现左助跑,风好像都从逆向变成了顺向,从后往前执着强悍地推着屈南的后背。
但四周没有风。
错觉来源于小肌群的精准运作和轻松,犹如将笔还给了右利手的右手。他的全身都在适应着反向发力,当助跑正式进入第一步,屈南需要迈出相反的腿。
不太适应了,屈南深有体会。这是比换手写字更为复杂的更改过程,如同左右半脑进入了交接身体的仪式。
距离跳高架越近,不适感越发明显。可屈南熟练地调节着每一个关节的活动范围,顺利进入他的助跑步数。
陈双在后面数着,每数一下就点一下头。“1、2、3、4……”是8步,和北哥比赛时的步数一样,每一个脚印都踩在一个固定的点上。节奏感很好,没有乱,肢体暂时没出现僵硬,直到起跳前的一步,连贯性都维持在一个很高的水平。这说明屈南是练过8步的,他只是把它忘了,假装忘了。
一旦重新回忆起来,就像一个被挑断脚筋的武林高手重新痊愈,要重现江湖。
跳跃项目的助跑是整个过程里的第一个动作。只有练过才知道更改的难度,屈南将陈双从8步调整为7步,今天他终于鼓足勇气开始扭正自己。
终于承认,面对现实,他才是最需要改变的那个,他不是屈向北。
两米左右的横竿被毫无悬念地翻过去,屈南陷入软垫时,只有陌生。明明是两边肩膀一同落垫,可他仍旧感知是左边先着垫。
这种感觉久违了。
右腿还需要养1个月,4月底才能正式投入跳跃训练,自己太久没练过左侧助跑,要想达到最佳状态巅峰还需要时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赶上7月份的比赛……屈南起身走向陈双,资格赛自己并不担心,只要腿没断就肯定能进,但陈双就不一定了。
“这不是挺好的嘛!”陈双给他鼓鼓掌,忽略了屈南方才那串动作的生疏。没办法,谁让自己是踩着风火轮的男朋友呢,意中人滤镜开启,屈南就是牛逼。
“我觉得还行,毕竟好久没跳了。”屈南把人拉起来,信心还没打满。
陈双已经换上了新鞋。“那你多跳跳就行了,走,咱们去食堂吃饭!”
屈南点点头,好像被打气筒怼了两下,补足了信心。
东食堂的人不多,现在运动员窗口全面开启,各色美食退出菜谱,其他院系的人不爱来了。刚好陶文昌来打饭,身后带着一个熊孩子,薛业。
“祝杰能不能别一有事就把你甩给我?”陶文昌拿着手机正心烦,别问,问就是没找到女朋友。
“我不想吃柿子椒炒土豆丝。”薛业忽视了陶文昌的控诉,“我也不想吃炒菠菜,你能不能别告诉杰哥。”
“能啊。”陶文昌说着就把微信发了出去,发给祝杰,说薛业又挑食。结果微信发完了,一转身,身后的薛业没了。
陶文昌左右找找,只见陈双和屈南那桌,坐着一个薛业。
“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比格。”陶文昌已经想给比格犬受害者联盟投稿了,祝杰显然就是那个忍人,“你们干嘛呢?”
“我吃饭。”陈双大口往嘴里拨饭。强化队的训练太苦,他每天都好饿。
“你吃什么呢,给我看看。”薛业看了看他的餐盘,全部都是自己不爱吃但是又很有营养的蔬菜。
“就这些啊,是运动员窗口的套餐。”陈双嘴巴里塞满,鼓鼓囊囊地说话,手里拿着一个勺,“我现在可能长身体,总是饿,不浪费。”
听听,听听,陶文昌嫌弃地扫了一眼薛业。怎么南哥家的就那么听话,让吃什么就乖乖吃干净,祝杰家的就死活管不住呢?
“南哥你干什么呢?”他又问旁边。
屈南的餐盘里是和陈双一模一样的套餐,只是还没动筷子。桌上摊开一个笔记本,他拿着钢笔和直尺在打格子。
“训练计划。”屈南笑着说。
“你不要笑,你一笑准没好事。”陶文昌看透了基佬心,“到底是什么?”
屈南将钢笔帽盖上,犹豫再三,忍住笑意。“交公粮记录表。”
“交……”陶文昌想抢过陈双吃完的勺子,打他这个丧尽天良的大缺德。
屈南又拿出红色圆珠笔,在日期一侧画小桃心,再涂满。“这一竖行是特殊表现。”
“什么特殊表现?”陈双和薛业聊着短钉鞋怎样打火更威猛,忽然转过头问。
“这边是奖励栏。”屈南小声地说,“我现在还无法攻克心理障碍,所以你也要训练我。如果我积累50次左侧助跑,是不是可以换一次公粮?”
嚯,陶文昌冷眼旁观,最害羞的脸要最大的福利,果然是你啊茶王。他现在就怕傻徒弟点头答应,你只要一点头,茶王立马变成左侧起跳机器,跳到你一滴粮食都没有。
“可以啊。”陈双点了点头。
陶文昌的血压开始不住上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薛业的全自动,陈双的交公粮,这四件事从此以后就是他人生观里无法阻拦的超自然现象。
屈南放下笔,放心地呼了一口气。“那就太好了……我今天是第一次恢复训练,很没有信心,一会儿我就去再练练。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肯定不行。”
“没事,我吃饱了就陪你一起。”陈双说,再将身体转正,薛业正用手机拍自己的套餐。
“你肚子饿了?我给你饭卡,你去买。”陈双说。
“不饿,我就拍一下,然后告诉杰哥这是我吃的。”薛业挑食挑得要命,“你今天表演风火轮了吗?”
陈双嗯嗯点头。
“风火轮才是短钉鞋最后的归宿。”薛业又问,“那屈南觉得怎么样?”
“他很满意。”陈双悄声说。
“奇怪,我也是给杰哥打风火轮,杰哥说薛业你丫是傻逼么……”薛业仔细看看套餐,芹菜,不想吃。
陈双刚好挖了一块芹菜,吃得非常开心。“那肯定是你打得不好看。”
“你才打得不好看,弱弱就是欠练。”薛业立刻要下战书,“你……”
“行了行了,吃饭吧。”陶文昌赶紧制止两个幼儿园小朋友吵架,再不制止,自己马上就能看到薛业带着陈双去跑道battle打火花了。
屈南还没有动筷子,而是找出了蓝色圆珠笔,在记录表里认真地写满了日期。
碍于屈南的伤,他的起跳还处于雏形阶段,晚训也没有多练。第二天就是他生日,陈双特意和黄俊商量,能不能晚上训练前给两小时休息,让自己给他过个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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