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流
“绣球招亲,开始。”
一声令下,€€娘高高扬起手,将手中的红绣球朝下一扔。
“我的,是我的!”
“走开,别跟我抢!”
绣楼下的男人们顿时沸腾了起来。
明明大部分都是些步履蹒跚的老人了,此刻却爆发出了超出常人的敏捷和力气。
“我抢到了!红绣球在我这里!”一个老人高高扬起手,喜极而泣,但没一会儿,他就被人撞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绣球也掉了下去。
“不!”老人大叫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绣球被人抢走,他急红了眼,用仅剩的牙齿咬住那个抢走绣球人的腿,硬生生地从那人的腿上咬下了一块肉。
“啊!”那人惨叫着,狠狠踹向这老人。
绣楼下一片混乱,€€娘站在高高的绣楼上,看着这些人为了争夺他的绣球而疯狂。
贝榆也在这些争夺绣球的人当中。
贝榆与€€娘之前说的没错,他的确跑得很快。而且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老人了,虽然刚开始爆发了一段时间,但终究渐渐衰竭下去,自然是比不过年轻的贝榆的。
很快,贝榆就夺得了绣球,将这些老人落在身后。
只是贝榆没想到的是,最终来和他争夺红绣球的,是和他同行的镖师们。
“绣球、绣球!给我!”镖头赤红着眼,气喘如牛,疯狂地看着贝榆手中的绣球。
“镖头,是我啊!我是贝榆!”贝榆试图唤醒镖头,但这显然没有用。
镖头此时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夺得这颗红绣球,凡是阻碍他得到绣球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贝榆被镖师们围住了,他只能紧紧抱着绣球。
拳头如雨点般打在贝榆身上。
“给我,把绣球给我!”镖师们嘶吼着,试图掰开贝榆的手。
“贝榆,快,右边。”苍老的声音响起。
是松老。
贝榆猛地朝右边滚去,抓住了镖师们之间的空隙,冲出了包围。
松老:“贝榆,快,时间不多了,要在铜锣声响起之前离开,不然你将永远留在这里,再也无法脱离!”
贝榆的腿在之间的争夺中受了伤,他努力忽略自己腿上的疼痛,拼命朝前跑去。
“把绣球给我!”
“不要跑!”
“站住!”
一群人追在贝榆的身后,他们中有身强力壮的镖师,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
近了,近了!
贝榆穿过重重亭廊,美丽的婢女们再次出现,她们的脸上带着甜美的笑意。
“小郎君,你要去哪里?”
“不要走啊,小郎君……”
她们试图挽留贝榆,眼波流转间,尽是脉脉情意。
“不要理她们,她们不能阻止你,这是规则。”松老的声音打破了贝榆心中莫名生起的留恋,他的脑海再次变得清醒,紧接着毫无留恋地朝前奔去。
见贝榆没有被她们所惑,婢女们的脸色变得狰狞。
“你会后悔的!”
“他是在骗你!”
“你以为这样就能离开了吗?哈哈哈!”
“你永远无法离开这里,永远!”
过去柔美的声音变得阴森诡异,贝榆将这些不甘怨恨的声音抛在脑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向前!向前!
到了,终于到了!
穿过了这片回廊,贝榆终于看见了一片翠绿,这是一片翠绿色的湖。
湖中波光粼粼,水面如镜,仿若一块完整的碧玉,没有一丝杂质,当然,里面也没有红色的鲤鱼。
不再犹豫,贝榆揣着红绣球,朝湖中跳了下去。
而贝榆身后,是追着他怀中绣球而来的男人们。
在贝榆跳入湖中的一刹那,铜锣声在这片楼阁水榭中响起:
“时间到,新郎是……是……”那清脆的声音戛然而止。
成功了吗?
贝榆跳入湖中,就感觉自己跳入了一个漩涡,一阵晕头转向后,他从壁画里面掉了出来,重重砸在地上。
紧接着,一个个镖师也跟着掉了出来。
“哎呦!”
“谁打了老子?老子身上怎么会这么痛!”
“唔……”
“贝榆,你怎么在这里?”
可怜的贝榆被这帮大老爷们压在了最底下,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很快,所以人都说不出话了。
在众人离开壁画后,一堆白骨也跟着他们源源不断掉了出来,将所有人覆盖在底下,镖师们看着这些铺天盖地的白骨,心中不禁涌现出一股寒意。
作者有话说:
好,感谢小可爱们的建议,那么接着按计划写这些聊斋小故事。
第128章 野庙
“松老, 这、这是怎么回事?”贝榆被扑面而来的白骨吓得直直往后躲,手掌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光滑的东西,低下一看, 赫然是一块手骨。
“啊!”贝榆吓得把这手骨甩到了一旁, 可他甩掉了这手骨,却无法甩掉源源不断从壁画中掉落下来的骨头。
贝榆环顾一看,只见左边三个骷髅头, 右边五个骷髅头, 后面是零零碎碎的脚骨手骨,前面是没有皮肉的躯干。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贝榆的头上, 转头一看,又是个骷髅头。
松老急道:“后生,你怎么了?别翻白眼啊!”
贝榆简直恨不得想晕过去,可惜大概是因为壁画一行,他的心脏受到了锻炼,抗压能力和接受能力变强了一些,硬是没有晕成功,只能将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其他镖师们也被吓得够呛, 离开壁画后,他们的记忆也渐渐变得清晰,想到自己在壁画中的遭遇, 再看这些白骨,不禁心惊肉跳, 若不是他们跟着贝榆跳下了湖中, 恐怕他们也要变成这堆白骨中的一员了!
终于, 再也没有白骨从壁画中掉出来了, 然而此时的野庙,几乎已经被白骨占据,甚至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铺满了整座野庙的森森白骨,令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此时壁画的模样也变了,那些手持花篮的婢女们,皆森冷地看着众镖师们,冲他们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而那位倚在亭台中的女子,也站了起来,微笑着看着众人,这女子离众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像要从壁画里走出来一样!
此时的镖师们只觉得这女子恍若夜叉恶鬼,娇美的脸蛋也难掩她的可怕,恨不得给过去色迷心窍的自己两巴掌。
看到这女子在画中的方位不断变化,似乎在越走越近,镖师们早就双腿颤颤,冷汗直流,不寒而栗。
“镖头,这、这可怎么办?”一个镖师面如菜色地看着镖头,其余镖师也都看向他。
“还能怎么办!”镖头咽了咽口水,大吼道,“赶紧跑啊!”
闻言,所有镖师们都动了起来,连他们护送的货物都顾不得了,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似的,死命往野庙外冲去,这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触碰到地上的白骨,于是镖师们便时不时地发出尖叫。
“啊!”
“啊!”
在这一阵阵尖叫声下,镖师们惊慌失措地跑掉了。
贝榆却被埋在白骨下,落在了后面,没来得及离开。
“松老?松老?”贝榆在心中呼唤,却怎么也得不到松老的回应。
“别喊了,老夫在这里。”
这声音却不再是从贝榆的脑海里传出的,而是从野庙的角落里传来。
松老颤巍巍地从角落里站起来。
“松老。”贝榆欣喜地喊道,看到了松老,贝榆顿时就有了安全感,他心里生出一股勇气,推开周围埋着他的白骨,朝松老的方向跑去。
“松老,这些白骨是?”贝榆拉着松老的袖子,瑟缩着问道。
“这些都是过去进入壁画中的人,是那些画中的红鲤鱼,也是你在绣楼下看到的那些老人。”松老解释道,“他们在几十年前甚至几百年前就被困于画中,身躯早就化作了尸骨,然而魂魄未散,被这壁画所拘。”
“你带着红绣球离开了壁画,他们也跟着你跑了出来。那些镖师们入画时间并不久,故而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可这些前人寿命已尽,就算脱离了壁画,也只能成为一堆白骨。”
“不必愧疚,你带着他们离开画中的世界,也算是让他们解脱了。”看贝榆似有不安,松老安慰道。
“松老,你看!那壁画!”贝榆突然指着那壁画叫道。
只见那壁画中的女子,不知何处已变得等人大小,栩栩如生,她阴冷地看着野庙中的这两人。
€€娘尖利的声音在野庙内响起:“松鼠妖,你我相邻百年,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坏我好事,毁我百年道行!”
松、松鼠妖!
贝榆大吃一惊,拉着松老衣袖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呵呵呵,”€€娘突然娇笑起来,“小郎君,怎么,没想到吧?你身边的这个家伙,可不是什么慈祥的人类,而是如我一般的异类妖邪。”
“你以为自己遇到了仙风道骨的得道高人,实际上,不过是一只妖怪罢了,哈哈哈……他与我,可没有什么不同。”
“你为什么不愿意乖乖地待在我的画里呢?死在我的手上,不比死在这个糟老头子手上好吗?至少,我可比他漂亮多了……”€€娘玩着自己嫣红的指甲,幽幽地看向贝榆,遗憾地说道。
贝榆脑子一片混乱,幼时常听闻的志怪故事浮现在脑海,妖怪吃人的样子与此时松老的面容渐渐重合,松老慈祥的笑容,也仿佛变得阴森可怖。
难道,自己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