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别称
历史副本基本上还原了当年这个地区发生过的事情。
云端他们清楚地看见,大批兽人被赶着上了前线,完全靠兽人本身的身体素质和人海战术拖住侏儒的脚步。
侏儒们举着新发明的热武器,逐步侵蚀着弗兰克斯山脉南边的平原,打下的城市版图越来越靠近玩家们后世看见的侏儒废墟的轮廓。
第一批兽人完全抵抗不住进攻,于是第二批兽人被征召,同时带上了随军的战争祭司,还在武器上作了附着魔力的操作,让冷兵器也可以对抗热武器。
战争祭司统筹着他们的行动,进退有度,很快情况胶着,随后侏儒按耐不住,拿出了他们的巨型兵器——钢铁皇冠。
然后兽人败退,精灵加入弗兰克斯一方,那片平原上,就仿佛绞肉机般,撕碎了多少生物的血肉,染出一片血红。
云端眯起眼睛,他发觉自己看见了熟悉的布局。
他拍了拍新增客户端,指着某个地方低声道:“你看那里,像不像是人类的军队?”
魔术师手指提高帽檐,惊讶道:“好像是的!侏儒和兽人打架,他们怎么参与进来了?”
术士点了点地面,很快和最早之前,那个杰和乌博坦斯的副本联系了起来。
“看来人类虽然说是中立方,但是在这方面上,还是比较偏向侏儒,会向他们提供雇佣兵甚至借出军队。”
魔术师嘟哝道:“毕竟侏儒热衷于和人类做生意,而精灵不会。”还会把他们当猴子看。
结局是,双方都承受不住巨额的损失,精灵失去了足够多的人口,对他们来说,每年都没多少的新生儿就是种族的痛,现在居然因为一次战争收割这么多条灵魂;
而侏儒不仅损失土地和人口,还有他们引以为傲的钢铁皇冠。
黑荆棘石的持续供能比不上爆发性的输出,一下就出现了零件损坏的问题,不得不提前下场。
最后双方签订合约,侏儒承诺销毁投入战争的这架钢铁皇冠,固守侏儒废墟,而精灵后退回极西森林,兽人夹在中央,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历史副本结束,下一批玩家再倒霉地传送进来后,大概会再次从第一批兽人上前线开始经历。
云端收回注意力,将视线落在夏身上。
刺客自从斯潘塞说了蓝色缎带的传说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灰蓝色的眼睛怔怔地望向前方,注视那些纤薄的霞光和云。
风吹来,云彩在慢慢地移动位置,也吹动了垂落的蓝色缎带。
云端轻声问道:“先生,也许你会告诉我心情不好的原因?如果是我想的那样——斯潘塞先生知道的说不定也只是个传说,而不是真实的过去。”
毕竟,他尚未从夏的副本里看见他所说的这些,如果真的有,那么也意味着,有很多东西将会出现在夏的第三次副本,然后一一爆发。
刺客侧边的头发也随着风的吹拂而飘动,他转过头,微笑着,露出柔软无害的表情,和他拔出匕首后燃烧魔力火焰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他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唔,哥哥,如果我干了很多很多坏事,你会赶我走吗?”
“或者说,现在的我只是一面的我,还有很多面的我,哥哥都不知道。”
他沉默寡言的模样乖顺的像一只驯服的小兽,睁大眼睛等主人摸他脑袋。
然而云端忘不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况。
术士面无表情:“如果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没有掀开袍子让我认清楚你的性别的话,也许我会相信你现在的模样。”
第125章 chapter.124
傍晚, 天族们唱足了圣歌,心满意足地从小圣堂里纷纷走出,展开翅膀飞往下层悬浮岛。
有天族看见斯潘塞, 还特意在空中滑翔一段距离,笑眯眯地靠近他。
“斯潘塞先生, 晚上好, ”他说话时彬彬有礼, 身后翅膀合拢, “这是你新收的学生?”
他大概在委婉地指出她飞行时明显的不娴熟,以此激励她好好练习不要摸鱼……尖叫奶油这么安慰自己。
“晚上好。”
斯潘塞看了他一眼,面色平静, 看尖叫奶油在空中脚都有些抖了, 于是拎着她的衣领, 把骑士带到第二岛的边缘。
脚刚沾地, 尖叫奶油便听见老师声音严肃, 居高临下地问她:“为什么不信赖你的翅膀?没必要这么害怕飞行。”
可怜的骑士绞尽脑汁:“可能我的前世是个地面种族……?”
刚见面的天族也跟着飞到第二岛的边缘, 就听见斯潘塞训斥学生“斯尔德不会数错你骨头的数量”,以及学生不服气地反驳“万一斯尔德的数学跟我一样不及格呢”。
某位天族:“哦豁。”
他翩翩落下, 冲朋友和朋友的学生眨眨眼睛:“不打扰你们了,我将去寻找我的晚餐。”
然后一转身, 继续听见斯潘塞训斥学生的声音,这次明显大了些, 好像要让他也听见。
“看见了吗,这种不安分守己花花公子类型的不适合深交, 如果要寻找合适的伴侣, 千万别被这种人勾走,往往不安好心。”
“……好的, 斯潘塞先生。”
某天族:“……喂!我还在呢!”
队友们也被斯潘塞先生一个接一个,拎上第二岛,毕竟没一个敢亲自把脚放在水晶阶梯这地面种族唯一可以走的路上——夏除外。
沉默的刺客安安静静地踩着阶梯,甚至连栏杆都不用扶,神色温和平静,仿佛脚下踩的是结实的木地板而不是万丈高空。
对此,斯潘塞先生赞叹道:“十分具有胆量。”
他们选择了一间十分有天族特色的酒店,长长的白石桌配小凳,桌布只有两个手掌宽,从中间横放着贯穿长桌;来体验生活的天族服务员们慢悠悠把烛台放在两位客人中间,然后将采摘的鲜花堆在烛台下,客人手边、脚边,寓意每一位进餐的客人都沐浴在斯尔德的光芒下。
在正式用餐之前,所有人还需要向斯尔德祷告。
云端跟着大家一起合拢手掌,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
他先想了在场的各位,感谢新增客户端全须全尾地从王都出来;感谢尖叫奶油可以坚持到队友们赶来救她的那一刻;也感谢夏偷偷把自己餐盘往他这边推的举动。
然后想到远走帕达斯的彻夜难眠,希望斯尔德保佑亡灵可以顺利到达帕达斯,然后回到红石谷。
在场所有人睁开眼睛,顺着斯潘塞说了两句祈福语,打开热气腾腾的银餐盘。
热腾腾的果派烤鸡!快乐!
……
彻夜难眠是所有队友中最幸运的一个,他跟对了商队,顺顺利利地往南边走,眼看着离帕达斯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思念队友。
对了,他也是最不幸运的那个,因为他莫得果,也莫得鸡。
每天郁闷地坐在马车硬邦邦的木板地上,为了防止本地人发现自己亡灵的身份,要用黑漆漆的斗篷把自己整个儿包裹起来,然后吃一点商队批量分发的番茄汤罐头。
呃,番茄汤罐头,一股奇怪的古早添加剂味。
彻夜难眠沮丧地把自己缩起来,外面马车依旧在颠簸,无聊透顶,甚至没有人可以说话,除了刚开始接到云端的通讯以外,剩下的就是一团乱糟糟的空气。
他一边想着自己到了红石谷后怎么用这块黑荆棘石调制药剂,一边怀念着刚进入游戏的时候,被导师带着在红石谷做任务,锻炼技能熟练度的时光。
想到这里,他翻出系统包裹里的黑荆棘石,近距离观察它的模样。
通体半透明,似乎发着十分细微的黑光,彻夜难眠不敢用皮肤直接触碰它,只好拉起自己的斗篷,用布料隔着手。
看了一会儿,他把东西收回去,这时商队咕咕噜噜开到了平坦的大路上,硬邦邦的木板也终于没有那么咯屁股了。
小黑藤蔓从彻夜难眠的手肘边钻出来,细细长长的一根,和它的主人一样腼腆,小小地弯曲着顶端,然后碰了碰彻夜难眠的手指。
亡灵小声道:“你怎么出来了?”
说着,摸摸它的顶端,就像在摸一个小朋友的脑袋一样,小黑藤蔓也跟着摇摇晃晃,轻卷着,把尖端搭在彻夜难眠的手指上。
亡灵听见了自己养的黑藤蔓的心声:好无聊哦,要出去晒晒黄昏。
彻夜难眠不禁失笑,又摸了摸它的尖端,轻声地说:“没办法,忍耐一下,我们现在不在红石谷,外面没有无处不在的黄昏……”
小黑藤蔓蔫蔫地点了点细尖端,撒娇般往上卷了卷彻夜难眠的手指。
彻夜难眠露出一点笑意,虽然没有活人和他说话,但是这一路有小黑藤蔓作伴,已经很棒了。
他想了想,说:“不然我们来猜拳?”
小黑藤蔓点点头。
它卷起来的时候是石头,分裂两根的时候是剪刀,分裂到像朵花的时候就是布,于是亡灵和他的小黑藤蔓快快乐乐地玩了好久的猜拳。
傍晚,亡灵重新上线后,透过马车的车窗,已经能隐约看见帕达斯城门的轮廓。
和以前不太一样,帕达斯放弃开启供大商队直行的大城门,而是选择多开几个小城门,然后只能让人进去,不让人出去。
彻夜难眠听见这个消息后,心头一紧,然而不等他多想,商队和他们吁吁做声的马儿扬着蹄子,将亡灵完全带入了帕达斯。
彻夜难眠:“……”
他和商队道别,礼貌地付了这一路的交通费用和饭钱后,离开商队驻扎地。
然后在帕达斯宽阔的主大街上迷了路。
彻夜难眠:“……”
他呆愣愣地看着周围陌生的事物,那些陌生的建筑店面,满地都是神秘莫测的井盖,都向他讲述:这是你不熟悉的地方。
亡灵傻呆呆地原地转几圈,发现大街上寥寥不多的几个行人都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仿佛在疑惑这里为什么会有个人呆呆地站在路中间呢?
他的脸慢慢地红了,悄悄挪步溜到角落里,才敢掀开一点兜帽的帽檐。
之前他压根没怎么仔细研究过地图,平时的冒险都是跟在队友屁股后面,埋头就是跑,现在孤零零一个人出门,立刻遇上了行路难的问题。
啊,他太难了。
小黑藤蔓从他的脚边土地上冒出来,安抚般蹭蹭主人的脸颊,亡灵也歪过头去蹭蹭它,心中总算安定了一些。
这一步总是要踏出去的!
就算没有队友,他也可以一个人干好自己的事情!
周围都是本该光鲜亮丽的临街店铺,但是大多都关门大吉,橱窗上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雾,里面被摆出来的展览品也跟着被轻纱笼罩。
还有最平常的水果摊,蔬菜摊,也都安安静静收了防尘顶棚,木围栏里空无一物。
行人更是寥寥无几,风吹过时,头顶破旧的木牌还在吱嘎吱嘎地晃动着。
彻夜难眠走在帕达斯的大街上,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看见的景象,他记得很早之前在帕达斯的时候,不是现在这个模样呀?
他看着地面上那些明显不是用来排水的井盖,有一股想跳进去看看情况的冲动。
但是现在不早了,得先吃个晚饭,再打探这里什么情况。
也许只是因为到了晚上,店铺们大多关门歇业了呢?
彻夜难眠刻意忽略这些不合理性,找了家招牌上还亮着灯的酒馆,掀开门帘进去,打算从这种其貌不扬的小酒馆里找到点吃的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