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别称
云端:“……”
他再次试图争辩:“也许是家庭原因对我做出的影响, 做人要朴素, 我相信这些母亲告诉我们的道理会是一定程度上的真理……”
虽然现实是, 母亲和家里大大小小的女眷永远喜欢买能堆满房间的衣服, 然后一件件在他身上试。
云端作为最小的儿子, 他懂得什么叫忍辱负重——比如在捧着新衣服的母亲面前乖乖站着, 而不是撒腿就跑。
他争论不过魔术师,只好回头找刺客求助:“夏……”
刚喊一声, 就听见服装店缩在角落里的店员纷纷发出窃窃的笑声,会说话的店员从唇齿间发出流动的气音, 不会说话的店员微笑着捂住嘴,更像是觉得这支外地来的冒险小队有趣极了。
夏道:“哥哥, 我们队伍虽然穷……得令人发指。”
尖叫奶油:“但也不会缺你这么一身衣服的钱。”
云端:“……”你不是那个永远说好的夏了。
最终云端挑了身深蓝的术士长袍,带着尖尖的挂领和半身绶带, 长袍边缘像燕尾般轻飘飘的落下, 滚上一圈银边,出乎意料怪好看的。
“不菲的价格……”术士嘟哝。
最终等彻夜难眠也换下他那身黑斗篷, 学着尖叫奶油换上法师袍,再披一件帕达斯带出来的白斗篷,配上他长长的法杖,完全就是一位彻头彻尾的巫师。
付钱的时候,是不会说话的店员给他们结账。
云端一边从系统包裹里掏钱,一边顺口询问道:“说起来,这里的人都很友好,仿佛三百年没见过外地来的人,这是为什么?我还没在别的城市受过这么热情的待遇,简直令人难忘。”
那个店员忙着接过云端递来的银币,摇摇头,低头给他找钱。
术士在等待的过程中,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街道,包括街道上的每一个人和建筑。所有的店铺都有着自己的名字,没有一家店铺使用城市的名字作为前缀或后缀。
不过这也看不出来什么,说不定一切只是他奇怪的猜测而已。
然后他不经意地继续问:“这家服装商店似乎有些年头,如果是家族产业,肯定价值不菲。”
然而店员还是摇摇头,悄悄看他一眼,把算好的零钱还给云端。云端刚感觉有些不对劲,就听见队友们在店门口喊他:“云端!好了没啊!”
他只好作罢,两三步追上去。
在他跟前的刺客亲昵地蹭过来,在他身边耳语道:“我在街上转了一圈,有些人的确不会说话,就算是……”他在喉咙位置比划着,“脖子里缺了点东西。”
云端悚然一惊,他骤然回头,看见服装店的玻璃大门缓缓合拢,那几个店员微笑着站在玻璃橱窗后面,脸上隐约映着玻璃表面用白笔涂抹的字眼:
“沉默的阴影。”
……
夜晚降临,很多人陆陆续续从家里走出,高声招呼着朋友,要和他们比拼酒量或往对方的肚子里塞下更多的烤肉。街边路灯一点点亮起,三五结伴的搭配再正常不过了。
云端带着他几位肚子咕咕叫的朋友们进了家酒馆,在吧台的位置点了五人份的酱烧排骨套餐,外加几杯当地特色淡啤酒和女士专供果汁。
接了这么大的单子,吧台后面的服务员自然兴奋,忙着跑走,将写好的点单送到厨房,这时酒保从拐角转出,打过招呼后替代他的位置。
他先瞧了一眼云端刚才的点单:“淡啤酒……看来不需要我的手艺。”
见到这样可以正常交流的本地居民,云端捧着随餐赠送的清水,用眼神示意队友们。
他们刚才交流过彼此的情报,毕竟也都是玩过不少游戏的老油条了,虽然有时候傻了点,但最起码的游戏嗅觉还是存在的。
当云端说这里很古怪时,彻夜难眠最先发觉他的意思,等云端去付钱,转移了店员的注意力后,几个人偷偷在队伍频道里交流,分散开四处观望,想找些与众不同之处。
最后,自然发现了某些奇怪的点。
发觉云端递来眼色,新增客户端率先开口,把酒保的注意力吸引到他那边,几下就把人逗笑了:“您可真有意思,淡啤酒才有几度,能把人喝醉成这样?”
新增客户端不屑地提高声音:“嘿,你不知道,我可是位走街串巷的魔术师,去过联邦好多地方……她不仅喝淡啤酒会发疯,还会弓着腰在大街上跳踢踏舞,最后还是我把她救下来,最终成为了我们小队的一员,没错,就是她……”
还没转过去,就听见尖叫奶油温柔的声音:“先生,我听见你在诽谤我。”
酒保大笑几声,给他们倒上淡啤酒:“我们的淡啤酒肯定不会醉您,小姐,您完全可以尝试一下,这和外面那些假冒伪劣产品完全不一样。”
“这么神奇?你们这是本地特产的麦子吧,是什么麦田出产的啤酒?”云端似乎挺感兴趣,凑过来问。
“……麦田。”酒保不在意地说道。
在场所有玩家一顿,随机再次大声笑着打闹起来,新增客户端指着那杯淡啤酒问尖叫奶油敢不敢喝,尖叫奶油则挑衅他喝了之后的赌资,最后场面一片混乱,等香喷喷的酱烧排骨饭上来,才勉强安静下来。
新增客户端表面上大口啃排骨,实际在队伍频道里叽里呱啦地发表感言。
“是消音!这操作我熟!有不能给别人听见的声音,就直接一键关音量,我以前在电视台实习的时候经常这么干……”魔术师在队伍频道里上蹿下跳。
云端吐槽:“你似乎有格外丰富的经历。”
连彻夜难眠都发表了自己的想法:“哥说的对,不像是自己说不出来,更像消音。”
按照云端的推测,包括他们在进城时,空无一字的城名石碑,街道上、服装店等无数不能说话的本地居民,还有酒保聊天时这样古怪的消音……一切都昭示着这里有问题。
看酒保手上没有活计干,云端清了清嗓子:“……什么麦田?”
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酒保的每一点细微神情,不放过他的任何举动,还有他的队友们,现在也纷纷放下刀叉,状若好奇地往这边望来。
酒保一顿,手上正在飞舞的杯子落下,被他囫囵个接住。
嘭的一声,杯子被按在吧台上,酒保似笑非笑地瞧来:“刚才是我说漏嘴了……好奇的外地人?”
云端把手边易碎的玻璃杯推得远一点,术士笑容浅淡:“这一路走来,我们发现了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比如你们守城军的徽章一片空白。”
没有城市标志,也没有城市称号,这对一个合并入联邦的城市来说,完全不合常理。
为了防止对方警惕,云端解释道:“我们只是路过这座城市的外地人,目的地并不在这边,很快就会离开,只不过这样奇怪的地方让我们有些担忧。”
酒保听完解释,嘟哝一声:“有什么好担忧的。”
“外地人该来来该去去,想那么多干什么,”他见客人们已经吃完了饭,伸手将他们喝空的酒杯拿走,剩下的餐具会有专门的服务生来收,和他说的一样,淡啤酒味道真的很淡很淡,更像是有些酒味的麦香饮料,
“我之前也见过几个外地人,仿佛耗子打洞,天天追着我问有没有任务……讲道理,斯尔德哪有这么多合同给我签?”
“你们就放心住着,大家都很好的。”
他刚要拿着空杯子离开的时候,回过头来警告般地看了他们一眼:“不要歧视无法说话的人,不然你们也会和他们一样。”
这顿饭的价格十分便宜,四杯淡啤酒和女士果汁也只花了一个银币,而美味的酱烧排骨饭合计起来甚至不到半个金币,玩家们走出酒馆时,居然还觉得自己兜里的钱十分耐用,可以在这座城市生活大半个月。
尖叫奶油吹着迎面而来的冷风,拢过前面的额发:“所以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一点消息都不透露给我们。”
云端嗯一声,低下头思考对策。
新增客户端看看云端,还是有些纳闷:“这是为什么啊,一旦透露给外地人,他们就会原地暴毙吗?”
“哥哥,”
夏突然发声,他眯起眼睛,仰起脸眺望远方,漆黑的刺客装和夜色融为一体,他看见远方朦胧一片,被连绵的山峦和建筑挡住视野。
“城墙不见了。”
第142章 chapter.141
浓雾四起, 将街道上的玩家们团团围住,云端眯起眼睛,只能看见街边穿透雾气的灯光。这些明亮的灯光也让他们稍微放心一些。
术士试探性地往前走, 浓雾依旧停留在原地,没有跟随他流动。
他转身, 将手搭在夏肩膀上, 刺客一怔, 默默地抬起手臂抓住他的手腕:“夏, 我们需要去看看这座城市的边缘。”也就是他口中消失的城墙。
夏带着云端快速离开,剩下玩家们待在原地,背后不远处就是他们刚吃过晚饭的酒馆, 门口还亮着招牌霓虹灯, 只是原本在门口逗留的客人都消失了行踪。
新增客户端嘟哝一声:“不知道云端什么时候回, 把我们留在这里, 呃, 说实在的有点渗人。”
彻夜难眠安慰他:“起码我们还有三个人。”
尖叫奶油抱着杖剑, 倚靠在旁边有着模糊纹路和青苔的砖石墙上,她的目光落在浓雾深处, 忽然,骑士困惑地站直身体, 问道:“等等,好像有人。”
魔术师和亡灵牧师瞬间扭头,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并没有看见谁在浓雾里行走。
尖叫奶油却十分肯定自己看见了人影:“是一道不矮的人影, 似乎穿着盔甲, 头上有高帽,看不出身形, 但是看走路姿态应该是男性……应该是正常,人,吧?”
骑士打了个寒颤,往在场的两位男士身边靠了靠——并不是她害怕,而是两位男士的表情比她还不好看。尖叫奶油突然觉得自己的剑简直能给予人莫大的安慰。
不一会儿,云端和夏轻飘飘地从屋顶上落下,术士掸了掸自己新买的术士袍。
他面无表情地说出结论:“城墙真的不见了,过去是山,翻过山后面就是雾,我们没敢进去。”
这是一座会消失的城市……他们在脑海中这样想着。
尖叫奶油和云端说了刚才的发现,云端摇头,扭过头去问夏,而视力比他好的夏也没有在街道上看见人,更显得刚才那道人影诡异至极。
“但是,说起盔甲和高帽,”云端道,“有人我们见过,也是这么穿的。”
“谁?”
“守城军。”
……
他们绕路回了旅馆,在大厅角落里遇见旅馆的老板。他似乎是喝多了酒,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浑身冒着酒气,而他对面坐着个披着斗篷的人,拉着兜帽,看不清是谁,只能看见他不停地给旅馆老板倒酒,直到对方开始胡言乱语。
新增客户端一拧眉,想上前询问情况:“都喝成这样了,还喝?”
云端搭住他的肩,彻夜难眠抱住他的手臂,不让魔术师往前走,新增客户端不太开心地回头,见云端皱着眉摇头:"不要过去,那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和他们一样的外地人……玩家。
新增客户端只好蔫蔫作罢,这可能是人家的任务,他们不好打扰。
他们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有盆栽做屏障,还能刚好听见那个外地人和旅店老板的对话。
只听那外地人细细地问:“……所以,你们为什么好多人都不能说话,和这个传说有关系吗?”
传说?什么传说?都市传说?
这边偷听的玩家们不知道前因后果,只能顺着往下听,一边在心里串联线索。
旅店老板醉得连脸都红了,眼睛半睁不睁,一只手在桌面上摊平,另一只手悬在半空,虚虚地捏着空气酒杯,还时不时往嘴里送,可惜是一滴也倒不出来。
喝着空气,一边说:“是啊,肯定有关系嘛,不然为什么这个传说为什么还留到现在……”
披着斗篷的外地人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殷勤地往他手里倒酒,可惜是全洒在桌子上。旅店老板看着满桌的酒水,梦游般怔怔地俯下身,鼻子接触桌面了才猛地抬起头来。
“因为,守夜人会吃掉这些人的舌头,让他们再也不能说话。”
“不仅是你不能说话,你的孩子,孩子的孩子,都不能说话,要等到第四代才能恢复正常,所以没有人会提起这些,而被吃掉了舌头的那三代,就算是缄默者,被人看成神降过惩罚的受罪之人……嗝。”
“那,”外地人听得兴起,“这些守夜人是谁?”
“没,嗝,没有人知道是谁,很早很早以前还有人猜是靠吃舌头为生的怪物,有人说是变异的乌鸦,还有人说是神制造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