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别称
兼职的客服点头:“是。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应该知道南边最近打得厉害吧,本身尤尼克就不喜欢来着破地方,又不安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侏儒的天降导弹轰了脑袋。”
的确,尤尼克一般都会选择平安地区做长时间值班,而这种战区城市,除了强行排班,它们基本不会乐意主动前来。
术士强忍住没叹气,他默念不能叹气,叹气会变成小老头。
没时间再纠结这群尤尼克了,云端拿过尤尼克协会的排班表,扫过两眼,无可奈何地放下。
新增客户端想到一个明显的救援:“之前我们不是都找的安德鲁?”
云端已经考虑过这个方法,但是似乎并不是很靠谱:“是的,我们完全可以将我们可靠的老朋友叫来——然而它听不见你的具体声音,每次晕乎乎找来都要花上好些时间。”
他的声音浸在风里,背后传来缓慢而清晰的推门声,天光泄露,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后,被太阳映照出明显的身体轮廓。
“……而追逐我们的boss,离我们大概只有,二十米。”
话音刚落,那道身影笑出声,拄着拐杖,端头与地面敲击时发出清脆响动,仿佛落在每个人心上。
兼职客服的法师玩家手上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也不敢弯腰去捡,他后退一步,坐着的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而刺耳的刮擦声。
白蒙蒙的光散去,来人露出他油绿的皮肤,以及类人的五官和装束,那样考究而熨烫齐整的西装,头戴绅士高帽,手杖与指间戒指小小碰撞,拉出一道流光的华彩。
——即使是个路人,光是看这群人冲进来那气喘吁吁的模样,再加上这npc一副来者不善的笑模样。
法师玩家就算是猜,也能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了啊!
不不不!他真的只是一个懒得下副本,每天在尤尼克协会坐两小时班赚几个铜板喝咖啡的咸鱼玩家!就算是把血条翻倍都翻不出花的那种!
他满脸痴呆地左看有看,发现外面声音全停,风也在这一瞬被停止流动,阻隔在尤尼克协会大楼之外,除了自己,就只有眼前这群人。
这谁看不出来!这里成一个临时副本了啊!
除非找到通关点离开,这里就是被封闭的地方!
客服玩家落泪:“……”他干了什么,被牵扯到这样突如其来的灾难里,难道这就是他昨天下班早退的后果吗!
地精三十三慢条斯理地亮出他的血条,所有玩家进入战斗状态!
他们仰头看着地精顶在头上的血条,没有一个人不陷入长久的沉默。
魔术师没忍住,在队伍频道里发出了我草的声音:“这他娘的,这血条,能打就有鬼了啊!!!”
云端没答话,他逐格清点地精血条的格数,很快点清楚了:一共三十二格,足足三排,和玩家们普遍七八格的短血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尖叫奶油心细,也数了血条格来判断对方大致血量,最后呆若木鸡。
她真诚地建议:“你们觉得,他和别的世界boss有什么区别吗?”
云端:“有区别——别的世界boss不会追着我们不放。”
地精三十三噙着笑意,耐心等他们估算彼此的实力差距,最后玩家们一致露出绝望神情,这令他无比愉悦。
就算是最强大的冒险者外地人,哪怕是在斯尔德的庇护下,也不可能比他更强大。
他敲了敲手杖:“准备好了吗?”
云端同样礼貌地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虽然是星际社会的通用手势,但鉴于制作组也是星际公民,应该不至于在手势上大作文章),示意道:“给我五秒。”
地精颔首:“请。”
术士深吸一口气,短柄法杖横至胸前,大喊一声:“安德鲁!!!”
玩家们:“……”
魔术师:“啊哈,现在喊它有什么用?过来送人头?还是碳烤尤尼克?如果来的再晚些,说不定还能看见我们灵魂升天那壮观的一幕。”
云端冷静道:“你也说了,替我们收尸挺不错的。”
尖叫奶油同样冷静,不仅冷静甚至现实:“云端,你在这里签的那份快递单,适用不同的尤尼克协会分会吗?它要是来了不给送怎么办。”
云端:“那就屈打成招……”
一旁客服玩家缩在柜台和座椅之间的夹角,只想说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彻夜难眠再次尖叫,他以为自己已经用光了一年的尖叫次数,但现实告诉他,这算什么,还远远不够:“来了!!!”
一道亮如白昼的魔力光弹缓缓落下,照亮了整个大厅,云端被晃一下,完全睁不开眼睛!
接着,又是一道强烈的冲击波,将所有人冲击到墙上!
没有在他们身上施展实际的技能,光靠魔力余波,就将玩家的血条控制在了百分之三十以下,这是名誉响彻地精王国的贸易之神!
一道细细的藤蔓从地上冒出头,颤巍巍勾住地精三十三的脚腕,令他的血条一点点往下掉。
三十三随意往下一瞥,没有动,他并不在乎损失的这点血量,就算是给这群外地人疗伤,他也只觉得有趣。
他可不记得亡灵会有这种可爱的小技能,可以将这部分生命力拿来放在另外的生物身上。在他印象里,亡灵可都是独自行走的生命体,他们不组建国家和城市,也不组建家庭,只有老师和学徒才是亡灵这个种族中稍微常见些的关系链接。
所以说,斯尔德给予了外地人足够多的宠爱,允许他们在这个世界里使用神迹一样的魔力技能……
想到这里,三十三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彻夜难眠靠吸收生命力这点小奶把自己岌岌可危的血条拉了回来,又费劲地念咒,救回队伍列表里生命值濒红的队友们。
他大喘气念着咒,结果回头一看,一个奄奄一息的法师掉在墙角破碎的石料废墟上,正对着他翻白眼呢。
彻夜难眠:“……”对不起对不起!
于是也给这位可怜的老倒霉蛋上了口奶。
云端勉强把自己从地上拔起来,放眼望去,原本整洁的尤尼克协会大厅在这一个魔力冲击波下,坍塌成了满地的废墟。
石柱横七竖八摆放着,他往一块废墟后面一猫,嘲讽道:“虽然我觉得我们大概率会交代在这里,但说不定就天降神兵救我们狗命?”
夏从阴影里踏出,沉沉注视着云端,或者说,注视着他的左腿。
术士咬牙笑道:“夏,你这是什么表情。”
刺客低头,撇开眼睛,冷白的侧脸与领口映衬的花边衬衣仍然让他仿佛精灵贵族般优雅,只是这样不说话的模样让术士有些恼火。
术士低声道:“先生,别让我猜,谢谢。”
他正要站起来,联络队友迎击地精,肩膀上却突然压上一只手。刺客弯腰,不算庞大的阴影笼罩着术士颇具东方特色的黑发和黑眼睛。
“我去迎击他,哥哥,”他叹息,“好运一直在我们这边。”
黑色魔力火焰随着他说话的节奏,仿佛暴风雨中盘旋而过的海燕,一点点跳跃、蔓延至他手执的匕首上。
刺客直起身,迎上地精看过来的双眼:“我从来不怕这样寄生在别人身上的贼。”
他知道,他说的话,地精也能完全听见:“你拿着幸运女巫给你的祝福,偷走了那截生命树枝,并将它交给侏儒做生物机械的研究。现在又萌生了悔意,要我们将它拿回来。我曾死在那截生命树枝上,但这次,不会有然后了。”
云端怔住,他想起第二次副本的内容:夏受精灵的指控,并因此被关入监狱,杳无音讯!
第184章 chapter.183 【倒v结束】
地精绅士眯起眼睛, 略微抬起帽檐,从绅士高帽底端往这边看来,余光从夏脸上晃过一圈, 沉吟片刻。
“我对你没什么印象,是那次波及的精灵吗?”他的语气礼貌到近乎冷漠, 是贵族礼仪中令人感到冒犯的客套话。
夏没多说什么, 将手从云端身上取下。
他往前迈出废墟时, 术士从后边露出一个小脑袋, 黑头发,与刺客如出一辙的发色:“需要我辅助吗?”
刺客比了个“请”的手势,对着他微笑。
术士眼睁睁看着刺客开战, 夏将自己融入自身的阴影, 移动时只能略微看见一点金属刀尖划过的冷色调高光, 而地精也很给面子没有使用大范围群攻, 念着简短的咒语, 用一个个极快的魔力弹将夏逼出阴影。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 就算是反应速度极快的刺客,也没有能这般完美地避开他的攻击。
三十三笑道:“你在你们那一批刺客里面, 一定是最顶尖的苗子。”
回应他的只有刺客冷冽的刀尖,从他背后浮现, 一击不得手,又在人转身之前重新隐匿回阴影中。短短两分钟, 地精掉了半格血,而夏的血量已然降至百分之七十以下。
前边打的最激烈的时候, 新增客户端悄然摸过来。
魔术师偷偷摸摸地趁没人注意他们, 猫着腰冲过来往云端身边一瘫,压低声音:“这, 夏绝对打不过啊。”
说两个词,他探头看一下,生怕刺客陡然撑不住然后他们接近团灭——虽然最显眼的还是对面石雕废墟后面拼命冲他们挥手的尖叫奶油和彻夜难眠。
云端道:“当我看见夏的攻击大多miss的时候,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这地精的闪避概率简直高的离谱。”
术士还是没忍住叹口气,精确无比地掐着技能冷却的时间,先给夏加了一波轻身加速,再叽里呱啦念一波咒给地精当个刮痧师傅。
魔术师好奇:“你大招呢?”
“刚放完呢,cd还没好。喏,后面半格血就是我打下来的。”
“……那你还放夏一个人去扛?这么脆皮的刺客?”
“地精看上去不想杀他,夏敏捷高,当风筝遛一遛,”
云端感觉哪里不对,又扯着新增客户端从废墟后面猛一探头,再一次看见尖叫奶油和彻夜难眠两个人疯狂挥手挥得跟晚会上廉价塑料鼓掌器一样,就差啪啪作响。
与此同时,一个毛茸茸的狮子头在尖叫奶油身边颤颤巍巍露出双眼睛。
术士惊喜道:“安德鲁!居然真的来了!”他一拉新增客户端,“我还以为会刷到我这边,没想到是奶油他们先见面。”
他推了魔术师一把,让他去和骑士小姐汇合,新增客户端被推得一个踉跄,惊恐地回头:“那你呢?”
术士赶小鸡般把他往外赶:“我去接夏,不能让三十三知道安德鲁已经到了!”
废墟大厅中央,夏被逼出阴影。
他仍然从容不迫,呼吸没有一点紊乱的征兆,然后衣角凌乱,原本的反手拿匕变成正手拿匕,略微压低重心,是刺客经典的起手动作。
他的血条降至百分之五十以下,逼近红血大关,然而这分不走他半点注意力。
夏冷漠道:“你身上的‘幸运’属实多过了头,我猜测其中大部分并不是你自己的。”
地精三十三露出明显的笑意,他似乎要快乐地咏叹出声,也仿佛要抬头赞赏:“这是我爱人给予我的礼物,她在陷入沉睡之前,将她多余的幸运赠与我,然后告诉我要好好生活。”
“那诅咒女巫为什么要追杀你?”
夏一瞬间接上话去,他看上去格外清楚地精那点小心思,但从来没有在他的外地人队友面前说过,包括云端,“她们不会不尊重彼此的选择。”
“因为我上不了台面。”地精说话很自然。
“你想起了她,”夏用一种笃定的声音说话,恰好此时,云端在他身后停住脚步,屏住呼吸,不敢上前参与这场暗地里的交锋,“你的脑海里在回忆她清醒着的过去的模样。”
地精一怔,当夏话音落下时,他的脑子的确不受控制地闪过几幅幸运女巫微笑的模样。
她特别喜欢穿她那件亮闪闪的浅粉长裙,然后为自己编织花环,只不过最后却是戴在他头上。
年轻的地精傻愣愣地接过花环,死命往自己脖子上套,被幸运拦下,轻轻戴在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