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贺傲
南星啧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坐在凳子上不耐地说,“原本是打算采取怀柔政策,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让你心生愧疚从此绝口不提当年的事。毕竟嘴巴长在你身上,只有你自己才能控制。”
小庄闻言笑了起来,“那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不怕我狗急跳墙?”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也做一回聪明人而已。”南星跨坐在椅子上,手臂撑着椅背,俯视的视线中没有居高临下的审判,反而暗含着无奈。
“如果你坏的够彻底的话,现在就该和程彬一样,该吃吃该睡睡,感觉大仇得报才对。如果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的话,你又根本不会做这种事。好的不彻底,坏的不干脆,所以你才这么痛苦。”
他半蹲着和小庄平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良心发现主动自首,当年的事就烂到肚子里。要么就干脆坏到底,用你的筹码逼我们闭嘴。但我得提醒你一句,当年我不说出真相,更多只是担心孩子没办法顺利出生而已,现在我爱人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就算被曝光也不过是口水仗,我不过是不想惹是非而已。”
“我可以说你不知道我有哮喘和胃病,也能说我曾经告诉过你,这个对案件定性影响很大,你不会不明白。”
“所以你自己选吧。”
小庄用力抠着拇指上的死皮,直到见了血才说,“就算我保证从此绝口不提当年的事,你还敢信我吗?”
“任何人的口头承诺都不值得全部信任,如果你选择第一条路,我会让你签一份保密协议。假设你反悔,将当年的事情说出去的话,我保证你会穷困潦倒地过完下辈子。不过你要考虑清楚,虽然大概率你不会承担什么刑事责任,不过职业生涯算是没了。或许一条道走到黑也是不错的选择?”
那块死皮终于被全部抠掉,小庄觉得无比轻松,长舒一口气道,“做错了事就该受罚。”
“对不起,谢谢你。”他终于卸下了包袱,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正若有所思盯着南星的楚天阔,如释重负地笑了。
真到做好选择的时候,小庄反而无比平静,他向众人鞠了一躬便离开了基地。全然不见这段时间歇斯底里的模样,倒和他刚来时那青涩的样子差不多。当天下午,小庄的微博便冲上了热搜。
【@小庄今天carry了吗:
我诚挚地向@南星亮了吗?南星选手道歉,在不知道你有胃病及哮喘的情况下,被@禾口王 程彬欺骗,将以为是泻药实则是阿司匹林掺入你的早饭中,最终导致你哮喘复发并伴有胃出血。
我诚挚地向@STS俱乐部道歉,在下药被发现之后依旧不思悔改,反而以曝光战术以及内部机密相威胁,威逼俱乐部让我上场,最终造成惨败。
我也诚挚地向所有的队友,教练以及工作人员道歉,已经向公安说明情况,接受一切处罚结果。
成为LPL职业选手的第二年,我好像已经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转身想看看来时的路,却发现曾经的脚印已经模糊不清。我忘记了只有提高自己的实力才是唯一的正途,反而将所有的失利归因于新辅助的到来,最终酿成大错。看着这段时间网上对于队伍以及队员们的谩骂,我成日里都活在煎熬之中,如今终于如释重负。
没有什么可以辩解,也不值得原谅。我会承担一切责任,并渴望拥有重新再来的勇气。】
——
穿着蓝色制服的老民警抱着双臂,一丝不苟地询问着当天的情况,新来的实习生在电脑上不停打字记录,认真得仿佛面对的是什么大案要案一样。
“好的,情况我们都了解清楚了,后续进度我们会随时和你们沟通,有什么新情况也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嗯,谢谢你们,辛苦了。”南星又特别强调了一次,“小庄不知道我有这些基础疾病。”
捧着茶杯的老民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个情况我们会再核实的,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
一出派出所大门,蒸腾的热气瞬间将所有人笼罩。接连发生这么多事,大家心情都算不上明朗。许成挨个拍了拍众人的肩膀,大声说道,“行了行了,别都耷拉着脸,我刚定了火锅,大家一起去去晦气。”
“不是吧阿sir,这么热的天去吃火锅?再说了火锅能去什么晦气啊。”俞飞道。
“你懂个屁,这叫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知不知道?等夏季赛结束我非得带你们去庙里拜拜,去去小人。”许成双手合十连声说了几句“阿弥陀佛”。
最终,一群人浩浩荡荡向火锅店进发。
第20章 你怎么就会在我面前横?
他们几人都戴着口罩,轻车熟路地去到了平日里不对外开放的一间雅间中。但南星大概真是撞了邪,倒霉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他起身去洗手间时,迎面撞上了一位路人。
那人估计是茶杯盖子没盖紧,一整杯热水就这么倾泻而下,南星眼疾手快地侧身后退,却还是有一小部分水溅落到了手背上,白皙的皮肤立马红肿了起来。
他连声道歉,直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便准备抽身离去。
“你当我是傻子?”。
“这么宽敞的路都不够你走,你家难不成是修路的?”因为接二连三的事,南星语气中难掩怒意。
那人脸涨红成了猪肝色,辩解道,“你这人讲话也太过分了吧,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是故意的。”
南星大步上前,那人吓得赶紧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却没想到只是被抽走了手机。南星将锁屏键按下,屏幕赫然是一张楚天阔的单人照。
“就你这水平,当演员我都嫌磕碜,一路走过来亮着屏幕是生怕我看不见?”
那人是隔壁包间的,出来抽烟时正好看到他们一行人进来,便起了这心思。眼下被戳穿恼羞成怒,一边骂一边举起了拳头。
“干什么?”不远处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算不上很大声,却十分具有威慑力。楚天阔靠在走廊墙壁上,身上那股混不吝的匪气十分唬人。
那人一下泄了气,嘟囔了几句便脚底抹油跑了。楚天阔原本想着要不要将人拦下,南星却已经转身走进了洗手间。思索片刻,他也跟了上去。
强劲的水流冲刷着红肿的皮肤,缓解了热辣的疼痛。南星沉默地站着,身后是一言不发的楚天阔,两人形成了微妙的对峙状态。
他们之间并不总是说话,很久之前就是这样,但以前的他们彼此沉默,是令人舒适的不设防状态,如今只剩窒息。
终于还是楚天阔先开口,又是一贯的讽刺。
“手被烫伤了?南星你可真行啊,是不是就没打算正式上场比赛啊?”
南星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就是个不断充气的氢气球,楚天阔的话就是超过最大容量的最后一口气体,砰的一声,气球终于爆炸了。四溅的碎片化成最锋利的利剑,不捅穿罪魁祸首誓不罢休。
残存的理智只能支撑他确认了一下隔间里都是空的,又将大门锁住。随后他一把揪住楚天阔的衣领将他推到墙上,用力揍了他一拳,这么些天积压的怒火迫切需要一个出口,厉声道:
“管好你的粉丝,别让他们和你一样来我面前发疯!”
楚天阔的嘴角破了却浑不在意,笑得越发邪气了,他摁住南星的后脑勺,反手将他扣在墙壁上,两人姿势瞬间颠倒。
“怎么,装大度终于装不下去了?”楚天阔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里隐隐有些兴奋,血液里被刻意压制的信息素突然开始躁动。
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引诱着他不断靠近,楚天阔从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于是他没做抵抗便顺从自己的本能,低着头将下巴靠在了南星的肩膀里,甚至开始缓慢的用鼻尖蹭了起来。
“你怎么就会在我面前横?”楚天阔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许柔软。
这姿势不像是针锋相对地打架,倒像是在暧昧地调情。
可惜南星向来是不解风情的人。他用手肘朝身后楚天阔的腰部捅了一下,并没有刻意控制力道,楚天阔痛得闷哼一声。
“别像条狗一样随地发情。”
楚天阔阴沉着脸,声音蓦然冷了下去,“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粉丝恨你是正常的,毕竟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逃兵。”
“南星,别把自己当作什么受害者,没人对不起你,是你对不起我们。”
这些话似乎并不能让南星有一丝一毫的触动,他转过头,毫无惧意地和楚天阔对视,“你没资格这么说我,只有你没这个资格。”
楚天阔不知道哪根神经被刺中,闻言单手横在南星脆弱的脖颈处,眼睛里充斥着血丝,像是脱缰的野兽,恶狠狠地说道,“我没资格?你搞清楚,是你没管住下半身断送了两年的职业生涯!”
南星突然就笑了。
他笑得天真而残忍,语气也是和楚天阔截然相反的冷静。
“强、j犯也有资格说这话?”
楚天阔瞳孔瞬间放大,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了这句话,“你喜欢……”
话还未说完,南星直直地看了他一眼,“上一秒喜欢的人,下一秒就可能不喜欢了,这个道理很难理解吗?”
“不过算起时间,那时候我就已经和她在一起了,也算是违反了咱俩的约定吧,”楚天阔不知什么时候卸了力,南星没费什么力气便轻而易举地推开了他,“最后一次你强迫我,就当作是我的补偿。”
“所以管好你的粉丝,我不想再和你有一丝一毫除了队友之外的关系。”
撒着芝麻的小排外酥里嫩,泛着香泽的红烧肉肥而不腻,青绿的时令蔬菜清香无比。俞飞拿着筷子,一早进入了备战状态,美食就在眼前却不能动筷可谓是人生究极折磨。
他猛地从位置上站起,像是一位即将冲锋的战士,高声说道,“受不了了,我去看看他们是不是掉厕所里了啊。”
厉扬皱着眉头道,“快吃饭了能不能别讲这么恶心的话。”
任鲸生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下,确实还挺有画面感的。
“嘿,你真是穷讲究,我都要饿死了你还整这有的没的,南星你终于回来了!”
任鲸生将椅子微微前移给他让位置,南星则冲俞飞比了个抱歉的手势。
“你手怎么了?”任鲸生突然捧着他的手,看着那块明显的红肿处问道。
“我看看我看看,这怎么弄的,严不严重?马上就是和SEA战队的比赛了可不兴来这个啊。”许成连忙从餐桌对角线处站起,焦急地问道。
南星抽回自己的手,安抚道,“没什么大事,稍微烫了一下而已。碰到一路人不小心洒了点热水。”
许成双手合十,冲着空气拜了几拜,边拜边念念有词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各路神仙快快显灵,保佑我们选手夏季赛身体健康,一切顺利,等夏季赛结束了我一定去庙里给各位上香。”
“楚哥呢?”一旁的厉扬问道。
“在打电话呢,应该是有事情要处理,咱们先吃吧。”南星回答说。
吃到一半,楚天阔才姗姗来迟,嘴角处已经结了血痂,看上去颇为骇人。
“我去,楚哥你又是咋了?这真是撞邪了吧。”俞飞捧着脑袋惊恐道。
许成接连遭遇gank,满脸都是不可思议,难以置信道,“怎么,你因为和别人抢坑位而大打出手了?”
楚天阔啧了一声,嫌弃地说,“想什么呢,恶不恶心,不小心撞到门框而已。”
“不是,这里洗手间什么时候装修改成铁门框了,我怎么不知道?”俞飞眨巴眨巴眼问道。
楚天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俞飞,“你要是好奇我带你去亲身体验一次?“
俞飞立马狗腿地为他拉开椅子,“大哥您请坐。”
等到吃完饭回到基地,许成还是不放心地让队医给两人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大碍之后才算放下心来。只是队医建议南星今天训练时间不要太长,因此他便早早结束了排位,难得准备早点休息。
浴室里充斥着温热的水汽,镜子覆上了白茫茫的一层屏障,什么也看不分明。南星就这么赤裸裸地站着,白皙的小腹上横亘着一条狰狞的疤痕。
一只怪物。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将他拽回了现实世界。
他将睡衣扣子一颗颗扣好,这才开了门。
房间里柔色的灯光随着开门的动作逐渐向外倾洒,任鲸生拿着一个绿色管状物体斜靠在门框上。见南星出来,那张还带着几丝少年人独有稚气的脸上立马扬起了灿烂的笑容,道,“这是我之前烫伤用的药膏,效果还挺好的。刚去问了队医,也说可以用,你试试?”
“多谢。”南星接过了药膏。
任鲸生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晌才道,“有什么心事的话,可以和我……可以和大家多谈谈,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南星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说着老成的话,哭笑不得道,“知道了,什么时候你也兼职心理医生了?”
任鲸生略有些不自然地拍了拍他肩膀,说了句再见便走了。
没等南星关上房门,俞飞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一把搂过他的脖子,又从他手上抢过那盒药膏,看了一会儿才耷拉着脸说,“这谁又偷我家了?我也要给你送这个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一模一样的药膏,颇有些委屈地说,“被人捷足先登了。”
南星拿过药膏,安慰道,“没事,我先囤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能用上。”
“呸呸呸!”俞飞突然拉着南星走到楼梯口,抓着他没受伤的那只手在木制扶手上拍了三下,认真道,“快呸呸呸。”
南星笑得不行,跟着他一起呸了三声,后者一脸严肃道,“玄学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心中要常念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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