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三眼黑猫
那人说他长得很像他已故的母亲,那人要他做一个有趣的暖床玩意儿。他当时木然地跟那人说要回去再考虑两天,对方终于望着他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而着笑容里有让人不寒而栗的势在必得。
他当时回到宿舍,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感受,虞幼度脑中没什么杂念,他带上电子烟下楼坐在一楼的台阶上,满不在乎地抽烟。这是学园里的违禁品,被抓到要关禁闭,可他不在乎。
宋观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并非停留,也没有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对方是目不斜视地就要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虞幼度神思恍惚。
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呢。
这样一个军校的风云人物。一个光是名字冒出来,就或许会造成一时冷场的,一个可以让不少人噤声停止谈话的混世魔王。到底得罪了很多人啊,这个让那么多人牙痒痒,却又始终高高在上的让人恨到咬牙切齿然而又始终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的,这个仿佛对所有一切都不屑一顾的天之骄子。
虞幼度就是在那个时候,鬼使神差地出声喊对方的。
他说宋观,他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很稳,语气平静,好像两人私下熟识许久。天知道他根本以前连半句话都没和对方说过,他从来只在旁人的谈论里听见过对方名字,又或者是在一些遥不可及的场合里远远瞧到过对方一眼。
那一声“宋观”出口,这两字带着魔力仿佛招魂一样找回了他散乱的神思。虞幼度手心出了一层汗,他看见对方吊着一双狐狸眼看过来,神情好像有点不耐烦,但因为太冷漠了,于是那不耐烦都因为这一层漠然而显得像是要结霜一般。
在那样的注视之下,虞幼度事后回想起来,怎么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有没有笑。或许笑了,或许没有。他嗓音发干,僵硬地轻声说:“我想跟你说件事。”
对方停在他一步之外的地方,没说话,但从神情到肢体语言都表达出“你谁啊”的意思。
虞幼度这回记得了,他记得自己这个时候是绝对笑了一下的,可他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笑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平静?是不是很冷静?还是说他当时笑得跟哭一样难看?
手心里汗湿的一片,那时候的虞幼度在烧得火红的夕阳里仰着脸,他说:“我被一个老变态弄得家破人亡,那个老变态说想让我去给他暖床,逼我到现在我都不肯,现在他让我两天后给他最终答复。我今天看到你,就想问问你,你缺一个暖床的吗?”
他这话说得有些混乱而前言不搭后语,但对方显然明白了其中寻求庇护的意思。
宋观看了他半晌,扬起下巴。这人真奇怪,好像不管做什么动作都像有一股真心诚意的在藐视人的意味。宋观当时问他:“那个老变态叫什么?”
虞幼度报出了个名字。
宋观听了这个名字之后,一双狐狸眼里浮上点了然而不屑的神色,那脸上原本覆着的重重冷意就因此消退了点,于是这模样莫名里便显得有些轻佻而不庄重了。
“你过来。”对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虞幼度静静看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他竭力掩饰自己心里的战战兢兢,是要求自己能尽量看起来满不在乎地走到对方跟前。
凑近了,宋观低头在他嘴唇上恶狠狠又凶煞煞地咬了一口。
这一咬,虞幼度的唇角立刻洇出一点血迹,像是火山喷发口,红金色的像是岩浆一样的血液一点点洇出来,他听见宋观问他:“你床上技巧很好?”
他看见对方低头看自己,这个低头的动作由对方做起来也仿佛是纡尊降贵一般。虞幼度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喊住对方,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理自己,然后事情为什么就会这样发展。只是当时确乎然的,他在宋观的视线之下,声音干涩地说道:“以前没给人暖过,不过这些我可以之后学。”
宋观略一皱眉,片刻后蹙起的眉峰放平了,他说:“我帮你解决掉那个老变态的事情,你陪我一次。”
虞幼度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以后就不用吗?”
“我只是想试试。”宋观说,“又不是找男朋友。”
虞幼度看了对方半晌,像在企图于对方脸上找寻一点痕迹,到底是什么痕迹让他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终归当时自己是什么想要找的东西都没有找到。手心依旧潮腻,虞幼度双目微阖,轻轻说:“好。”
这些都是忽然想起来的记忆。如今回看过去,就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似的,一切都好像是给死人烧纸留下一盆的纸灰。和宋观有过一次之后,两人没再联系,可有一日,对方忽然来找他。室友还在寝室里,两人就在浴室里做了一回。瓷砖白耀,灯光刺目,他趴在洗手台上,看半身镜里自己被对方操干的模样,疼得十分清醒,同时他明确知道自己正在坠入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深渊,并且自己放任自己,丝毫没有自救的打算。
结束之后宋观同他说:“你缺钱么?我买你心甘情愿当我男朋友。”
虞幼度看着镜子里经历一场情事过后,那显得仿佛气血丰盈的自己。
——不。
有个声音在心底发疯了似的说。
——绝对不可以答应对方这个要求。
他不是很怕对方的吗?不是在对方面前很自卑的吗?
他不是曾经还挺心高气傲不肯受折辱的吗?
所以他怎么可能,怎么可以答应对方这个要求啊?
然而他确确实实听见自己仿佛鬼上身一样地说了一句:“好啊。”
走出浴室的时候,室友们都是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指着他后头:“宋宋宋宋宋宋宋宋……”
虞幼度非常冷静地陈述:“是宋观宋学长——我男朋友。”
一个室友受惊过度,像是本来准备要下床,结果踩着自己裤脚咕咚一下栽倒地上。
至于之后的事情,接下来就是这样了。
虞幼度可以很坦然地跟宋观上床,但极度恐惧和宋观任何亲近的相处。可是现在的宋观并不需要他陪着上床了,他就坐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虞幼度不知道宋观现在心里是在想什么。
此刻的灯光下,宋观揪着家用小机器人让小机器人收拾碗筷,虞幼度坐在自己床上,坐在宋观对面,他看了宋观一会儿,然后忽然说道:“不应该在床上吃饭的。”
宋观把筷子放进小机器人的手里,抬了一眼,望向虞幼度:“刚刚跟你打招呼,你都不理我,还以为你是不准备跟我说话了。”
虞幼度沉默了一下,眼尖地注意到:“你怎么衬衣扣子少了两颗?”
宋观闻言低头一看,发现还真是,他自己之前都完全没有注意到。说到这个当然就会想到叶伯恩,而一旦想到叶伯恩宋观心里就来气,他忍不住向虞幼度吐槽:“这是叶伯恩扯的——你不知道他多变态,他折磨了我一个晚上,让我洗了一个晚上的袜子!实在是太不是东西了!”
唉,人和人之前的说话沟通就是这么有意思。只要有一个稍微不注意不留神,落在旁人的耳朵里,那些话语的意思和意义就可以是完全不一样的了。
虞幼度笑了一下:“我是不是碍着你了?”
话题跳跃太快,宋观没反应过来,一时不解地看向虞幼度,只冒出一声:“啊?”
虞幼度此时的心情很平静,他说:“需要我从这里搬出去吗?”
这下宋观反应过来了。哎呦喂,男男关系修罗场。他看着虞幼度,憋了半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傻不拉几地蹦出一句:“我和叶伯恩,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虞幼度只是看着宋观没说话,他脸上浮上了一点浅浅的笑容,一向冷淡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茶色眼睛里,也同样浮上了笑意,他就只是这样看着宋观,像一个大人看着做错事的小孩在自己面前撒谎。
场面一时僵持,宋观呆了。不过他心中没什么太多情绪想法,这“呆”也呆得非常纯粹。脑中再次翻了一翻剧情大纲,其实他记得很清楚,如今不过心中莫名心虚地想要再确认一遍。大纲说他要和小男友在第三学期结束的时候分手,而第三学期就是现在眼下这个学期。
张了张嘴,在虞幼度的目光之下,宋观只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矮似的。然后他忽然想起来,不对啊,身体原主本来就和小学弟是金主与包养者的关系啊,他为什么要跟被捉奸了似的这么尴尬啊?大家这是一笔生意买卖,有什么不能摊开直接说?
再说小学弟客服态度这么好。
宋观想了想,说:“真和叶伯恩那混蛋没关系——虽然我的计划是这学期期末我们分手,但你现在不用搬,现在搬出去不太好。如果你想要搬走的话,等那个时候再搬吧,你看合适吗?”
虞幼度听了这话,点点头,他说:“好,不过学期期末换寝室不太方便,我下学期开学搬走,不会耽误你的安排的。”
宋观听了,觉得小学弟真是通情达理,只是他觉得此刻场面莫名有点僵冷,然而这僵冷并不明显,虞幼度的表现没有任何问题,就是礼貌得十分客服十分疏离。这不明显的僵冷气氛里,宋观忍不住骨头痒得想要耍一耍嘴皮子活跃一下气氛,他自认已经洞悉虞幼度和原主的关系,所以有些话说起来没有顾忌,宋观说:“学弟你真贴心!我感觉自己十分爱你。”
第171章 第十一弹 吾名
虞幼度眼帘微微一垂,睫毛细密地在眼睑下方落下一片浅淡的阴影,他闻言似乎笑了一下,似乎没有,只是轻声回道:“这是应该的。”
此事就此揭过,倒是次日的机甲实战课上,叶伯恩微微笑着问宋观:“你前天没回寝室,你小男友是不是要气疯了?”
宋观装模作样冲叶伯恩同样微微一笑:“怎么会。”他说,“幼度知道我最爱他了,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飞醋,他是完全不会吃的。”
然后接下来的实战中,宋观被叶伯恩打得抱头鼠窜。
以前的时候,叶伯恩下手还是会给宋观几分情面的,然而这次却毫不留情,比打其他人还凶,直接打得宋观满地找牙,人脑袋都快给打成狗脑袋了,众人统一的全部看呆。
再之后的时间里,事情也就那样吧,第三学期结束,宋观和虞幼度分手,然后这个学期的暑期培训,宋观是参加的。他跳了前面两个学期的暑期培训,这一次却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参加的了,好在他现在也学得差不多,参加这任务对他来说,也不再是难事了。
当天报道之后,宋观才知道自己和叶伯恩被随机分到了一组。当时宋观就觉得天都塌了了,妈的这是什么孽缘,看样子他又要被主角受这鬼畜欺压十天。本来他还以为自己至少暑假能彻底摆脱对方寻个清净的,然而妈个蛋,这都能被分到一组?凭什么其他人都是十人团,自己和叶伯恩就要单独两个人组一队?他简直要怀疑老师是不是其实跟他有仇,想搞死他!
许是宋观目光太哀怨,叶伯恩感觉到了,他回头冲宋观笑了一笑,这斜斜的一眼瞥去,仿佛晓日晨光,真真是风流婉转到了极点的情态,看傻了一片人,但是不包括宋观。
宋观不仅没有被迷倒,而且还冲叶伯恩翻了一个超级大的白眼。尽管知道自己这行为十分幼稚而且有损形象,但是为了让叶伯恩心里不那么舒坦,宋观也已经是在自己不花费太多力气的力所能及范围内做到了最好。
两人接到的任务是勘察当地星球的某个古迹,一路急行深入腹地,这中间宋观当然没少被叶伯恩欺负。就在他俩要进入古迹内部的时候,叶伯恩还非逼着宋观从机甲里爬出来,是要宋观和自己挤一台。
因此宋观觉得叶伯恩脑子有病,而且这要求明显不怀好意,他是傻了才会答应,当然拒绝。结果叶伯恩直接把宋观机甲给打报废了,然后强行把宋观扯到自己的机甲舱内。等到了古迹内部,宋观手臂上就一路上被叶伯恩咬了好几个牙印。
对此宋观只能麻木不仁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牙印说:“叶伯恩你是老鼠吗?你是把我当磨牙棒了是吧?还咬上瘾了?”
要不是现在打不过对方,宋观早就把叶伯恩打成猪头了!
果然武力值是很重要的东西,不然做事就太掣肘了,尤其是万一不小心碰到叶伯恩这种有毛病的,如果不是用拳头把人揍服帖了,用其他办法想要制住对方,还真是费心费时费力浪费人的感情。
抬头看着嚣张地又在自己肩头咬了一口的叶伯恩,宋观心中暗道,想想自己以前装逼的时候吧,叶伯恩这瓜娃子都还没出生呢!现在被对方当磨牙棒咬着,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瞄了叶伯恩一眼,宋观憋住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忍吧,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劳其筋骨,虽然炮灰攻这种任务根本就不算大任。等到了遗迹里的某个厅室,宋观爬出机甲做调查,本以为能就此摆脱叶伯恩,没想到走出两步一回头,就发现叶伯恩跟只没断奶的小狗似的,就那么跟在自己身后。
“……”宋观决定还是不和对方吵,因为吵完还是自己吃亏,所以他勉强好言好语地向对方说道,“你应该在机甲里的,万一有突发状况怎么办?你在机甲里还能保护我一下,都出来的话,搞不好我们就死在一起了。”
叶伯恩听了一笑,不知道他脑子都想的是什么,他说:“那岂不就是殉情了?”
宋观突然烦死了,想吼主角受,又不敢,长长叹出一口气,他冷不丁冒出一句:“如果非要殉情的话,我也比较想和小学弟虞幼度一起死。”
叶伯恩闻言就盯了宋观一眼,然后他从后头扑住宋观,将宋观带得踉跄了一下,他也不说宋观已经和虞幼度分手这件事情,只在宋观身后用宋观看不见的笑眯眯表情说:“可你现在跟我在一起,要死也只能跟我一起死,你心里就算想着别人也是没有用的。”
宋观挣了一下也没挣脱,想了想,说:“和你死在一起有什么好,你除了咬人还会干什么啊?搞不好死了之后,你做鬼都不放过我,还要啃我鬼魂骨头,我不要和你死在一起。”
叶伯恩本来说起“死”来并没有畅想概念,听宋观这样一句,一时竟觉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死了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奖励似的在宋观颈侧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叶伯恩凑到宋观耳边,莫名就被那刚才短短的几句话撩得有些亢奋了。他像看见了生肉鲜血而张开了利爪的小兽,紧紧地抱住宋观是让宋观几乎寸步难行,叶伯恩轻声贴着宋观耳朵恶狠狠地说:“对,如果死在一起,你就生生世世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我每天将你扒皮抽骨,再打断你的狗腿,咬得你千疮百孔,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怕不怕?”
宋观因为听惯了叶伯恩的高论,所以此时听了这话心中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嗤笑了一声:“祖宗,多大仇也人死灯灭了,你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行吧?好了,别这样缠着我,我都走不了路了。”
叶伯恩还在琢磨回味宋观先前的话,此刻闻言也就只是回了一个字:“不。”
宋观只好拖着主角受往前方走。
这个周目世界,前两个学期的时候还是没有的,但第三个学期,宋观他是真的看出来了,这只主角受对他是很有点想法的,完全超过了一只“虫子”对人类的普通探究兴趣。至于这“兴趣”到底是怎么闹腾出来的,宋观回想了一下,觉得好像可能是自己这壳子眼睫毛惹的祸,然后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一切发生其实还是因为叶伯恩脑子有坑,居然对拔睫毛这么感兴趣,反正是一个让人难以用常人思维去衡量的存在。
该怎么说呢,但总归眼下的情形还不算太坏。《剧情大纲》看了再看,按照上头的话来说,本来原主就是和主角受有些扯不清的扯。如今的情况,对于大纲来讲,虽然好像有点超纲,可也没太超纲,反正只要别再发展过度——若是能勉勉强强地维系住眼前局面,之后他别和叶伯恩有再进一步的关系,比如接吻什么的,那么叶伯恩对自己的感情应该也不会发生突变,他应该还是能应付到这周目结束。
这般打定了主意的宋观,不由长叹一声,心想自己真是炮灰命苦,然后拖着怎么都无法甩掉的宛如大号婴儿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叶伯恩,继续往遗迹深处走。
此地说是遗迹,果然是前人留下的痕迹,残破是一定的,那些房屋的堆砌完全不能用精细来形容,可是如此粗糙却别有一种沧桑磅礴之感。
宋观低头输入指令按键来安排摄影事宜,叶伯恩还挂在他身上,一摸额头,宋观简直有血吐不出:“小祖宗,你老这么挂在我身上算什么事?累不累,就不能稍微下来走着自己歇一歇?”
这番好说歹说,叶伯恩总算是肯松手了,只是松手之前他又咬了宋观一口。然后他见宋观皱了眉却也不叫疼,便一时觉得有些无趣,跟在宋观身后看宋观忙碌了好一会儿,叶伯恩看见墙旁还有一个侧面的套间,想了想,他跟宋观一说了一声,就往那边房间进去看了。
对此宋观向叶伯恩表示自己听到了,但并没把此事太放心上,也不觉得叶伯恩会遇到危险。也是,就叶伯恩那见了鬼的武力值,还有能打得死他的吗?
结果等宋观他把外头东西都做了一番扫描记录,才发现叶伯恩居然消失了似的就没再出现在自己跟前过,宋观心里咯噔一声,琢磨了一下,他没往叶伯恩进入的房间里走,机甲不在屋内而是在外头,因为屋子的大小和高度不适合将机甲开进来,所以他向外撤退,是去机甲停留的地方,然后扛了粒子炮出来。
侧对屋门,回来的宋观想了想,还是没进套间里查看详情,而是直接把套间外头的那面墙用粒子炮轰没了。
一片烟尘碎屑顿起,宋观约摸等了一会儿,然而往那屋子里头一看,顿时愣住。
屋里全是碧绿的藤蔓,密密麻麻到处都是,细细瞧去,那藤蔓每枝末端分了五个叉,竟是像一只只骨肉匀停的小手。而方才宋观那一粒子炮发射出去,炸断不少诡异藤蔓,正巧有一节被炸飞了落在了他跟前,仿佛半只断裂的手掌一样,那截藤蔓在地上诡异得抽动着,片刻后僵死流下了一滩碧莹莹的汁液,仿佛绿色的鲜血。
宋观脸色一时有点难看,他不知道这些藤蔓是什么,但这东西长得就很邪乎。忽然似有所感的,宋观抽出腰间的刀子头也不回地向后一刀挥去,一只企图圈住他腰的小手似的藤蔓,被切得掉落在地上。而因避之不及的缘故,宋观脚上被溅上了汁液,那一瞬间,一种仿佛被腐蚀灼伤的疼痛从脚上传来,直穿脑门。
骂了一声“卧槽”,宋观拼命躲闪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绿色藤蔓。明明之前完全没有看见这些鬼东西的,这一刻碧莹莹的小手一只只地从潜藏的地底冒腾出来,是要缠住人把人拖到十八层地狱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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