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祁十二
颜元秉着不能白白浪费别人好意的心态,还是坐了上去。他刚靠着墙,沈桉容也非常自然地贴了过来,脑袋不客气地枕着他的腿,声音有些小,“我睡会儿,有事喊我。”
本来想抽出来的腿也没再动了。沈桉容声音明显带着些疲倦,忙碌了一天,下午他在休息的时候沈桉容还在搜查信息。又加上刚才估计消耗了不少的精神力,现在松懈下来也累得有些撑不住了。
沈桉容侧躺着,一只手捏着颜元的裤脚,一只手握着他垂在地上的指尖,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呼吸也逐渐平稳。这人嘴角还留着下午时被咬的痕迹,也不知怎么颜元当时就啃得那么狠,还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口子。顺着他的脖颈,能够看到他的脖子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微微反着光。
颜元指尖动了动,沈桉容握着的手条件反射地抓紧了些。下意识的小动作让颜元有些抑制不住想笑,也暂时打消了想要看他戴着什么的念头。他挠了挠沈桉容的手心,得到了一句模糊不清的“别闹”。
闭目养神了片刻,还是觉得头脑清醒的没有什么睡意。怀里的人紧闭着眼,睫毛在月光下拉下浅浅的弧形阴影。颜元稍稍低了头,在他耳边试探着喊了一声,“木神?”
沈桉容没有吱声,像是睡熟了。
颜元也不气馁,又喊了一遍,“沈桉容。”
沈桉容这回倒是迷迷糊糊嗯了声,不知是无意识的呢喃还是在回应他的呼唤。
“没事。”他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语气放轻了不少,“睡吧。”
第二天,颜元醒来的时候沈桉容已经蹲在一旁了。见他醒了,沈桉容双手托腮,好一幅祖国花朵的模样装可爱,“今天我们做什么呀?”
“我想去一趟一楼办公室。”颜元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目前他们能去的地方几乎都踏足过了,不过在那之前,他更希望先去洗个脸。既然能去的地方都去了,那张文儒究竟在哪里?昨晚上看见那个被劈成两半的尸体?虽然头发被剃光了,但明显也是个女人。
不会是更早,刚来时在审讯室替他挡掉一针的那声惨叫吧?
医院里有厨师专门给医生做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沈桉容并没有掺入进去,今天也一样。他把颜元安置在门口等候,自己进入了小型的餐厅。餐车上堆放着各种各样的食品,桌边已经坐着弗基和伊莱恩。
“嗨,斯坦森,你来晚了,烤乳猪已经被弗基吃光了。”伊莱恩招了招手,“今天别去惹主教,他似乎心情不太好。”
“发生什么事了?”沈桉容从餐车上拿起几个面包,顺便用手术刀切了块黄油,放到酒精灯旁热软了些,言行举止十分自然从容,“你们惹主教不高兴了?”
“斯坦森,你这两天怎么回事,终于知道要减肥了?”弗基擦了擦嘴角的油污,他突然顿了顿,面露疑惑地问伊莱恩,“伊莱恩,斯坦森好像并不胖,我怎么一直觉得他是个胖子,甚至比那个被你烤了的肥胖症患者还无药可救?哈哈哈你记不记得他被烤的时候那油淌的……”
“先别管那些,弗基。”伊莱恩喝了口红茶,“昨天有人毁了主教的雕像,主教非常不高兴。”
原来那个被他一撬掉了脑袋的雕像是代表了哈森德,那最后摔了脑袋的那人也许还能称得上是共犯。
“所以晚上恐怕我们都别想休息了。”伊莱恩耸耸肩,他伸出舌头舔去杯边的液体,“今晚开始,主教要求我们巡逻,说要将昨晚夜里溜出来乱逛的小羊抓到。”
“那好吧。”沈桉容倒了杯牛奶,“伊莱恩,我要的东西呢?”
“哦,今天会给你的。”
他也不再停留,将面包用白布裹了裹,带上门离开了。颜元捧着牛奶抿了口,还是温的。他喝了一半,把剩下的递还给沈桉容,“也就是说昨天晚上触发了剧情,从今天晚上开始,难度就会增加,想要在晚上出来不会再那么容易。”
他们走到二楼,先去探望一下许可可,不知一晚上过去他怎么样了。这里给病人提供的食品难以下咽,水是生水,没有经过任何过滤;黑面包已经发干,敲击上去嘣嘣作响,几乎咬不动。
“嗯。”沈桉容把剩下的喝完,杯子随便放在了垃圾桶里,却发现垃圾桶里并非空空如也,除了他刚丢进去的玻璃杯,还有一封开过的信。
亲爱的哈森德主教:
我很高兴能够收到您的邀请函,在看见您的字迹那一刻,我就在幻想与您的初次见面。
您的美好与神圣遮住了世间万物,让我分不清白天与黑夜,只想沉溺其中。
您不介意被舍弃的我,反而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感恩您。
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都奉献给您。
期待与您的会面。
爱着您的 伊莱恩·德诺
这是伊莱恩的信,可为什么会被丢在这里?
“我们可能有哪里推测错了。”颜元抿了抿唇。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奉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伊莱恩要把什么给哈森德?他本来以为这里的医生都是应聘筛选,可现在看来,很可能全都是哈森德亲自邀请的。一直到现在主教就没有再现过身,包括今天早上的祷告也取消没有正常进行。
现在审讯室没有被使用,跟在弗基身边的那两个女护士便坐在值班室里。两人对视一眼,猫着腰溜了过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没有锁,沈桉容隔着门板听了一会儿,里头没有任何动静。
凳子上还残留了些余温,哈森德主教似乎刚刚才离开。这里摆放着各种医学方面的书籍,有些乱糟糟的,一副被翻乱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模样。桌子上摆着一瓶镇定片,玻璃花瓶里插着一束已经枯萎的花,还有一个卡过去的相框。
颜元把相框翻开,看清了照片的模样后手稍稍抖了下。
“……沈桉容,把昨晚的照片给我。”
两张照片摆在一块,确定了这正是哈森德的父母。昨晚的照片上他们笑得非常幸福,现在相框里却死相惨状。他们眼眶空洞,明显是被挖去了眼睛,头对着头被摆在一块,笑容僵硬,细细看了才知道是被针线缝起了微笑的弧度。他们手被强行扭曲摆出了一个爱心的模样,而哈森德躺在两人交叠的手臂上,脸被划去了看不清长相。
前后两张都是全家福,却对比诡异。相比起来,后面这张明显是受到了哈森德的喜爱,才会被珍藏在相框里,摆在办公室最触手可及的地方,也是保存了他们死时的模样。
“元元。”
沈桉容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又是从桌下的垃圾桶里掏出来的。颜元把那看上去让人心里发毛的相框重新卡了回去,凑过来看了眼沈桉容找到的东西。
这是一张医院病症诊断书,只不过名字前被撕去了一部分,重要信息倒是都保存了下来。
306医院
性别:男
年龄:36
\哈森德
诊断结果:垂体激素紊乱症
医生建议:
建议是空白。目前医疗技术不发达,并没有足够的手术资源去治这种病,看样子医生也挺束手无策的。昨晚上那张纸上写的病果然是在给他们提示,副本已经是第二次给他们提供关于哈森德得了这个病的情报,那这个提示作用在哪里?
除了这些,在抽屉里还摆着一些散落的图纸,正是被沈桉容破坏了的那个天使像。图纸上有两种颜色,眼睛和翅膀的地方被用红色的笔标注了,旁边画着一个很小的十字架,似乎是记号,还标注了一句话——The angel cried for his broken win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