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祁十二
“这个姜裁是个智商在线的人,职业也不错,如果他能活着从这里出去,可以考虑组队。”沈桉容快速地看他一眼,又道,“其实我也收到了,包括张文儒。”昨天两人刚遇到,张文儒就告诉了他这回事儿。当他看见颜元手里拎着个人偶的时候,就有了大概的猜测。
“你们也收到了?”颜元若有所思,“看来是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收到了。”
安玲嘴里不断重复着那几句颠三倒四的话,她拉扯着黄子裕的手面青筋暴起,脑袋不断朝后缩着躲避,急了还试图向后踹。
撬棍入土半寸,沈桉容掌心悬在顶端,蓝色的荧光绕着棍身浮动着,白天看上去并不明显。颜元从混乱的方向收回视线,盯着缓缓自动下沉的撬棍,“会不会这个墓地都是空的?”
沈桉容笑着来了句,“又是你的第六感吗?”
像是拔树桩一样,泥土黏在了一块儿,紧紧随着撬棍的抬高一同悬了起来。一个一米多深的洞坑成型,里面依旧是空的,似是在证实颜元随口说的那句话。看着沈桉容如法炮制又去挖另外一个,他忍不住开了口,“这才刚到下午你就耗费精力,要是晚上再出点什么事儿我可不救你。”
“这不是省时间早点出去嘛,争取天黑前离开吧,我们可没钱再住一晚上。”
沈桉容急着离开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没钱。
不光他这边在努力,许可可也累得如一头牛。姜裁挠了挠头,对于在一旁看着而不用力这种行为有些不好意思,他站在安玲旁边看了半晌,也没看黄子裕有什么下一步的动作,像就是恐吓一下她,“刀先借我用用?”
黄子裕含笑看着他,没有搭理。
看样子是不借的。姜裁给自己鼓了鼓气,退而求其次,一边捂着自己眼睛一边朝黄子裕伸出手,“那要不你割我一刀?”他说完了又不太放心,看着这小男生玩味的笑容总是不踏实,“……轻点割啊。”
谁知黄子裕根本不答应,“你又没惹我,我割你干什么?”
安玲像是哭累了,也不挣扎,疲倦地跪在地上,上半身靠着树,目光有些呆滞。她似是不太死心,又重复地问了问周围的三个人,“你们真的都没收到信?没有信的话,要求毁了纶迪的线索也没有得到过吗?”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姜裁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话中有话,“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你还在说有必要吗?”
“没有呀?”张文儒一只手插在兜里,“这些自己冒出来的你都不能信,只有你自己找到的线索才有可信度吧?而且你又是新人,什么都别做跟着他俩指挥就够了,至少我就是这么一趟活过来的。”
奈何这人压根不懂他们的意思,还在小声呜呜,“可是我真的收到了呀,我,就是给搞丢了,我也不知道信掉哪里去了……真的,你信我一回,我是为了你们好,它就在颜元手里,只要把它……啊——!”
黄子裕退了退身,转了圈手里的刀,表情有些无辜地看向跌在一旁的姜裁,“还要刀吗?”
那意思分明是我用完了,你用不用?
原本贴着树的身影缓缓滑落,她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血沫顺着嘴角溢出染红了半边的脸,眼球凸起狠狠看着笑吟吟还抬手举着刀的人。姜裁也傻了,望着满眼的猩红浑身开始发颤。他脚突然失了力气,钉在了原处一般,抬都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黄子裕手中的刀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想要开口喊什么,可嗓子里却像是塞了一块馒头,噎着了。
他原本以为这个小男生就是威胁威胁,没想到是来真的啊!
早在安玲惨叫一声时,还在挖坑的其他三人便回了头,完完全全目睹了黄子裕又果断地杀了一个玩家。
“怎……怎么了?”张文儒有些怕了,他有些迟疑地看着紧贴着树的那团马赛克一动不动,“黄子裕?你还在吗?”
“在呀,没事啦。”黄子裕笑着颠了颠手里的刀,示意姜裁要是用就赶紧拿去,仗着这人看不见开始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她刚才说话说到一半脚滑,脑袋不小心磕到了,真是可怜呐。”
张文儒愣了愣,“要不要紧啊?”
“可能有点后遗症吧,不说她啦,我们去找颜颜哥!”黄子裕也不等姜裁亲手接了,看他怕成那样,也没什么逗弄的兴趣,直接把刀一抛,拉着张文儒往同样注视着这边的两人走去。
“你手怎么这么冷啊?”张文儒被他抓着手腕,忍不住嘶了一声。
“我就这样~”
姜裁条件反射接下了那把刀,上面还沾着安玲的血。他刚颤颤巍巍站起来,脚腕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安玲迫切地呼吸着,没死透似是在像他求救。可这现在怎么看,都怎么像他刚刚动的手,安玲死不瞑目地要他陪葬。
“这,这咋回事儿啊。”姜裁抖着腿任由她抓着自己,望着那片猩红的颜色根本没有挪开的劲儿,说话都不利索,“你,你别抓我了,你……”
安玲还在断气前还在说一些难以分辨的字眼,每动一下喉咙,就会有一股血喷出来。最后看得姜裁脸都白了,他沉默地望着逐渐失去生命迹象的小姑娘,屏着一口气抽出脚退后几步,小声道,“别怪我啊,没办法的事儿,要怪还是怪你自己吧,少说几句乖乖跟着不就成了吗,惹谁不好惹一个有杀人玩家的队。”
到现在为止,当然是要求自保啊,他还得指望靠这群人通关呢。说白了,自私点儿就对了,在这个死亡游戏里报仇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哪怕是恩爱多年的夫妻都得衡量衡量,更别说是一个认识才不到半天的人。
他把刀刃上的血迹往腰后的衣服上蹭了蹭,擦干净后才不忍地眯着眼割了割自己的胳膊,“草草草好痛……”
身边的空气晃了晃,像是有透明的人浮在空中,在他手臂上的血即将滴落入土壤前先一把捧住了。奇异的触感缠绕在身上,这种犹如被空气吸食鲜血的场景无论多少次他觉得都会诡异得要命。一边起鸡皮疙瘩,一边指着旁边的地,尽量让自己语气显露出上位者的威严,“把所有土堆都挖开。”
这个要求不知道需要耗费他多少的血,总之比上个本里点个蜡烛难得多,浮着的那个役鬼舔净了他伤口上的血,还意犹未尽地停在那儿不动弹。
“靠……”姜裁扫了眼胳膊上失了血色的长口子,忍不住悚了一下。他试探着指了指地上的安玲,“她的不行吗?”
役鬼动了,它朝着安玲的尸体走过去。就在姜裁松了口气,以为它还可以用别人的血时,役鬼却拽着安玲的腿,把她拉出了姜裁的视线范围内。
这是什么操作啊?姜裁有些疑惑,难不成进食的时候还不想被人看见?但好在视线里没了尸体,他躁动的心也歇了歇。还没恢复平静,眼看着它飘飘忽忽地又折回来,抬起了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另一边的胳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原来只是处理了尸体……行吧。
“能不能体谅体谅我啊,总有一天要被你吸干了……”姜裁咬咬牙,用无力的左手握着刀,重新在右胳膊上划了一刀,试图和他的役鬼交流,“我们打个商量行不行,下次你少喝点……”
役鬼从漂浮的姿势站在地上,看上去还比他高不少,拉着他的胳膊舔舐着正涓涓冒血的新伤口,这才勉强满足地去执行命令,留下姜裁望着身上俩伤痕对称并且发木的胳膊一阵贫血。
有了一个役鬼的帮忙,效率明显快了很多,也给沈桉容省下了不少精力。最后六人站在路边,望着遍地大坑,心情有些沉重。
“居然都是空的?”姜裁两条胳膊怎么放怎么不舒服,动来动去的,也不敢交叉怕一个用力过猛伤口又裂得更多,“怎么会……”
就是怕什么都挖不出来,他特地嘱咐了役鬼挖深一些,扩广一些,差点把这整片地都给掀起来。别说是尸骨,连土里该有的昆虫都见不到。
“不,这才是线索。”颜元突然开了口,“这个墓地里应该是埋着十五年前那些陆陆续续死去的孩子们,可是却不见了,那么这些尸骨会到哪里去?”
那当然不可能凭空消失了。
一时间没人回答他的问题,颜元接着道,“要么他们自己出来了,要么就是人为挖出来的。”
“我靠,自己出来的?”许可可脑补了那些阴森森的白骨哆嗦着从土里冒出来的场景,“不会吧,我们到现在也没看到什么白骨啊?”
“当然不是自己出来的。”颜元打断了他的联想,“只会是人为。”
许可可有些转不过弯,呆滞地问,“为啥?”
“蠢。”沈桉容忍不住笑他一句,在这人还没来得及怼他之前替颜元解释了,“因为坑又被人填上,还特地故意复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