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清风
决明:“太麻烦了,这个人怎么那么多弯弯道道的?”
邢昼又问:“阿良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决明:“没有,阿良还是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就是不松口。但我看他对楚怜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却很了解仇音,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
邢昼略作思忖,道:“老乐那边快结束了,让他接手。”
决明:“好。”
此时才是早上五点,但被这么一打岔,两人也睡不着了。起床草草洗漱后,相野又坐在了沙发上,反反复复地盯着那篇帖子看。
不一会儿,邢昼端着粥和荷包蛋进来,这是他借民宿的厨房做的。
相野看着他,说:“可以回复吗?”
邢昼把粥放到他面前,“你想用宋沅的账号回复?”
相野:“嗯。”
邢昼:“可以试试。”
用宋沅的账号去钓楚怜,一看就是个圈套。但聪明人之间的博弈,一向是大圈套小圈,无穷尽也,明知圈套还往里钻,是为试探。尤其对楚怜这样习惯在幕后运筹帷幄的人来说,他们喜欢这种刺激感。
至于缉凶处,邢昼和相野都一致觉得,在不清楚楚怜的具体动向之前,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今天,是他们离开瀚海的日子。
褚秀秀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他们也该奔赴新的任务去了。不过在离开前,相野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上午八点,褚秀秀接到相野的电话,得知两人要离开,顿时哀嚎道:
“你们怎么那么快就要走啊?不是刚来吗?缉凶处就是这么压榨员工的吗,休息几天都不可以?我今天还想说带你们去一家地道老店吃椰子鸡呢,晚一天走不可以吗?大外甥,呜呜呜我的大外甥,我跟你说那个椰子鸡可好吃了,你不去吃铁定遗憾……”
相野无语。
从奶茶到烧烤到椰子鸡,这人到底是拓真的女儿,还是从鹿野来的美食家。
“说正事。”相野无情地打断她,“楚怜要回来了,不确定你现在的身份有没有暴露,管好你自己。”
褚秀秀:“你关心我的安全就直说嘛,什么管好你自己,大外甥你能不能诚实一点?”
相野根本不接她的茬,继续道:“还有,把种着向日葵的那片地翻开,或许会有惊喜。”
“咦?”褚秀秀登时来了兴致,“什么惊喜?土里还能埋着什么吗?”
这就得挖开来才知道了。
褚秀秀没得到答案,挂了电话,就立刻去挖。她跟相野不同,心里的好奇因子活跃得很,正好父母都出门去了,她赶紧动工。
幸运的是,花园里确实埋着东西,而且就在窗下。褚秀秀挖了没多久就挖到了东西,没破坏多少花草。
那是一个铁皮盒子,打开来,里面是整整齐齐放着的二十几封信。
外乡人褚秀秀不知道,这边的世界有一种叫“时光胶囊”的东西。很多人,尤其是小孩子、学生,会把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放在盒子里,埋在地下,就像用时光窖藏一个秘密,等待多年之后的重新开启。
相野起初也只是猜测。
阿平在昨天特意去见褚秀秀,还用向日葵来试探,那这向日葵必定有所指向。向日葵播种的季节应该在3、4月份,那时候恰好是青叶给小贝壳寄去最后一封信的时间,再加上褚秀秀怎么都找不到那些信,那或许是埋在花下了。因为按照真正的褚秀秀对青叶的态度来看,她是绝不可能把信烧掉的。
褚秀秀找到了信,兴冲冲地想要拆开,但拆到一半又犹豫了。这是小贝壳和青叶的信啊,不管他们在里面写了什么,那都是他们的事情,跟她这个假冒的褚秀秀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三犹豫,褚秀秀把信放回了盒子里。这时褚秀秀的妈妈褚彩霞恰好回来了,看到女儿拿着铲子把花园一角祸祸得到处是坑,惊讶得手里的菜篮子都差点掉地上,“秀秀,你怎么了?怎么向日葵都铲掉了呀?”
“不是啊妈。”褚秀秀连忙揣着盒子往外跑,“妈我先出去一趟啊,回来再跟你解释!”
“嗳!”褚彩霞叫不住她,只得作罢,回头看到那翻乱的泥土,神色之中闪过一丝古怪,但随即又似自己找到了什么解释,笑着摇摇头,转身进屋。
那厢,褚秀秀穿过小渔村,下坡,又沿着外面的大路一路奔跑。她跑得并不算快,只是普通高中女生的速度,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她跑得非常轻松,脚上甚至还穿着拖鞋。扮演褚秀秀扮演得久了,她时常约束自己,甚至形成了条件反射,但偶尔还是会露出些许马脚。
前方是个三岔路口,红灯亮,褚秀秀一个急刹车停下,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低头看到自己的塑料拖鞋,暗道一声糟糕。
路口正在等红灯的车里,坐着相野和邢昼。
他们原本是要去跟褚秀秀说声再见的,哪知在路口看到她穿着拖鞋奔跑,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褚秀秀没发现他们,等绿灯亮了,她继续往前走,邢昼便去前面的路口掉头,跟着她到了小渔村派出所外。
可阿平今天不在派出所。
褚秀秀没找到人,打听到他家的住址,便又找过去。她做事颇有点一根筋,说好听点是执着,今日事今日毕。
相野和邢昼就远远跟在她后面,看到她终于在一处出租屋找到了阿平。阿平打开门来,露出他没刮胡子的脸,略显颓废。
褚秀秀递上铁盒,说:“你给小贝壳的信,我拿着也没什么用,现在物归原主了。”
阿平微怔,随即飞快地接过盒子,想要打开它。可他的手有点抖,一时竟使错了力,掰不开。他下意识地使劲,盒子却从手中脱走,“哐当”掉在地上,信洒落一地。
他连忙蹲下来去捡,看着信上那些熟悉的字,眼泪又掉出来。
“哎,你怎么又哭了。”褚秀秀深觉外面的男人都是水做的,实在感性得很。挠挠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自己这身份也着实尴尬,便干脆不说了。
良久,阿平喃喃地问:“你说人死了之后到底会怎么样?如果世上真有鹿野那样神奇的地方,那会不会……人死了之后,其实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褚秀秀回答不出,但她又不愿意撒谎,便说:“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呢。阿平知道自己是有点魔怔了,终是擦干眼泪,把信一封封放回盒子里,低声说了句:“谢谢。”
马路对面的相野看着这一幕,转头对邢昼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