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得野 第157章

作者:弄清风 标签: 奇幻魔幻 推理悬疑

“够了,我会尽快办妥。”仇音立刻回答。

“那就好。”陈令道。

“只是……如果最后宗眠成功报了仇,再过河拆桥怎么办?需要提前做什么准备吗?”仇音又问。

“不用。”陈令笑着,“邢昼的事情一了,他对我们也没什么用了。把他留给相野吧,让相野出出气也好。”

仇音心中一凛。

她原以为楚怜费那么大劲拉拢宗眠,是有长远的打算,谁知竟只把他当成一次性的棋子,用完就扔。

让相野出气?

仇音忍不住想起宗眠的话。先生做那么多,就仅仅是为了一个相野吗?相野就那么重要?还是说因为教导他长大的相齐?因为生他的宋灵?亦或是宋沅?

那些人,不都是可耻的背叛者吗?为什么先生还那么在意他们?

一根刺扎在仇音心上,让酸涩从心房里悄悄流出,转瞬间便蔓延到嘴里。仇音不想让自己显露出任何异样,因为先生总能敏锐地发现。可她还受着重伤,伤口的痛消磨了她的理智,终于让她忍不住开口:

“先生,留着相野,或许会养虎为患。”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果然,陈令的语气冷了下来,虽不明显,可他的冷漠之于仇音,哪怕只是一丝,也如滔滔江水那么连绵。

“对不起,先生,是我多嘴了。”仇音连忙道歉,即便陈令没有站在她面前,她依然低下了头颅。

陈令却也因为她的话叹了口气。

此时正是课间休息,有半小时之久。参加秋令营的其他同学要么留在教室里做卷子,要么结伴出去玩耍了,只有陈令独自站在农家乐后面的一个长满青草的斜坡上,与几只小羊为伍。

小羊其实也不想跟他在一块儿,但它们的母亲被绳子拴在这里,它们就也没有跑远,只防备着陈令,不肯靠近。

陈令却觉得烫着小卷儿的纯白小绵羊比老街上的那只肥猫还要可爱,拔了几根草想要诱使它们靠近。小羊咩咩叫着,反而躲到了母亲身后。

这是动物本能,直觉告诉它们,那个人类很危险。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正在嬉闹玩耍的几个同学眼里,不知是谁说了什么,他们哄笑起来,望着陈令的视线充满了戏谑和嘲讽。

这也是动物本能,叫恃强凌弱,或群体效应。

原来的陈令就是这么一个受人排挤的可怜虫,但他并不孤僻,他只是太过懂事。父母的去世让他不得不面对很多现实问题,所以他在学校里努力学习取得好成绩,在家里帮忙做事孝顺爷爷奶奶,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也理所当然的因为不合群而受到排挤。

当然,无论是什么经历,在鹿野的人看来,都非常普通。

如今陈令的身体里换了灵魂,再看这些排挤人的小伎俩,未免有些太小儿科。他没有理会,仍然执着地拿青草去引诱小羊,却又屡战屡败。

其中有一头毛卷得最好看的,脸最小的、性子最傲娇的,陈令给它取名叫“小野”。小野很野,别的羊见了陈令只会避开,它却会顶人。

被关在烂尾楼的时候,偶尔他能醒过来,听到相野上下楼的脚步声。上中学时相野的脚步声还是轻快、充满活力的,越到后来,他走路的步伐就越平稳,透着股懒意。

有一次相野坐在一楼台阶上,距离地下室入口不过几米,骂人骂得楚怜都听见了。

他在指桑骂槐,语气特别冷静,可话中带刺,一边骂一边扔石头,又别扭又可爱。楚怜听了半天,听明白了,他生气是因为相齐不去参加他的家长会。别的小朋友都有家长,只有他没有。

可谁知道相齐就站在他身后呢?

楚怜听见脚步声了,可他说不了话,也不能提醒相野啊,只能听着他被相齐捉回去了。

这样的叛逆时刻为数不多,成了那十年里楚怜脑海中最鲜活的记忆。如果不去在意他被锁着的事实,他们三个人住在一栋楼里,就好像一家人一样。

楚怜有时也盼望能见相野一面,看看那个孩子长成什么模样了,是不是跟相齐坐在他床边跟他说过的那样,是个优秀的让人心疼又讨人喜欢的孩子。

可时而,楚怜也嫉恨他,嫉恨他拥有的自由与爱。

另一边,陈君阳依旧潜伏着。

仇音跟楚怜通完电话后,便选择了转移。她是肩膀受伤,并不影响走路,从小县城的廉价旅馆出来,她坐上了一辆普普通通的面包车,往国道上走。不论是鹿野还是缉凶处,手里都有能够传送的符,可那东西少,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用的。仇音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自然还是老老实实坐车离开。

陈君阳跟相野汇报了最新的动向,便也追上去。

相野收到他的信息时,正在跟闻月交涉。他要调取宗家的档案,还是以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闻月果然起疑。可相野别无他法,只能赌一赌邢昼这个队长在她心中的分量。

谁知闻月却没有问他为什么怀疑宗眠,只是问:“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要是被人发现你私自调阅档案,记过只是小事。你有鹿野的血统,身份本来就不做好,是邢队担保,你才能进的缉凶处。而且宗眠和老乐那儿你准备怎么办?擅自怀疑队友,如果队友真的有问题就算了,要是没问题,那你就会遭殃。”

闻月这话说得直白,跟她往日里那言笑晏晏的样子很不一样。

相野略作思忖,便也打了一发直球,“你也说了,是邢昼担保,我才能进的缉凶处。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没什么好失去的。”

闻月:“你就那么想调查到底?”

相野:“是。”

闻月:“我冒昧问一句,为什么要调查宗眠,你在怀疑他什么?除了他,你还怀疑谁?”

相野:“这是两句。”

闻月哑然失笑,“问你话呢!”

相野:“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闻月:“你就不怕我不帮你?”

相野:“你会。”

闻月微怔,“为什么?”

相野:“因为称呼。”

闻月再次怔住,仔细回想,才发现自己仍然称呼邢昼为“邢队”,却没叫宗眠的外号。可这能代表什么?不过是个称呼,也许是一时嘴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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