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清风
陈令笑笑,却没在意,说:“那就让宗眠直接跟我说话吧,让我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仇音应下,转头就去安排。
为了确保陈令的位置不会因为这通电话暴露,她当然不能让宗眠掌握主动,只让他等着,先生自会联系他。
这通电话最终响起于日出时分。
宗眠喜欢睡懒觉,骤然听到电话铃响,浑身上下溢出的懒怠和丧气浓得快要化作实质。只是他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揉揉眉心,接通电话。
“楚先生好兴致。”宗眠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抬头看向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说:“托您的福,我很久没看过日出了。”
陈令其实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最近比较喜欢日出。也许换了个身体后,他的心态也有些变化。
“日出很美,不是吗?”他问。
“是啊。”宗眠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清晨的冷风吹进来,让他的大脑瞬间清醒。他看着远方的红日,由衷说道:“这是个充满希望的时刻。”
陈令:“所以你想跟我谈什么?”
宗眠:“相野。”
陈令:“愿闻其详。”
宗眠:“他很聪明,开始怀疑我了。”
陈令语气轻松,“那又怎么样?他拿我当敌人,你要对付他,不该来找我。”
宗眠:“但我看楚先生似乎对他很关心,从他出现在我们视野中到现在,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杀他,却一直没动手。他拿你当敌人,那你呢?”
陈令:“我只是不杀他,但不代表你可以拿他威胁我。”
宗眠笑笑,说:“这不是威胁,楚先生,这是交易。”
“咕嘟嘟”热水开了,宗眠转身给自己泡了杯养生茶,继续说道:“我不管在你心里,相野到底是什么地位,我只希望他不会妨碍到我。再友情提醒你一句,相野跟邢昼不止是关系好,他们在谈恋爱,你知道吗?”
陈令失笑。
他倒是真没想到。
宗眠:“我会把相野调去官水潭。不管你杀不杀他,我希望短时间内,相野都不会给我带来麻烦。”
陈令:“你故意提起他跟邢昼的关系,是想告诉我,可以用他来引出邢昼吗?”
宗眠遥望远山,语气悠然,“我说过了,要怎么做随你,我只要他不来妨碍我。如果他跳出来坏了我的事,对你也不利,不是吗?”
陈令没有回答。
良久,他才说道:“那就提前恭喜你成为正式的队长吧,缉凶处是你的了,宗大少爷。”
语毕,通讯切断。
宗眠皱皱眉,脑海里的弦还紧绷着,此刻也没放松下来。跟楚怜的交锋并不如表面上那么轻松,他一直留意着他话里的每个细节——
这通电话里,有鸟叫声。
楚怜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的声音,是他的刻意伪装,还是他艺高人胆大,用的就是新身体的声音。一切都不确定,但宗眠能在脑海中想象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的表情,一定是笑着的。
未语先笑,难以捉摸。
与此同时,陈令挂断了电话,倚在走廊栏杆上看下边的小羊。
屋里却传来暴躁的骂人声,不远处的窗户被人推开,剃着寸头的少年探出头来,“你一大早有病呢?吵不吵?”
陈令好整以暇地回头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
他住在隔壁屋,舍友是那个在来时的大巴车上背英语单词的书呆子,两人都早起,说不上谁吵谁。而且陈令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人听到他跟宗眠的谈话内容,如今这个寸头发难,无非是——单纯的恶意罢了。
从平日里的嘲笑到如今的恶意挑衅,陈令最惊讶的点,倒是他为了骂人,竟能起那么早。
“你说什么?”他轻声问。
“我说你吵你听不懂吗?昨天就是这样,一大早就把我吵醒,害我在课上犯困被老师骂,我看你是故意的吧?还往我桌子里放那些恶心人的东西,至于这么怀恨在心?举报电话又不是我打的,是你自己仇人那么多,怪谁啊!”寸头嚷嚷着,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嚷嚷起来。
陈令稍稍收起散漫心思,“举报?”
在他成为陈令之前,陈家的茶室被人举报到工商局,虽然最后没事,但也赔了些钱。他知道这是学校里看不惯他的几个混混做的,原来背后还有这寸头的功劳么。
寸头口头上虽然否认,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冲动易怒,说这种话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真正让陈令诧异的,是往桌子里放东西的事。
谁放的?
陈令可不会做这种无聊的小孩子的恶作剧。
所以说,是有人趁他不注意,在偷偷栽赃他吗?甚至今天寸头的发难,说不定都是有人在暗中挑拨。
是谁?
陈令的目光扫过四周,越来越多的人从各个窗户里探出头来,或好奇或不耐烦或写满了幸灾乐祸,还有同情。
这可真有意思。
陈令想着,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却逐渐冷了下来。
另一边,相野暂时还不知道暗中发生的这一切,即便他和陈令相隔不远。
从地图上看的话,陈令所在的喜燕农庄在某座山的山脚下,距离相野所在的锦城直线距离不过十公里。
陈君阳暗中跟着仇音,却是离喜燕农庄越来越远了。他不断地将位置反馈给相野,相野在地图上画出行进路线,试图推算她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