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清风
这是不可能的。
相野转身就走,上了岛,又沿着湖边仔细检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细节。
这里倒确实有人活动过的痕迹,但苍在这里生活过那么多年,有痕迹才是正常的。譬如,相野在砖缝里找到了半粒干玉米。
走过三分之二,相野却又遇见了那只小橘猫。
小橘猫蹲在岸边的一个石墩上,弱小、可怜、无助。相野正想目不斜视地走过他,余光却忽然瞥见距离它不足一米远的岸边的石砖上,有一点特殊的痕迹。
他快步过去,单膝蹲下查看。这样的痕迹一共有四处,分部非常均匀,且都是磨损的痕迹,非常像是——椅子腿儿。
有人坐在这里,且时间一定不会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在同一个位置,以至于椅子腿儿都在地上磨出了明显的痕迹。
他在做什么?
钓鱼吗?
相野略作思忖,又转身往酒店里走。这儿正对着酒店后厨的入口,门没有锁,相野推开门进去,发现这里并没有明显的积灰。
想也是,苍生活在这里,一定是要吃饭的,所以厨房必定有它的用处。但外头的一楼大厅和走廊仍遍布灰尘,而这个厨房的下方,如果相野没记错平面图的话,应该是酒窖。
苍从什么途径出入酒窖和后厨?
相野虽然长时间没有休息,身体已经很疲惫,但思路异常顺畅。人们说晚睡出奇迹,那相野就是不睡出真理。
他飞快找到了传菜电梯,此时酒店里已经恢复了供电,原因在于这酒店有自己的发电机。昨夜警方在这里收敛尸骸,发电机一直在工作。
打开电梯,相野伸手在电梯厢里一抹,又凑到鼻下闻了闻,确实还有酒的味道,还有依稀可见的脚印。这传菜电梯虽然不大,但容纳一个人绰绰有余。
再转头扫视后厨,相野逐一打开柜门和冰箱确认,米面所剩不多,但都是新鲜的。角落里还有把胡桃色的小木椅,很旧了,旁边放着个小篮子,里头装着一应钓鱼用具。
很好,作案工具有了,相野立刻拎着小椅子和小篮子回到岸边,把椅子往那四个磨痕上一放,完美契合。
钓鱼的人可能真的有强迫症,每次都要坐在同一个地方。
这时,邢昼通过欢乐斗地主的APP给相野发来了信息。
邢:?
相野:没空。
邢昼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你在做什么?”
相野:“钓鱼。”
邢昼:“湖心岛?”
不得不说,邢昼好像每次都能跟上相野那跳跃的思路,且每次都接得从容镇定。相野便又解释道:“这里有很多猫。”
模仿是探究一个人内心的有效方式之一,于是相野这就钓上了。
他也喜欢钓鱼。以前住在烂尾楼的时候,为了改善伙食,他经常去附近的一个池塘里钓鱼,那一圈的钓友里,他是最年轻的一个。相野的某位同班同学曾在那儿偶然撞见过他一次,他是被自己老爸硬抓过去的,看到自家老爸对着相野喊“老弟”,表情一度很魔幻。
事情传开了,同学们都很不理解相野。因为就算他们偶尔也会约着去野外钓钓鱼、吃吃烧烤,也鲜少有相野那样,混在一群中年大叔里,一坐就是一下午都不带动弹的。
后来学校开运动会,班主任规定每个人都必须在单子上填写自己感兴趣的项目,最后择优录取。相野大笔一挥,在空白处写下了两个字:钓鱼。
跑步什么的不适合他,他只喜欢钓鱼这种相对静止的活动。年复一年的刻苦训练后,他也终于成长为了一个——钓鱼大师。
相野一边钓鱼,一边问:“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她的落脚点,但是人提前跑了。”邢昼那边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她应该已经发现了沉香的香味,从这里再追踪出去,香味就断了。不过她走得匆忙,这里还遗留了一些东西没有销毁干净。”
相野:“有什么指向性吗?”
邢昼:“暂时还不明显。”
那就只能带回来再细查了。
相野没再追问,跟邢昼又简单聊了两句,便上网搜索到明川本地论坛,开始漫无目的地浏览。
决明有整理过近年来有关于明川的新闻,但侧重点在失踪案上,相野想找的却不是这个。他心里有个模糊的猜测,就在嘴边上了,却又说不出来。
黑猫、更多的猫、鱼、变态杀人犯、虫子、失踪案,这一连串信息到底能串起一个怎样的故事?
思索间,一条鱼已经上钩了。相野看着那浮漂动了几下,才成竹在胸地收了竿。“啪”鲫鱼甩着尾巴落在岸边,相野把它抓起来,拿下鱼钩,丢给了小橘猫。
小橘猫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从石墩上跳下来,叼起鲫鱼就走。
相野很淡定,又坐下来一边刷手机一边继续钓鱼。
可没过一分钟,当他又下意识地往旁边扫过一眼时,整个人都愣住。一群猫蹲在他椅子旁边,仰着脑袋看着他,好像在说:我的鱼呢?
该死的猫,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去。”相野发出驱逐令。
“喵。”听不懂。
相野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碰到它们,就会沾上猫毛。他只能继续钓鱼,钓了一条又一条,打发走一只又来一群。
钓了半小时相野觉得体验得差不多了,遂把鱼竿一丢,整个人站到椅子上,再跳到石墩上,再一个大跨步跃出猫群,如同矫健的黑豹,蹿入后厨。
“砰。”门关了。
相野走到窗边望向那些猫,看吧,他还是摆脱它们了,就这么简单。
拍拍手,相野从传菜电梯进入3楼,出口是一个小型的宴会厅。从这里走出去,入目的情形跟昨夜一样,满是血迹的走廊,掺杂着凌乱的脚步。骸骨都被收走了,徒留一缸又一缸的血酒,散发着罪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