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书墨温酒
言然觉得温缓说的特别有道理,将装着长命锁的证物袋塞到时寒手里后就准备出门。
“干嘛去?”温缓很是好奇。
“找李队要证物,我看看能不能再看到什么!”言然说完,办公室的门便被合上了。
见时寒还在犹豫,温缓不急不忙地坐回了位置,慢悠悠地开始刷手机,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估摸着死者在怀孕时就有过心理障碍,生产之后一直压抑,就成了产后抑郁。她苦于没有倾诉对象,所以平时就在自己的小号上发一些自己心情,抒发自己的压力。”
“不过这样的症状有减缓的现象。这两个月,死者开始发一些小春卷的生活记录,心里的压抑大概都被自己可爱的女儿代替。”
温缓一句又一句地说着,直到最后,他反问了时寒一句:“何霞在生前最后一刻还怀有希冀,李迎玫也一样,她心里记挂着自己的孩子,心中还有一丝希望,她怎么肯会掐死自己孩子,又自己去自杀?”
时寒冷淡地回答道:“法医已经证实,死者并不是……”
没等他说完,温缓突然站了起来,质问道:“法医,法医,你是法医,但芸芸网友可没有你这么冷静,再不破案,网上骂的会更难听。反正你们现在没有头绪,不妨按照言然的线索查一查,你心里不也是动摇了吗?”
现在网上那些键盘侠不只是在新闻报道下面骂人,更是跑到了死者用来发心情的微博小号上谩骂,里面的字眼直戳人心。
李迎玫因为心情压抑发的微博,在如今这些“正义”网友眼里,全是矫情和做作。更是有些人以“过来人”的姿态批判这些事,“不就是怀孕吗?没个女人都要经历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娇生惯养宠坏的,打一顿就没这么多事了!”他看得温缓火冒三丈。
还有一些人抨击李迎玫的身材,说高穹就算真的有外遇也不稀奇,因为李迎玫生产之后身材走样,是个男人都提不起兴趣。
如果不是为了生产,那个女人愿意牺牲自己,用丑陋的疤痕、松弛的肚皮换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这些傻缺网民不去赞扬母亲的伟大,一个个还落井下石。
他现在真想再去进修一门医学,好好看看这些人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脑子,还是腌在汗脚运动鞋里三天三夜的臭豆腐!
“美甲。”时寒看了一眼越来越激动的温缓,迟疑地看向手里的资料,其实不用温缓说,李岂也会调查这个高穹的秘密情人,但如果按照言然的说法,这个秘密情人的嫌疑就大了很多。
李岂面对着写字板焦头烂额,线索一条条捋下来,结果全都断了。
他们以为嫌疑人是高穹的时候,但高穹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死者失踪的那段时间,他都在外地出差,也是有人为他作证的。
“李队,我想帮忙。”言然走到李岂身边,看着密密麻麻的写字板,“为了让时寒相信我,为了让这对苦命的母女沉冤得雪,请让我做点什么吧!”
第22章 2-8 李迎玫、小春卷
李岂怎么都没审出来高穹有哪里不对劲,他一口咬定自己并没有迫害自己的妻子,并且和在外面的网红面前说的一样,给自己树立了好男人的形象。
“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李岂拿着笔记本走出审讯室,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询问高穹了,看得出来高穹的嘴确实严实。
刘臻看了看表,“问不出来,我就得把人带回去了,毕竟我们队还是主管他的案子。”
李岂点了点头,一幅还有话要说的样子,可他一直憋着愣是没说出口,直到刘臻把人带上车,他才上去拦住刘臻。
“那个……”李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吞吞吐吐地说道:“你帮个忙呗!就……就稍微帮我……留意一下。”
刘臻一愣,“留意什么?”
话问完,他突然反应过来李岂说的事,没多犹豫地答应道:“行,如果高穹真的有问题,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李岂眼睛一亮,随后马上镇定地说道:“这是你说的!你帮我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合作有利于破案,我可没有真的求你!”
刘臻嘴角一瞥,顺承着李岂的话点了点头,“是,你没有求我!行了,我先回去了,队里的案子还没办完。”
为了帮ICS,他在警队的任务搁置了半天,关于高穹的经济纠纷案也是疑点重重,他的人也焦头烂额一直没想出如何侦破。
李岂送走了刘臻,就见物证科的人从ICS走了出来,问道:“这是准备去李迎玫的家里?”
袁薪点了点头,“现在确认了死者的身份,该去取证了。”
李岂指了指心理咨询室说道:“要不把言然带上?他刚才还和我说想帮忙来着。”
刚才言然说完,他一时间没想到有什么能让言然帮忙的,就让言然先回去,他则是去审了高穹第二次。
“不行。”时寒直接提出异议。
言然早就在办公室门后等着了,听到时寒的反对,立即走了过来。
时寒知道他又要说那些话,自己是真的不想和言然吵架的,于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劝说道:“不让你去,于公是你没有经过专业训练,进入现场很有可能会破坏证物,所以等物证科把证据带回来做完化验,你想做什么实验,我都不拦着。”
“于私,万一你在外面有晕倒了怎么办?”时寒说着,拍了拍言然的手臂。
本以为言然可能会生气,但在时寒意料之外的是,言然很是听话地同意了,“好,我听你的,不去了。”
随后他问道:“那你去吗?”
时寒点了点头,“现在并不能确认第一案发现场,所以不能排除死者是死于家中的可能,法医科要出勘调查,而且死者生前有些习惯,也要到场才能确定。”
言然表示理解地点头,说道:“你帮我留意一下,死者的家庭氛围怎么样,家里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女主人的存在。”
想到时寒可能不太愿意帮忙,言然双手合十地对时寒请求道:“你如果觉得我就是在瞎说也没关系,你就当我是好奇案发现场,帮我留意一下!回来我请你吃饭!”
说完,言然想起月末了,自己不太富裕,于是补了一句:“盒饭我请,鸡腿还是梅菜扣肉你随便吃!”
时寒憋笑看着言然,无奈地说了一句:“出息。”
随后他便拿上工具箱,带着法医科的人和物证、侦查的人一起出发前往死者李迎玫的家中。
时寒坐在车上,感受到李岂有意无意地看向他的目光,“有话直说。”
李岂眼睛提溜转,他是感觉到言然攻略的进度有点过于快了,原以为让时寒理解言然得花上一两个月的,没想到一个星期都没过完,时寒就有点松口了。
难道是时寒本来一直就不坚定,所以才这么容易被攻克?
这个想法一旦生成,李岂就越发觉得有道理。但他还是要个时寒面子的,万一他一生气,罢工不干了怎么办,所以李岂什么都没说,讪讪笑了笑,继续开车。
高家人对于ICS的到访并不觉得意外,似乎是已经有人提前通知了他们一样。
“队长,刘队那边说,高穹一个小时前曾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估计是这么回事。”侦查科的同事小声说道。
李岂意会,上前出示自己的证件,对高家人说道:“我是ICS侦查队队长,今天来是为了调查李迎玫母女被杀案。”
高母狐疑地看着门口的人,反问了一句:“她不是自杀的吗?”
李岂立即解释道:“我们法医查出死者并非自杀,所以要来死者家中取证,这是搜查令,麻烦配合一下。”
他们ICS有一个最方便的地方,就是不用像刘臻那样,一道命令上下审核七八遍才给过,他们侦查队的搜查令通常都是优先通道,一般一两个小时就下来了。
高母一脸的不相信,返回客厅拿来手机,一边翻看着手机新闻一边说道:“我看新闻上说的是李迎玫不仅自杀,还杀害我的孙女。我都没去报警,你们倒找上门了。”
李岂不用看高母的手机就知道她刚才看的都是那些网红和无良媒体的报道,于是解释道:“这些报道是错误的,我们队的法医……”
“错的为什么报道出来?上头肯定是审核过了才让我们老百姓知道。你们站着自己的官威来受害者家里耀武扬威,还真是好大的本事!”
显然高母这是并不配合的表现。
李岂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高母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于是直接侧身从她身边经过,当着她的面走了进来,“不管您愿不愿意,这道搜查令已经下来了,我们是有资格对您的家进行取证,劳烦配合!”
“你们……”高母气得指着李岂的手直哆嗦,马上冲出门大喊撒泼。
李岂很是不满地皱了皱眉,让手底下出去两个人看出高母,也不多管,直接就让其他人赶紧查,取证完赶紧走,有些话真就和不同频的人说不通。
时寒走进高家后,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的浴缸,他侧目看向袁薪,袁薪立即会意,上前对鱼缸进行取证。
“可惜了这些鱼,长得也挺好看,怎么就这么死了?”袁薪有些惋惜地看着浴缸里漂浮着的热带鱼尸体。
第23章 2-9 李迎玫、小春卷
时寒冷漠地看着鱼缸,缓声说道:“看这些鱼的个头,还有鱼鳞的色彩、光滑程度,看来它们之前都被饲养得很好,它们的突然死亡是因为鱼缸里的水被人全换了。”
高穹养的这些观赏鱼生活条件很苛刻,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换水,但上一缸的水不会全换,会留下一些旧水给鱼做过渡阶段。
显然后来有人把鱼缸的水全部换掉,导致鱼一时间没有适应,出现大批死亡。
袁薪检查了鱼缸一圈,回到时寒面前的时候摇了摇头,“不仅换了水,还清理过鱼缸,并没有发现任何指纹痕迹。”
家里人爱干净这个可以理解,但是鱼缸外部没有一个指纹,未免太奇怪。
这也不是他们对高家有偏见,而是高家确实有些混乱,在这样的环境下,鱼缸却保持整洁,显得十分刻意。
时寒看着高家的陈设,缓缓说道:“家里的陈设摆放整齐,但常用物杂乱无章,散落一地。”
他说着,走向角落,指着被闲置的架子和收纳箱,“架子和箱子应该是用来装这些杂物的,使用者对生活有不错的品质要求,但显然,如今不是。”
“科长,在阳台衣架上发现了这个!”物证科的同事拿着一件衣服走了过来,这件衣服原本是挂在晾衣架上,似乎是刚换下的。
看这件睡衣的料子和款式,并不像是高母会穿的。
李岂看着物证袋里衣服,“嘶€€€€”了一声,“又被言然说中了?”
他将手上的睡衣递给时寒,时寒只是看了一眼就确定这件衣服并不是李迎玫的。
“诚如言然之前判断的,李迎玫对自己的穿衣品味很有要求,这种颜色跳脱、款式陈旧的地摊货物,李迎玫不会穿的。”时寒说着,缓步走向卧室的衣柜。
高家的房子面积不小,每个房间都配有一个衣帽间。主卧是李迎玫和高穹的,一进主卧的左手边便是两人的衣橱。
“男左女右。”时寒说着,打开衣帽间里右半边的衣柜,更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衣柜里大部分还是很符合李迎玫的习惯,干净整洁,且合理安排,李迎玫的有两个衣柜,一个衣柜里夏冬衣分开摆放,然后再将衣服从颜色的深浅依次挂好。
但有几件衣服被单独拿了出来放在另一个衣柜,和几件略有些暴露,设计、裁剪都很粗糙的衣服摆在了一起,很是扎眼。
按这样的拜访顺序,他可以认为一个衣柜是用来存放衣服,另一个衣柜是放近日喜好,但死者的品味会不会太跳跃了?
“我一直有个疑惑,像你这样经常接触人体的法医,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三围……和尺寸?”李岂见时寒一直盯着衣服看,好奇地问了一句。
时寒看着李岂的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无语,将那几件原本不属于这个衣柜的衣服装进了证物袋,转身便要往外走,与李岂擦肩而过时,说了一句:“你以前当刑警的时候,会不会天天想破案?或者你回去问问温缓,他会不会一直盯着别人看,找那些微表情?”
有些是出于职业习惯,但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或者温缓,时常会规避一些视线,只知道自己需要知道的事。
“但衣柜里的衣服,确实是不同三围。”时寒一本正经地说完,将衣服交给了物证科,迎面看见侦查科的人拿着东西走了过来。
“队长,又有新发现!”侦查科的同事将一封信交给李岂,“这是在主卧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的,落款是死者。”
李岂惊讶地瞪大眼睛,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封,生怕抹掉信上的指纹。
“这是死者的遗书?”李岂看着信上的文字,越看眉头越是皱紧。
遗书的大意是,李迎玫错手杀害了自己的孩子,出于内疚,选择了自我了断。信上写着李迎玫接下来会做的一些事,跳哪条河,以及她决定自己要绑上石头再跳都写得一清二楚。
李岂将信在证物袋中放好,想着交给物证科的人,让他们拿回去做笔记鉴定,然后再让温缓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可东西刚交到袁薪手上,刚才还在门口大喊大叫的高母就冲了进来,一把抢走“遗书”。
“我就说了!李迎玫早就不对劲了,自己有病,还祸害我孙女,死了好啊!”高母说着,将“遗书”丢在地上,想踩上两脚。
ICS的人立即拦住,之前高母的态度就让李岂很是不满,现在见她这样的举动,李岂也不惯着,大声呵斥道:“你这是在妨碍公务,还涉及毁坏证物,如果证物真的收到损伤,你得进局子里蹲上十天半个月的,知道吗?”
一听到要蹲号子,高母马上就怂得跟只鹌鹑似的,不敢再造次,但嘴上还是不饶人,骂骂咧咧地说道:“李迎玫就是娇生惯养出了一身的坏毛病,说她两句就红脖子红脸的,让她干点活就知道喊累,也就是我儿子好脾气,要是换了别的人家,早休了她。”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早就没有休妻这回事了。你们家也是奇怪,到底是娶媳妇还是娶了保姆啊!别人家从小宠到大的姑娘,到你们家就得吃苦受累,这是什么道理?”
队里有个姑娘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就是看不惯这种把儿媳、老婆当家奴看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