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间恶犬 第68章

作者:斑衣白骨 标签: 推理悬疑

  海阳云淡风轻道:“我去年办过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是保姆,受害者就是和段博山大约年纪的老人。保姆杀死雇主只是为了得到一个月的工资,她一共作案五起,杀死五位老人,共得到赃款两万五千多块。所以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在我眼里,你完全有可能为了三万多块杀人,人心恶起来是没有止境的。”

  章敏脸色苍白,浑身打颤:“可是我没有,我没有杀人!”

  海阳道:“杀死段博山,你就不用还钱,还能在和段博山的劳务合同解除之前提前离开,对你来说两桩事都是好事。”

  章敏歇斯底里:“我没有!我不会为了区区几万块杀人!我根本没有杀人动机!”

  海阳抑扬顿挫地哦了一声,笑道:“你口口声声强调你没有杀人动机,却不反驳你想杀死段博山。很让我怀疑你有杀人之心,但是还没有被我们发现你的杀人动机。”

  章敏愤怒地将手指着他:“胡说八道!你们警察冤枉人!”

  海阳定定地看她几秒钟,道:“好,既然你自己不肯说,那我就自己找。”

  他站起身掸了掸衣领,轻飘飘道:“通知你一声,你女儿受伤了,现在躺在医院,没人照顾。”

  章敏:“诗雯!诗雯出什么事了?你把诗雯怎么了?!”

  章敏还在歇斯底里,海阳迆迆然走出审讯室,对等在楼道里的部下道:“派个人去医院照顾王诗雯,继续审章敏,她心里还藏着事儿。”

  部下应了一声,道:“海队,刚才我和张建核实过了,他说的和邓伟强一致,保险箱里只有四千多块现金和一只银戒指。”

  海阳:“张建就是帮邓伟强锯开保险箱的朋友?”

  部下:“对。还有咱们的人也把段博山卧室里现在摆着的保险箱弄开了,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海阳想了想,道:“找个人把段博山原来的保险箱拉回来,我去医院看看王诗雯。”

  王诗雯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小陶跑前跑后给她办了住院手续。海阳到医院的时候王诗雯恰好醒了,他和王诗雯简单了交谈了几句,用一个谎言解释了她遭遇的那场车祸。

  而王诗雯更关心自己那条走失的小狗,对海阳说:“警察叔叔,我用段爷爷的相机给乐乐拍过照片,照片就在段爷爷家里,你去拿照片,帮我找到乐乐好吗?”

  海阳对眼前这乖巧腼腆的小女孩的请求无法拒绝,只好答应:“好,我明天就去段博山家里找照片。”

  王诗雯苍白着小脸笑了:“谢谢你,警察叔叔。”

  海阳先对她一笑,才想起一个问题:“你用段博山的相机给小狗照相?那照片是不是还在相机里,我们现在还没找到段博山的任何一部相机。”

  王诗雯道:“不是的,段爷爷把照片洗出来给我了。”

  海阳直觉有异:“段博山会洗照片?”

  王诗雯道:“段爷爷跟我说过,他以前拍的照片都是自己洗,自从眼睛看不见后就拿到外面去洗。”

  海阳了然,替她掖了掖被角,道:“我知道了,你闭眼休息一会儿。”

  第二天,海阳遵守约定去段博山家里找照片,但在进入段博山家里后率先去看段博山卧室里被撬开的保险箱,保险箱上放着物证编号,勘察组已经拍过照,柜子里空空如也,只有一股新的保险箱特有的漆料味。

  他开始找王诗雯口中小狗的照片,但是翻遍所有抽屉都没有发现,他又想起王诗雯说过段博山在双目失明前会自己洗照片,而段博山这套房子里并没有适合洗照片的暗房,那么段博山之前都在哪里洗照片?段博山只有这一套房产,在这套房子里住了半辈子,如果他真的会自己洗照片,总不会离家太远。

  一个警察的职业病促使他就算心存一丁点疑惑也要解开,于是他给小陶打电话,让小陶好好查段博山的这套房子。很快小陶就有了收获,告诉他:“海队,段博山的房子附带了一个地下室,就在他住的单元楼一楼底下。”

  海阳一边听着电话一边下楼,到了一楼,沿着楼梯继续往下走,转过狭窄的拐角果然看到几间小小的房门,这就是户主搁置杂物的地下室。三间地下室各贴着门牌号,最右一间的门牌号与段博山家的门牌号一致。

  “行了,我找到了。”

  海阳把手机揣起来,研究了下门锁,发现门上挂的是很老式的挂锁,而且挂锁已经有了些年头,拳头大的锁头沉重破旧,还被磕掉了几块漆。他用手拽了两下,拽不开,于是在地上寻找趁手的兵器,恰巧在墙角处看到一张木制的旧椅子,他掰掉一条椅子腿,把椅子腿伸到锁头里当撬棍去撬那锁,挂锁登时就被撬开了,啪嚓一声摔在地上。

  海阳扔了椅子腿,推开眼前银灰色的门,看到满眼黢黑——地下室没窗户,空气里像是淌着墨水那么黑,他用手机照亮,在近门的墙边摸索一会儿,摸到开关,白炽灯啪的一声亮了起来。

  海阳用手挡了挡刺眼的白光,等眼睛适应了暗室里的强光就走了进去;这的确是一间洗照片的暗房,洗照片的设备应有尽头,桌上搁着一台相机,墙上挂满了照片。

  他在墙边站定,随意往墙上一看,脸色却猛地冷却了……

第59章 算账

  叶初阳接到海阳的电话就迅速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拉开卧室门听到浴室里有水声,无疑是江瀛在洗澡,他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磨砂玻璃门,道:“江总,我现在要去段博山家里一趟,待会儿你自己吃饭自己补觉。”

  他本想的是江瀛一夜没有好睡,留江瀛在家里补觉,他自己去,但是江瀛却说:“我跟你一起去。”

  叶初阳知道自己拗不过江瀛,就索性不和江瀛拗,趁着江瀛洗澡这点时间去厨房寻摸点能当早餐吃的东西。

  江瀛洗好了澡,只往腰上围了一条浴巾就出来了,径直走向叶初阳的卧室。

  叶初阳把隔夜的寿司当成饭团往蒸锅里扔,瞥一眼江瀛的背影,觉得江瀛只围一条浴巾的样子十分性感,也有点危险,毕竟这里还住着一个法西娅。法西娅对时常就能欣赏到江瀛美好肉体一事感到非常的喜闻乐见,但是他就不一样了,他不愿让江瀛半裸着走来走去,便宜都被占光了。

  所以他决定找个机会和江瀛谈谈江瀛在家里的穿着问题。

  卧室里响起吹风机的声音,响了一会儿又停了,随即江瀛走出来。

  叶初阳恰好把蒸好的寿司端上餐桌,一抬头看到江瀛出来了,顿时就愣了一愣;江瀛往日里几乎天天都穿正装,西装革履非常挺拔,然而今天江瀛却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一条深色休闲裤,头发也只是随便吹干了,一层薄薄的刘海垂下来搭在他眉毛上,整个人神采飘逸又明朗英俊。

  叶初阳见惯了江瀛穿西装,江瀛冷不丁做简单打扮,他陡然觉得江瀛年轻了许多,尽管江瀛本来就很年轻,二十七岁的年纪正是男人盛开的像花一样的时光。江瀛穿正装作成熟打扮时的模样会显得锋利又冷酷,而江瀛此时穿便装作年轻打扮时则显得飘逸又潇洒。无论哪一种模样的江瀛都值得被人爱得疯狂。

  叶初阳本觉得自己喜欢上江瀛实属眼睛里面进了沙尘暴,看走眼了,此时却觉得自己眼光不错……不,是极好。

  江瀛没察觉叶初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坐在餐厅椅子上还微低着头用手拨弄头发,他吹头发吹得随意,好些地方都潮湿着。

  他说:“这是昨天法西娅带回来的寿司?”

  叶初阳不动声色地又看他两眼,才把一碗寿司推到他面前,一脸平静道:“有老干妈和辣酱,自己放。”

  上好的寿司被叶初阳暴殄天物做成老干妈辣酱拌饭。

  江瀛一边拌饭一边说:“叶博士,你对我说的话我记住了。我会找到薛文桥。”

  叶初阳找到了假公济私的机会,抬起头明目张胆地看着江瀛:“找薛文桥干什么?”

  江瀛道:“查出真相。”

  他不需要多说,叶初阳也不需要多问了,他们都知道真相指代着的含义。

  叶初阳轻轻笑道:“你勇敢一些了。”

  江瀛把遮住眉毛的刘海往旁边一甩,朝叶初阳露出笑容,笑容虽淡,但他笑得动人心魄魅力四射,道:“我知道你想看到我勇敢,我不想让你对我失望。”

  叶初阳心脏噗通噗通乱跳了几下,然后低头吃饭:“是么,那我拭目以待。”

  吃完饭,江瀛开车和叶初阳去往段博山家里,叶初阳在车上接到了段逍云的电话,段逍云说刚才警察通知他,让他现在去段博山家里。

  叶初阳道:“我知道,海阳刚才也给我打电话了,那我们在小区门口汇合。好,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江瀛道:“段逍云的电话?”

  叶初阳道:“嗯,海阳也让他过去一趟。”

  他说话时往江瀛脸上瞄了一眼,心里有些担忧,因为江瀛对段逍云有些不知所谓的敌意。但是他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江瀛脸上稀松平常,毫不动色,只是点了点头,专心开车。

  叶初阳有点纳闷,不明白江瀛为什么忽然之间对段逍云转变了态度,江瀛似乎在他们一番谈心后成长了许多,成熟了许多,学会收敛了自己不知所谓的脾气,也不把自己对段逍云的那点妒忌和敌对摆在明处。

  换言之,江瀛把自己对段逍云的敌意掩藏了起来。

  叶初阳不难想到原因;无非是因为他和段逍云关系亲密,江瀛不想他为难,所以才会如此。叶初阳不曾想过江瀛还会为他考虑,也不曾想过江瀛会如此谨慎小心地和他相处,连他身边人都会顾及。

  他不知道对自己来说算不算一件好事,但对江瀛来说绝对是一件难事。

  段逍云比他们提前到,把车停在了小区大门外。江瀛把车开过去并列停在段逍云的车旁边,下车和段逍云握了握手,还开玩笑道:“段老板,我们这几天见面的次数比认识这几年加起来都多。”

  段逍云对江瀛忽然之间亲善友好的态度也有点诧异,笑道:“那只能怪我们之前见面太少了。”

  江瀛点点头,往身后的车看了一眼,道:“叶博士在后面,你们聊。”

  说完,他率先走进小区。

  叶初阳在车上回复了法西娅的消息才下车,耽误了一点时间,他下车时江瀛已经进小区了,他和段逍云慢慢走在小区甬道里,段逍云笑道:“江总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江瀛已经走远了,只剩一簇细细的背影。

  叶初阳朝江瀛的背影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把这句话模糊了过去。他和段逍云边走边聊,速度很慢,迟了江瀛十分钟左右才走到段博山住的单元楼下。

  江瀛和海阳站在单元门下说话,两个人的脸色都很严肃。

  叶初阳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道:“怎么了?”

  海阳径直走向段逍云,道:“问你几个问题。”

  段逍云也不禁正色:“海警官请说。”

  海阳:“段博山的妻子赵英为什么和段博山离婚?”

  段逍云懵了懵:“什么?”

  海阳道:“二十年前,赵英为什么和段博山离婚?我查过资料,离婚是赵英提出来的,女儿归赵英抚养,段博山放弃了女儿的抚养权。你知道赵英和段博山离婚的原因吗?”

  虽然海阳把问题说得很明白,但段逍云还是一头雾水:“我二叔离婚的时候我才十几岁,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婚。而且这是我二叔的私人生活,我也没有理由知道。”

  海阳似乎对段逍云存着某种怀疑,他用令人不适的锐利的目光盯着段逍云:“你二叔只有一个女儿,却自愿放弃女儿的抚养权,并且在离婚后没有再娶,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段逍云被他逼问,有些心烦气躁:“我说了,这是我二叔的私人生活,我没有理由干涉啊。”

  海阳:“他没有子女陪在身边,亲戚里只有你和他保持来往,你还给他请保姆,保姆的工资也由你支付。你为什么给你二叔请保姆?你们的感情很好吗?”

  段逍云:“我二叔双目失明,他一个人无法长期生活,所以我给他请保姆。也正是因为二叔没有子女陪在身边,所以我照顾他,孝敬他,有问题吗海警官?”

  叶初阳也觉得奇怪,走过去问:“海阳哥,到底怎么了?”

  海阳疑心重重地盯了一眼段逍云,道:“我想我找到赵英和段博山离婚的原因了。”

  海阳走进单元楼,叶初阳和江瀛以及段逍云跟在他身后到了地下室门口,海阳把门推开,冷冷道:“进去看看。”

  叶初阳和段逍云走了进去,江瀛和海阳站在门口,叶初阳回过头问江瀛:“你不进来?”

  江瀛抱着胳膊靠在墙上,道:“你们进去吧,我刚才看过了。”

  叶初阳走进去,发现这间地下室是一间用来洗照片的暗房,四面墙壁上几乎贴满了照片,他扶着眼镜随意往一张照片看过去,顿时就怔住了。

  段逍云站在一面照片墙前,睁大双眼不敢置信道:“天呐,这都是什么!”

  墙上全贴着照片,照片里全都是女孩儿,准确来说是女童,拍摄视角无一不是偷拍;叶初阳很快在这些女童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王诗雯。王诗雯的照片几乎占据了一面墙,或行或动,或睡或起的王诗雯,或衣着齐整,或一丝不挂的王诗雯……被贴在墙上的还有很多王诗雯的裸照,大都是王诗雯一丝不挂在浴室洗澡的画面,或是赤裸的躺在床上的王诗雯。

  海阳走进暗房,指了指靠近门的一面墙,道:“这面墙上的照片全都是段博山的女儿段薇。”

  段逍云步伐急促地冲过去,果然看到了满墙的段薇,照片里的段薇从三四岁到十五六岁,或穿着衣服或没穿衣服,大多都赤裸着身体。甚至有许多年幼的段薇赤裸着身子看着镜头,露出一脸迷茫羞怯表情的照片。

  叶初阳懂了;段博山是恋童癖,他变态的喜爱女童,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放过。

  段逍云震惊道:“这都是我二叔拍的吗?”

  海阳冷冷地看着他:“不然还能是谁?我已经叫人过来采证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能从这里的每一张照片上采集到段博山的指纹。”

  海阳要和段逍云单独谈话,把叶初阳赶出了暗房。

  叶初阳和江瀛走出单元楼,站在阳光底下,叶初阳还能感觉到暗房里潮湿阴凉的空气,还有照片上的段薇那双震颤着心悸的眼睛……

  叶初阳觉得胸闷恶心,白着脸问江瀛:“有水吗?”

  江瀛钻到海阳停在路边的警车里扒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叶初阳。

上一篇:皮囊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