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间恶犬 第78章

作者:斑衣白骨 标签: 推理悬疑

  办公室里,江瀛一个人坐在会客区的长沙发上,交叠着双腿,手里拿着湘湘借给他的小镜子。江瀛对着小镜子仔细看自己的脸,说:“边秘书,我的脸好像也肿了。”

  边小澄道:“没有啊,江总和昨天一样帅,下颌线还是那么完美。”

  江瀛半信半疑:“是吗?”

  边小澄:“是呀,我从来不拍老板马屁。”

  江瀛斜他一眼,表示自己对这句话存有疑虑。

  边小澄走过去在江瀛身边坐下,道:“江总,我们抓紧时间吧,你待会儿还要开会呢。”

  江瀛放下小镜子,开始脱衣服。

  几分钟后,叶初阳到了湘湘的秘书间,问道:“湘湘,江总在办公室吗?”

  湘湘道:“在,您可以直接进去。”

  叶初阳点点头,走到办公室门前,发现门没关紧,留下巴掌大的缝,他索性就没有敲门,直接把门推开。

  “江总你不要躲啊,马上就不疼了,忍一忍就好了——”

  边小澄话说一半,听到房门被推开,转头看到叶初阳站在门口;叶初阳表情很扑克,眼神里还有一丝疑惑。

  江瀛脱掉了西装外套,衬衫也脱了一半,背对着边小澄露出右边肩膀,边小澄一手拿药瓶,一手拿棉签,棉签上沾了点药酒,正在往江瀛肩上涂药酒。

  “……你们在干什么?”

  叶初阳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问。

  边小澄举着药瓶和棉签说:“叶博士来了,江总昨天打拳不小心把肌肉拉伤了,我帮他上药。”

  江瀛把衣服往上一抖,系着衬衫领子说:“上完了,你出去。”

  边小澄很关心老板:“还没有啊江总,刚才你怕疼一直在躲。”

  江瀛回过头似笑非笑道:“我躲了吗?”

  边小澄机灵死了,立即看出江瀛不想被叶初阳知道自己怕疼,于是瞬间改口:“没有没有没有,是我手不稳。”

  叶初阳对他俩之间正在进行的一摊事儿没多少兴趣,径自走到饮水机跟前接了一杯水,端着水杯坐在江瀛对面的沙发上,抿了一口水,问:“上完药了吗?”

  边小澄机灵死了,悟出江瀛不愿意在叶初阳面前暴露这点小缺点,就说上完药了。他拿着药瓶就要出去,但叶初阳却说:“边秘书,把药留下。”

  边小澄依言放下药瓶,离开了办公室。

  叶初阳把水杯放下,挽起袖子朝江瀛走过去。

  江瀛已经把领子系好了,见叶初阳走过来,连忙捂住衣领,像个即将被非礼的良家美男:“你干什么?”

  叶初阳在江瀛身边坐下,道:“刚才我看到你背上的伤挺严重,把衣服脱掉我看看。”

  江瀛揪住衣领不撒手:“边秘书已经帮我上过药了。”

  叶初阳道:“边秘书没弄好,他连上药的手法都不对。”

  江瀛不动弹。

  叶初阳眼睛一眯,道:“你脱不脱?要不我帮你?”

  江瀛只能把身子一侧,解开扣子把衣服往下一掀,露出肩膀。

  昨天他和教练躺在地上练了几十分钟锁技,肩背狠狠摩擦地面,当时练完没什么感觉,过了一晚,背后斜方肌出现巴掌大小的红肿淤伤。

  叶初阳刚才离得远,匆匆一瞥只看到江瀛背后有伤,此时近距离看来觉得有些触目惊心,不免在心里默默的心疼,语气淡淡地说:“怎么弄的?这么严重。”

  江瀛道:“昨天和教练打拳了。”

  叶初阳用棉签沾了一点药酒,道:“以后小心点,不要伤着自己。”

  冰凉的药酒触碰到皮肤,江瀛把肩膀一缩,背后肌肉立马收紧了,忍不住低低‘嘶’了一声。

  江瀛有些古怪,他不怕疼但怕刺激,被人拿刀捅一下都没问题,但受不了被针扎。他背后本就火辣辣的胀痛,沾了凉凉的药水就会产生冰火叠加的刺痛,虽然痛感远远比不上被捅一刀,但是他宁愿被捅一刀。

  叶初阳听到他在偷偷吸气,忙问:“怎么了?疼吗?”

  江瀛觉得丢人,梗着脖子硬装作大无畏,狡辩道:“没有,是药酒太凉了。”

  叶初阳想了想,丢掉棉签,把药酒往手心倒。

  江瀛回头偷瞄他:“又干嘛?”

  叶初阳垂着眼睛揉搓掌心,淡淡道:“你不是怕凉吗?我先在手里搓热了再帮你涂。”

  药酒很快和叶初阳的体温热度融为一体,叶初阳说声忍着点,然后把掌心贴在江瀛的皮肤上,却看到江瀛背部肌肉猛地一抽,陡然变得僵硬了。

  叶初阳:“还是很凉吗?”

  江瀛咬着牙,拳头也攥住了,像是COS著名雕像思想者一样用拳头抵着额头,闷声道:“没事没事,你快点。”

  叶初阳以为江瀛疼着了,动作愈加温柔,但是江瀛的肌肉越来越僵硬,体温还很烫,像是被火烧红的石头。叶初阳涂好药酒,稍一低头,对着江瀛背上那整片淤伤轻轻吹了一口气——一股温热的微风钻进江瀛皮肤里,透过毛孔瞬间流向全身,像是过了电一样。

  江瀛浑身一硬,猛地向后转过身,动作迅猛得像是察觉到身后有危险的野兽。

  叶初阳被吓了一跳,要不是他反应力尚可,在江瀛转身时连忙把身子往后仰,不被江瀛撞到额头也会被江瀛撞到鼻子。

  啪地一声,叶初阳的眼镜掉在地上,他左手撑着沙发,右手举着药瓶,愣愣地看着江瀛,道:“怎,怎么了?”

  江瀛不说话,紧绷着脸看着他,双眼微睁,也是十分惊诧的模样。

  江瀛和叶初阳一样,都被吓到了,叶初阳是被江瀛的过激反应吓到,而江瀛是被自己的过激反应吓到。

  短暂的僵滞过后,江瀛的眼神骤然发生了变化,又露出叶初阳熟悉的很野蛮也生猛的兽性——叶初阳被江瀛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子炭火,从脸到脖子全都红了,他愣愣地看了江瀛一会儿,猛然清醒了似的弯腰捡起眼镜,然后手忙脚乱的收拾药瓶和棉签……

  江瀛转过身背对他,穿好衣服,拽过一只抱枕抱在怀里,嗓音略显沙哑道:“叶博士,你先出去。”

  叶初阳很擅长冷静,他迅速冷静的方法就是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整理着棉签想起自己来找江瀛的目的,平静地和江瀛对话:“我找你有事,刚才我在楼下——”

  江瀛沉下嗓音,稍显烦躁:“叶博士,你先出去。”

  叶初阳怔了一怔,竟有些害怕,连忙放下整理到一半的棉签盒,起身往门口走。

  在他出门前一秒,江瀛扶着额头沉声道:“待会儿我下去找你。”

  不管江瀛能不能看到,叶初阳点了点头,随后带上房门离开了。

  叶初阳走后,江瀛把按在怀里的抱枕往地上一摔,低头看了看自己,阴狠着脸露出憋火的神情,咬牙着低声骂了一句:“操。”

  十几分钟后,湘湘研究出了一种新口味的咖啡,她把咖啡端到江瀛办公室,道:“江总,尝尝我刚手磨的咖啡,加了一点点酸梅粉哦。”

  她刚推开门,就见江瀛一脸冷峻的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短短几步里穿好西装外套,把衣领一抖,道:“放在桌上。”

  湘湘:“江总你尝尝嘛,味道可好了。”

  江瀛不理她,直接下楼了。

  叶初阳的办公室里很安静,法西娅躺在外间沙发上玩手机,叶初阳一个人在技术间里工作。江瀛推门进去,法西娅只懒懒地抬了下手,说:“呦,江总。”

  江瀛问:“叶博士呢?”

  法西娅用脚指了指技术间,道:“在上班。”

  江瀛点点头,往技术间走,道:“无聊的话让边秘书带你出去兜风。”

  法西娅眼睛一亮,装矜持:“哎呀,会不会耽误边秘书的工作呀?”

  江瀛道:“他忙不忙,我说了算,去找他吧。”

  法西娅风似的刮了出去,呼通一声甩上办公室房门。

  江瀛走进技术间,看到叶初阳在电脑后坐着,微皱着眉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十根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键盘。江瀛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的侧脸,发现他因太专注所以显得太过严肃,侧脸线条也紧绷着,透露出萧瑟的冷意。

  叶初阳没戴眼镜,眼镜搁在电脑桌上,或许是戴眼镜时间过长鼻梁有些不舒服,所以暂时把眼镜取了下来。

  江瀛看着他,能看到他耳廊上方因常年佩戴眼镜而被眼镜腿压出一道细细的浅浅的印子,那痕迹是粉红色的,在叶初阳冷白色的皮肤上有些明显……

  叶初阳边工作边一心二用,盯着电脑屏说:“又看着我干什么?”

  江瀛想起方才的意外,心里又有点骚动,闻言连忙把目光移开,道:“咳,你不是找我有事吗?”

  叶初阳悄悄瞄他一眼,尽量用自然的语气说:“我拿到看守所的录像了。”

  江瀛趴在桌子上,把叶初阳的眼镜拉到眼前看着,道:“我去看宋友海的录像?”

  叶初阳道:“嗯,会见室的录像不外露,我拿到的只是外面走廊里的。”

  江瀛把眼镜放在脸前,透过镜片去看房间里的摆设:“有什么发现吗?”

  叶初阳道:“很奇怪,宋友海是突然失控的。”

  江瀛道:“不奇怪,他见到我就很容易失控。”

  叶初阳听得出来,江瀛又一次把宋友海失控的原因揽到自己身上。

  叶初阳本也是这么想,但看完录像却有所怀疑,道:“你是和白斯年一起去的吗?”

  江瀛把玩着叶初阳的眼镜,漠不上心地‘嗯’了一声。

  敲键盘的声音忽然停了,叶初阳连人带椅子朝江瀛转过身,道:“宋友海失控的时候,白斯年在哪?”

  江瀛道:“走了吧,他没待几分钟就走了。”

  叶初阳:“他没见宋友海?”

  江瀛:“没有,怎么了?”

  叶初阳皱着眉沉思片刻,很没内容地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宋友海第一次失控是在疗养院,当时白斯年在场。第二次是在看守所,白斯年也在场。”

  这的确是个巧合,但是这个巧合完全可以被合理解释,因为正是他们拜托白斯年为宋友海物色律师,所以白斯年理应和宋友海保持往来,出现在宋友海锁所在的某些场所,这并不奇怪。

  江瀛道:“两次都是我拜托白斯年带我去见宋友海,白斯年是被动的。叶博士,你为什么会怀疑白斯年?”

  叶初阳脸色很为难:“我知道,但是……”

  江瀛:“但是什么?”

  叶初阳道:“但是你不觉得他和这件案子联系过紧吗?”

  江瀛不能理解,道:“一开始就是我们拜托白斯年为宋友海找律师,是我们把白斯年扯进案情中的。”

  叶初阳道:“我说的不是白斯年和宋友海的关系,是白斯年和粱铎。”

  江瀛很意外:“粱铎?他和粱铎有什么关系?”

  叶初阳正色道:“正是因为他和粱铎没有关系,才可疑。”

  江瀛:“什么意思?”

  叶初阳道:“在粱悠悠死之前,粱铎和白斯年没有任何社会交叉关系,他们两个人也不认识。但是粱悠悠死后粱铎需要请律师的时候白斯年却突然以粱铎朋友的身份为粱铎介绍了一位很优秀的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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