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不是人 第272章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处有热流淌出，缓缓渡向四肢百骸。

云川努力睁开眼，眼皮像是被什么粘住，睁开有点困难。

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不过和刚才不同，他能感觉到现在的黑是因为身处于没有光线的地方。

腐臭味、木头的霉味、土腥味、空气长久不流通的气味充斥鼻尖。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慢，若有似无，似乎随时都会消失。除了胸口处传来一丝温暖，身体其他地方皆是冰寒刺骨。

动了动手，被什么挡住了，是木板。

有些腐朽的木板。

身体的感觉也不对劲。

反复摸了摸自己，身体、四肢、头，都很奇怪，想到一个可能，云川忽然顿住了。

好像变成了婴儿？

良久，他翻身起来，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爬动。

爬动的原因有两个：这个地方太矮，站不起来；腿部无力，无法支撑身体站立。

没几步就到了头，云川调头，换了个方向摸索，也很快碰到木板。

他在棺材里。

虽然腿部没有力量，但云川能感受到自己并不是普通婴儿。

尖利的指甲弹出，云川抬手抓向头顶的棺材盖。

“唰！唰！唰！”

大块木屑落下。

没等云川多抓几下，棺材上面传来动静，有人在打开棺材盖。

柔和的月光从打开的缝隙中投进来，长久处于黑暗中的云川不禁眯起眼睛。

他隐约看到长长的头发和一抹白影。

棺材盖缓缓推开，打开的缝隙更大了。

那人影越发清晰，虽然盖住了脸，但云川还是一眼认出了她的身形。

是云黎！

云川猛地瞪大眼睛。

“醒来！”如同滚雷般的呼喝声落在耳畔，震得画面一变，眼前所有都消失。

现实中，被婴灵怨气笼罩的云川睁开眼，双眼黝黑，整个眼眶都被眼瞳填满，没露出半点眼白。

他没有其他变化，却整个人透着股阴冷，比周围的婴灵更甚，仿佛地狱爬出的恶鬼，与之前的形象气质相差甚远。

“咳咳……”穆老爷子捂着胸口咳嗽，刚才为了将云川唤醒，他用了全身的气力去喊，精力迅速消退，在这样的环境下有点吃不消。

“怎么、发生什么了……”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隐隐感觉到云川和穆老爷子有变化，心中惴惴不安。

没人回应他。

靠近三人的婴灵早已停止前进，在原地不动，静静地看着他们，似乎只是为了靠近他们一点。

云川在原地立了片刻，缓缓转过头来。

穆老爷子一眼不错地盯着他，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司机心里打鼓，总觉得害怕。

直到看到那双不会出现在人类身上的纯黑眼睛……

“啊！！”司机飞快松开扯着云川衣角的手，尖叫着飞跳起来，蹦了起码半米多高，又一屁股跌落在地上，双手撑着地往后爬，骇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穆老爷子欲言又止，迟疑唤道：“小川……？”

云川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只当他是陌生人、亦或者敌人，下一秒就会攻击。

身周缠绕着的怨气分不清是婴灵的、还是他自己的。

左眼缓缓流出一滴血泪。

【酥脆小饼干】：淦淦淦我的川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宝宝！你多久没去检查身体了竟然从眼睛里流血我好害怕呜呜呜

【待嫁闺中】：啊啊我看上的男人还有隐藏这么深的一面

【宇宙第一帅】：……我本来……算了，被花痴占据前排，不知道说什么了

【白柜子】：看起来像是体内的东西被引导出来了，不用太担心主播，他能控制好自己。

【摘星楼】：云川这个流血泪的症状和某种食物中毒很像啊，那种食物……还蛮重口味的。

【天真的剁椒茄子】：重口味？是什么食物啊，好奇.jpg

【红盒子】：淦淦淦楼上为什么要问啊啊啊！你会后悔的！！！摘星楼都觉得重口的东西！

【清酒】：难得摘星楼不讲出来，竟然主动问……终究逃不过这一劫

【满嘴跑火车】：我先退出一下，各位保重！

【摘星楼】：一种无法食用极其苦涩的粗纤维果子被某种动物吃下，帮助排便。果皮、果肉、果核在动物的肠胃里经过充分发酵，纤维会和便便一起排出，其他的部分无法消化，动物会将其吐出，简单的食材和最天然的发酵后，吐出的果泥可以直接用于酿酒，风味极佳。

【白柜子】：……混合胃酸的东西，能吃？

【摘星楼】：用来酿酒就没问题了，不能多吃，否则可能会出现云川这样的症状。

【天真的剁椒茄子】：呕……不行，吐让我想到……呕！我错了qaq

第242章 我渡我自己

穆老爷子紧紧皱眉，看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婴灵的怨气只是引子，更多的是云川自身问题。

他没被附体，却鬼气森森，再加上原本云川来找穆家，就是因为体内阴气太多。

现在的状态和种魔有点像，但穆老爷子分得清，绝对不是种魔。

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云川站在那不动，他也不敢动。

生怕这一动，就生出无法控制的变化。

两人对视良久，司机在旁边吓得不行，后面还被婴灵围着，哪条路都行不通，想晕却晕不过去，干脆头埋在地上当鸵鸟。

忽然，云川眨动一下眼睛，飞快盘腿坐下，将木鱼放在膝盖前。

“笃！笃！笃！”

他速度飞快又大力地敲响木鱼，要不是这木鱼买得贵，质量好，照他这么敲第一下就坏了。

因为太大力，敲出来的木鱼声没有空灵感，反而夹杂着压抑克制的情绪。

不过不愧是百万能量币买来的木鱼，当敲到第三下时，木鱼散发出淡淡的金光，每敲一下便更盛一分，淡淡的金光逐渐扩散到云川身上。

连敲了二十来声响，云川才长舒一口气停下来。

金光也在这时自动收回木鱼中。

此时再看，云川的双眼已经恢复正常，身周也不再缠绕怨气，脸上依旧是阳光和善又病弱的模样。

他垂头深呼吸一口气，手指插入发丝间，从额头梳到头顶中间才松手，将视线转向周围的婴灵们。

“我特么都把自己给渡了，你们赶紧排队过来超度，从这破地方滚蛋，快点！”

云川语气暴躁，任谁刚压抑完自己最黑暗的一面，都不会有好脸色。

【宇宙第一帅】：我自己渡自己示范，你们这下信了吧，还不快过来？

【清酒】：佛光普照……

【满嘴跑火车】：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好好哄不听，这下把主播搞毛了吧。

【待嫁闺中】：啊～仿佛看到我家川川以后教育孩子时的模样～

【酥脆小饼干】：……待嫁闺中你给我适可而止啊！抱走川川不约

【火锅烫鸭肠】：波浪号惨遭易主，究竟是人性的荡漾，还是泛滥的情意。

……

婴灵们左右看看同伴，停滞不前，甚至往后退了一点。

“你们不来，是想让我一个个抓？”云川不爽道。

婴灵们这才抬眼瞅瞅他，垂下眼看看其他地方，过几秒又瞅瞅他。见他目光坚定不打算改主意的样子，才不情不愿地小步爬过去。

穆老爷子呆了，他怎么完全看不懂呢，内心一百个问号，孙子怎么会满身怨气，敲敲木鱼把自己给渡了这种操作让人说不出话，所以那木鱼到底是哪里来的？如此厉害的宝贝定然来历不凡，俗家弟子哪能接触得到，小孙子不会真的“卖身”佛家了吧……

但见云川现在办正事，也不好问。

司机抱着头瑟瑟发抖，心中最信任的小师父竟然不是人这种事让他崩溃，再也没有一点点安全感了。

唯有云川自己心里明白这群婴灵干的好事，和现在为什么乖巧听话。

婴灵们嗅到自己曾经也是鬼婴的味道，利用怨气引出了那段尘封的记忆，云川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失去人性。

别的小鬼若是失去人性，也不见得会多凶残，但云川最初是被做为母子鬼养出来的，又拥有如今的实力，不凶残除非变异。

还好他保持了一丝理智，想到新买的木鱼有超度作用，也算是抚平鬼魂的怨气，也许可以一试。

婴灵们会怕他，还不是刚才他做为鬼婴的鬼气最盛最强又凶残，这群小鬼认为他是个“孩子王”，都听话的很。

婴灵们排成一线，一个个爬过来，偶尔有婴灵爬到一半突然趴下，像是累了想歇会，把队伍都扰乱了，云川往那边一看，趴下的婴灵连忙心虚爬起，追上队伍。

“笃、笃、笃……”

云川一下一下缓缓敲着木鱼，空灵的木鱼声在狂风中飘出很远，心境在木鱼声中变得平和。

淡金色的光芒缓缓扩大，排队过来的婴灵沐浴在金光中，缓缓褪去身上的怨气和可怖，变成普通婴孩的模样，咧嘴流着口水笑嘻嘻，去接偶尔在金光中落下的金色斑点。

婴灵的身形缓缓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远处。

每一个婴灵在木鱼声中，最后都会化作流光，飞向不同的方向。

司机不知何时，也从鸵鸟状态中脱离出来，听着木鱼声缓和许多恐惧情绪，见到这一幕，惧意更是奇迹般消退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