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尾松
末了他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警察的来意，许良半眯着眼睛打量着沈睿和周元：“警官，你们过来这里不会是怀疑我是凶手吧？”
“许先生，请放心吧，凶手我们已经找到了。现在我们只是过来例行走访。”沈睿说：“不过，李世茂死亡的时间，是你彩排派对时烧掉了线路时，而凶手是维修线路的电工……”
“卧槽，凶手是电工？”听到这个回答许良似乎很震惊，他是个聪明人，如果他不开派对，线路就不会烧掉，不会烧掉就不会需要请电工过来维修，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偶然，许良越想就越觉得紧张，他忙道：“警官，我可不是帮凶啊，我好人一个，按时交税，从没欺负过人，走在路上还给乞丐钱，你们不能怀疑好人啊！我派对几个月前就计划了，而且恰好就那天是我生日，我每年生日都会请朋友来开派对，今年就请了队歌手过来，也没想到会烧掉线路啊……”
许良表面上很紧张，可周元从他坚定的眼神还有的收缩频率自如的脸部肌肉，可以明确许良丝毫不紧张。而不紧张的情况下，只会有两个原因，一种是没做过，一种是有备无患。
“请问许先生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下你派对用上的电器名单吗？”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周元忽然开口问道。
许良点头表示没问题，但因为邀请乐队和用的设备这种事情都是让公司去办，因此他答应待会就让助理整理好设备名单和信息给他们发过去。
临走的时候，周元问道：“许先生，你说你家产业在国外，请问你是在国外长大的吗？”
许良摇头，“在国内长大到十岁去国外读书，不过寒暑假都会回来，毕竟我外婆就在国内，我小时候喜欢粘着她，我是她看着长大的。”
说到自己外婆的时候，许良表情柔和了许多，就像是在说一件很温暖的事情，眉眼都变得柔顺起来，话也比之前多了一些；“我爸妈工作比较忙，从小都是我外婆把我拉扯大。不过，她老人家去了三年了……”
沈睿看了周元一眼，才去看许良，从他有些红润的眼眶可以看出他刚说的那些话真情不假，估计他奶奶在他心目中占据了很大的位置。
周元沉默了片刻，恰好已经走到别墅大门口了，他回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许先生，忘了问你，你家是在什么国家？”
“美国。”许良回答。
周元点点头，和沈睿一起离开了许良的别墅。沈睿觉得周元从来不问无关紧要的问题，他问了许良那么多日常的事情，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他问道：“你为什么问许良他家在什么国家？”
“只是随口问问。”周元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
沈睿不相信，凑过去勾着他肩膀，“我不信你那么无聊。”
“……我就是那么无聊。”熟悉的沐浴露味道从沈睿身上传过来，那味道直冲鼻腔，让他回忆起昨晚沈睿在他家，他房间的事。他有些不自在地将沈睿勾着他肩膀的手给掰开，冷着脸说道：“沈队长，说话就说话，请不要随随便便勾肩搭背，让人看到影响不好。”
沈睿轻笑一声，“魏茸他们都知道我们睡过一觉了，还怕影响不好？”
“……”什么叫做睡过一觉？周元扭过头有些惊诧地看着沈睿，有他这么口不遮拦地说话的吗？昨晚给他吹过头发后，把他赶回去客房，没想到刚躺下又让他给喊起来，沈睿抱着被子又挤进他房间，说一个人睡觉害怕，还怎么赶都赶不走。
“闭嘴！”周元不打算理会他。
沈睿厚颜无耻地笑着加快脚步追上周元，故意凑到他耳边：“今晚我又上你那儿睡？”
“滚!!!”
第40章 铜帖子十六
回到局里，沈睿把许笑歌和魏茸他们都一同叫到了他办公室。
沈睿给自己和周元倒了杯水，拍拍沙发：“干站着干什么，坐下来说话。说说看，你们两个调查到了什么东西。”
许笑歌几乎把能够面世的有关李世茂的资料都给扒拉了出来，而钱东只能查阅到他有过档案记载的就职、住所和出生地等资料。
“老大，根据你的吩咐我查了他们两个的资料，根据时间和空间的比对，李世茂和钱东在这两条线上根本凑合不在一起。钱东在之前都是在b市里居住，几乎没到过青州市。而李世茂我和他公司调取了他的行程档案，发现去的地方很多，但也没去过b市。”
许笑歌有些紧张，站好军姿说话。他那模样正经严肃到像是和领导人在交谈。
沈睿看着报告，偶尔抬头扫了一眼许笑歌：“工作上有没有可能接触？”
“钱东是电工出身的，当过一些大工程的电网工程师。但在他有过记录的职业生涯里，并没有工程项目是和李世茂家的项目重合的。”他顿了顿，咽了咽口水把气给喘个匀称，才继续说道：“目前在他们各自的资料里，我是看不到重合的地方。”
周元接过报告过来看，忽然他问道：“钱东离婚了？”
“啊……对对，离婚五年了。”许笑歌一惊一乍地点点头，眼角扫到魏茸正盯着自己看，生怕自己有些蠢的一面让魏茸给看到，立刻转回头板着脸，紧张兮兮地说道：“钱东五年前和妻子离婚，在这之后没有再婚过。”
“他妻子的资料呢？”周元问道。
这下许笑歌真的紧张了，因为他并没有去调查钱东妻子的资料，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有些窘迫地红着脸，不知所措。他支支吾吾片刻，低下头道：“我忘了查。”
“小子你紧张个毛啊，没查待会去查就好了。”沈睿了解许笑歌这个孩子，特别敏感和极容易紧张，为了避免他的情绪负能量升级，连忙出口掐了他的黑暗源头。
他话题一转，看向坐在旁边在打量自己和周元的魏茸，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毛茸茸大姐，你在看什么呢？说正经事呢，字迹分析的报告呢？拿出来呀，犯老年痴呆症呀！”
老大难等毒舌一回，魏茸被他气得活蹦乱跳，“你才老年痴呆。”但她也是知分寸，将手头上拿到的报告给沈睿和周元都发了一份，翘着二郎腿说道：“老大，李世茂家的帖子和钱东家的那种帖子字迹分析出来了，不是同一个人写。”
沈睿也看到了分析的报告。
“奇怪的是，李世茂家的帖子，和钱东家的一些记事本啊，书籍上的自己是一致的。”魏茸清了清了喉咙，“那些本子和物业那边有关钱东手写过的字样，我们都拿出来抽查了，和李世茂家的一致，可以证明李世茂家的那些黄色的帖子是钱东写的。而钱东家的那种我们当成是遗书的帖子，是另有他人写的。”
沈睿拧着眉头看向周元，想要听听他的意见。可周元看着报告竟像定住了，毫无反应，他只好凑到他旁边，用手碰了碰他，压低声音道：“你有什么看法。”
“钱东不是自杀，这事情很出奇吗？”周元抬头看着沈睿反问。
沈睿被这话给呛住了，干笑几声。钱东不是自杀，周元从一开始就已经确定了，但他也不知道杀害钱东的人究竟是为什么。
铜帖子上写“李世茂罪有应得，可我杀人也是犯错，死有余辜”，因为确定这话不是钱东写的，那么能写这话的人只能是凶手。
前半句可以让人误以为是钱东因为杀了李世茂而畏罪自杀。但杀人犯错吗？对于铜帖子的通知者来说，他们是“罪”的执行者的，他们应该只会觉得“收到铜帖子”的人该死，他们是正义的收魂使者，没错。
可钱东家里的那张铜帖子，写着，他杀人也是犯错，死有余辜。
凶手觉得钱东除了杀害了李世茂外，还做了其他“死有余辜”的事情。想到这里，周元就抬头看向还站在旁边有些紧张的许笑歌，“许笑歌，钱东的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了吗？”
面对的周元，许笑歌总要“提心吊胆”，听到他忽如其来的问题，许笑歌的神经都有些绷紧，连忙点点头：“我和b市的公安局进行过联系，钱东的档案基本都是三好公民，除了很多年前在工地里和同事打架进过一次公安局调解，就没其他污点了。”
“和同事打架？有说因为什么吗？”周元寻根问底。
许笑歌头皮有些紧绷，觉得周元就像是一只老虎，而他正要和老虎玩你我问答游戏，如果他回答不出来，估计是要被吃掉，他说：“我问过，因为是五六年前的事情，b市公安局也换了很多同事，但是说和同事吵架，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两人都担心在档案上记一笔，在调解后，就没再追究了。”
周元点点头，没再说话。
事情似乎又陷入了一个新的困局里，周元让魏茸他们通知李芳和关春来局里一趟，就让他们先出去办公室了。
魏茸拉住了想要回座位上的许笑歌，领着他去了茶水间，“书生，你好像很怕周队？”
“啊？没，我没怕他。”许笑歌摇摇头。
魏茸半眯着眼打量着他，把许笑歌给看得的越发紧张，她才开口：“那你怎么一和周队说话就脸红耳赤，这就是紧张的表现，比你以后和老大说话还要紧张，你不会是……”
魏茸故意拉长声音，忽然把声音压得底底，笑得一脸骚意，“你不会是喜欢周队吧？”
“啊？”许笑歌被吓了一跳，忙摆手：“不……不是……”
魏茸露出一副“我心里知道，我一切都明白”的表情，用力拍拍许笑歌的肩膀，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前几天隔壁部门的小强说你喜欢我，我还担心我配不上你呢，没想到书生你眼光还挺高的，看上了周队，啧啧，周队是挺帅的，能力也强，是一个不错的暗恋对象。”
“我……”许笑歌着急了，可一着急嘴巴就笨，还不来开口，魏茸又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的话，“别紧张，在我面前就别紧张嘛。不过啊，作为比你大两岁的姐姐，我要给你一个忠告，老大好像对周队也是势在必得的样子，你机会渺茫啊。”
许笑歌哭笑不得，“魏茸姐，你误会我……”
“书生，我的心永远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在茶水间逗留太久，门外传来其他人的说话声，魏茸拍拍许笑歌的肩膀，“你加油，这个案子我们大家辛苦点，等破案了，我可以帮你找个机会去和周队表白哈。”
话音落下，茶水间的门被打开，周元走了进去。
魏茸笑得一脸贱兮兮地看着他，又朝着许笑歌在挤眉弄眼，急得许笑歌手忙脚乱，他朝着周元点了点头，紧张地往外走去，“我去查资料。”
魏茸也尾随着许笑歌出去，她觉得那小子实在太过腼腆，动不动就紧张，这个毛病得改。
半小时后，周元和沈睿坐在审问时里，关春再次被叫到这里来，她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拉长着脸尖声道：“警官，我很忙的，你们三天两头把我叫过来这里，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
“李世茂的儿子和女儿有没有在别墅住过？”周元沉声问道。
关春带着疑惑地眼神看着他，点点头：“别墅是李世茂的，他的儿女想要住，我有什么办法。”
“李芳他们不待见你。”周元没拐弯抹角，直接挑明了这个事实。
果不其然，关春的脸瞬间往下拉，脸上乌云密布。她咬咬牙，恨恨地说道：“这个不用警官你提醒我，我这人很有自知之明。李世茂那对儿女过来住，我就出去酒店住，他们离开我才回来，反正不见面就没事。”
沈睿拧着眉头，自从被捅破了一层纸后，关春似乎也不忌讳把自己这些事情说出来。
但沈睿办案多年，看多了这种事情，也就是听到的时候掀了掀眼帘，倒也不觉得这样的事情有多稀奇。坐在他旁边的周元又开口问道：“李芳的房间是那间带玻璃门阳台的房间房间吧？”
关春点头。
“她房间的阳台平时有没有锁？阳台钥匙一共有多少把？”
关春看着周元：“两把，一把在李芳那丫头手上，一把在我手上。警官，你这样问，钥匙是有什么问题吗？”
“在你手上的那边钥匙在哪儿？而且你确定李世茂出事那天之前，李芳的房间阳台玻璃门，或者说，你们的整栋别墅区，有没有什么门被打开了忘记关上？”周元问。
关春却觉得这个问题是在怀疑她，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她说：“钥匙一直在我身上，我把所有钥匙都窜在一块儿，我出去的时候，就带着它出去，因为我回家需要它开门。”
说着她把包包里的一窜钥匙给取出来放在桌子上，生气地看着周元：“而且我很确定，但是房间和窗户都是被关上的。李芳和李俊两姐弟的房间我基本不进去，就偶尔抽个时间尽可能去扫下地，我可以确定，在李世茂被害的前天，李芳收拾行李去她妈哪儿，我在他们离开后，回家帮他们打扫了下房间，还顺手把玻璃门和外层门给锁上。”
第41章 铜帖子十七
关春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震惊又生气地睁大眼睛瞪向沈睿他们，“警官，你们怀疑我是凶手？或者是我故意把钥匙给凶手打开了玻璃的门？”
周元看着关春没否定，他食指点了点桌子，用着慢条斯理的语气，他反问：“是你吗？”
关春像个刺猬一样炸了起来，双手用力打在桌子上，在狭小的审问室里发出了沉闷的巨响，她撑着桌子站起来，很生气，但也很紧张。她咬牙切齿地从唇缝里挤出话来：
“不是我！我关春虽然不是什么好女人，但我为什么要杀死李世茂！他在，我才能好吃好喝，买包包过贵妇生活，我才不会那么蠢去干这种事情！”
关春的嘴唇在高频率的颤抖，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攥成拳头，眼瞳微缩，且直视周元。从她微表情可以分辨出来，她没在说谎。
“关女士，请坐下来，我们只是在例行审问环节。”沈睿抬头看着关春，他容貌长得俊朗，可不笑的时候，就像是个凶神，就只是坐在原地抬眼一扫，就让人不寒而栗。
关春迫于沈睿的威慑力重新坐下来，可心到底是不安。她无所谓自己是情人的名头，可她不能委屈自己当替死鬼。她极力为自己辩解：“警官，真不是我，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会这样做，对我可没好处啊，而且你们看监控，我回家的时候拿着钥匙呢！”
“关女士，我只是问问，你别太紧张。”食指敲着桌子发出“哐哐”的声音，在审问室里犹如死神到来的倒计时闹钟，叫关春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关春觉得，眼前这个长得比流量流量明星还要好看的男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可要比沈睿那个一眼看过去像只狼狗的人还要让人忌惮。
他的那双眼，就如深渊，在凝视着你，而你不知道深渊里藏了什么刀光剑影和怪物。
关春出了审问室后，沈睿靠着椅背，长腿往前一伸，扭头看向坐在他旁边的周元：“关春很紧张。”
“必须紧张，因为她没做过。”周元低头看了眼手表。
沈睿将头转回来，头靠在椅上微闭着眼睛。昨晚其实睡不太好，跑到周元的房间去蹭床，床没蹭上，让他给赶到了沙发上去睡了一个晚上。他长腿长手的，挤在沙发上睡觉，就这样睡了一个晚上，还是早上因为翻了个身从沙发上摔下来才醒的。
他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疲惫说道：“你那么确定？”
“通过微表情。一个人如果说谎，眼球会不由自主地向着右上的方向移动，这是一种潜意识的动作，而且嘴角和面部的肌肉表情，极少有人能够控制到像戴了一个面具。”周元说。
沈睿点点头。
周元不仅仅是一个侧写专家，还学过微表情心理学，对于专业的人，沈睿表示佩服。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魏茸探头进来：“老大，李芳来了。”
说着让开身子让身后的李芳进来。李芳坐在了关春之前坐过的位置。她的装扮非常精致，一副职业女性的模样，剪裁得体职业套裙，淡妆却又足够精致的妆容，和警局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