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刑侦] 第232章

作者:三伏第一天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推理悬疑

  这是项海早就想好的说辞,并且反复捋了几遍,没发现什么破绽。

  “以前咱这生意,进货出货的渠道都握在狼哥自己手里,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药厂就在那摆着,那么大一片,不能揣着也不能搂着,还不是谁占了就是谁的。”

  项海透过玻璃窗观察着赵亭的神色,“之前您没怎么对药厂上心,狼哥也就没当回事。可自打您常去药厂,跟里面的弟兄越混越熟,大伙也越来越听您的,狼哥就有危机感了。”

  “有了危机感,就得想办法压制您。”

  他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这招...特别狠,又特别绝。”

  “您想,如果这消息散播出去,大伙谁还敢跟着您?到时候您孤家寡人,狼哥再想对付您,就太容易了。”

  “甚至根本不用他自己动手。就他那个大靠山,霍延,您想想,要是他也相信您是警察,还不第一个...”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亭抬手截断。

  项海重新安静下来,默默站在他身后。

  赵亭胸口的起伏有些明显。他觉得脊背发凉。他不怕赵郎,更不怕袁国平。但霍延...

  他在急剧地思考。不久,忽然半转过身,“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把我叫过去?”

  直接散布谣言,孤立他,然后对付他不就完了?

  项海也拧起眉沉思了一下,“我猜,他是怕落下一个不容人、迫害自家兄弟的名声吧。”

  “毕竟他手底下那么多小弟,都很崇拜他的。”

  “而且,”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赵亭,“刚才临走前,您是不是说了‘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赵亭彻底转过身。

  项海神色凝重,更加压低了声音,“这话传出去,不容人的怕就是您了。狼哥再出手,可就有由头了。”

  赵亭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一圈,死死盯着项海。好半天,才沉沉出了口气,又缓缓转回身,继续看向窗外。

  -

  夜已经很深了,邢岳的车停在楼下。

  他朝阳台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没一点生气。

  项海还没回来,他也懒得上去,就坐在车里抽烟。

  叼着烟,他从外套兜里摸出那只红丝绒小盒子,打开来,看着里面静卧的三块翠玉。

  他把盒子搁在腿上,拈起其中的两块,沿着整齐的断面,把它们重新合在一起。严丝合缝的,几乎看不出破碎过的痕迹。

  可手一松,又成了两半。

  他叹了口气,合上盒子,放进驾驶位前的储物格里。

  忙碌了一整天,他根本没时间去配链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如果项海问起来该怎么办?

  不过,他应该不会问吧。

  想到这,他心里莫名地发酸,又在自己那只作恶的手上狠狠掐了一把。

  昨天的圣诞大餐很丰盛,他们吃得很开心,那啥得也很投入。要是没有项链这事,该有多完美。

  不知不觉地又叹了口气,他推开车门,准备上楼回家。

  可屁股还没离开座椅,兜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他摸出手机来看,立刻皱起眉,又回到座椅里。

  “喂?”

  “有个事儿,跟你说一声。”竟然是贺焜。

  “啥事儿?”

  “就在一个小时前,老彪在长庆被抓了。”

  “老彪?”邢岳脑子里冒出一串问号。

  贺焜的声音不疾不慢,“赵郎用的麻|黄|碱,就是老彪供的货。”

  邢岳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你能确定?”

  贺焜只是呵呵了一声。

  邢岳看了眼时间,晚上10点57分。

  “这消息可靠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贺焜没搭理他,电话挂断前只扔下一句,“这事儿瞒不了多久,我猜赵郎会有大动作。想动手就别磨叽。”

  邢岳缓缓放下手机。

  这事很突然,但贺焜应该不会骗他。而且是真是假只要和长庆警方一打听就知道了。

  现在的问题是,赵郎会怎么办?缉毒那帮人又该怎么办?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多少?

  他想了想,又朝漆黑的阳台望了一眼,就重新发动了汽车,同时把电话打给江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邢岳一脚踩下刹车,车头斜扎在市局大楼门口。推开车门,正碰见从楼里走出来的周勋。

  “你来了啊。”周勋站在门前的台阶上,背着光。

  “你怎么也在这,都这么晚了。”邢岳连跨了几个台阶进楼,只是随口一问,并没做停留。

  周勋原本正打算离开,碰上邢岳又不由自主地调转方向,跟了上来,“我们刚开完会。”

  大厅里灯光明亮,邢岳瞅了他一眼。就觉得他的脸史无前例的黑,头发前所未有的油。

  “邢岳啊,江队都跟我说了,袁国平的事儿。”邢岳走得很急,他紧跟在旁边,又要控制音量,因此气息有些不稳,“我说兄弟,你不该瞒我啊。”

  他的语气很沉痛,“你这是信不着老哥我啊。”

  邢岳的脚步略微一滞,随即又恢复了爬楼的频率。既然江渊已经说了,自己也没啥好解释的。当初的确是没能百分百信任他来着。

  “唉,还有项海的事也一样。你跟他关系是不错,可我也不差啊。他是我的人,到啥时候也是我比你更护着他。这整的我跟个后爹似的...”

  他在旁边唠唠叨叨,语气带了些抱怨,“你要早吱声,好歹我也能提前做点儿准备,袁国平就算查,也没那么容易能查到他头上不是。现在这么突然碰上,实在太被动了。”

  邢岳瞬间定住,一只脚还留在下面的台阶上。

  周勋仍盯着脚下,没留意到旁边如刀子般的目光,自顾自地骂着,“真是没想到,我他妈脑袋都快气炸了...”

  话还没说完,衣襟就猛地被揪住,“你再说一遍?”

  周勋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抬眼就看见邢岳那副像要吃人的表情。

  “操,你他妈...松开!”这人又要犯浑,这个流程他可太熟了。

  俩人正撕吧,江渊出现在楼梯的尽头。

  “邢岳,”他垂眼看着下面互揪衣领子的两个人,“去会议室说,别在这浪费时间。

  又冲着周勋,“你也一起过来。”

  俩人这才松手,各憋了一肚子的火,跟着过去。

  会议室的门一关,邢岳就炸了,“项海碰上袁国平了?啊?”

  江渊点了根烟,把烟盒扔到他面前的桌上,“你冷静点儿,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没你想的那么糟。”

  “凡事有个轻重缓急,先把刚才电话里那个情况详细讲讲。”

  周勋尽管还有些没摸清状况,但见邢岳急的要掀桌子,也赶紧过来劝,“是啊邢岳,你坐下说。”

  他拍着邢岳的肩往下按,可连按了几下,没按动。

  邢岳的目光就像只受伤的动物,既危险又可怜。江渊被这么盯着,最后还是没顶住,摸出手机点了几下,递过去。

  邢岳来来回回看着那条短信,十来个字,有一半是感叹号。

  又看了眼短信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多,到现在已经7个小时了。

  江渊看着他的状态,后返劲儿地觉得奇怪,“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他原本以为邢岳应该比自己更早知道。

  邢岳木然地摇着头,“他没跟我说,而且,他到现在也没回家...”

  “对不起。”他撂下手机,转身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江渊和周勋默默对视了一眼:这俩人...是住一块儿吗?

  邢岳在走廊里找了个旮旯,狠狠抹着眼睛,掏出手机给项海打电话。

  他不敢打“钱乐”的号,可项海的号还是关机。关机就说明人还没回家。又拨了几遍,依然是那个冷漠的提示音。

  他孤独地站在角落里,想象着项海可能经历的一切。可脑子里却只有阳光下那朵漂亮的小花,在笑眯眯地叫他,“哥!”

  就那么站了一阵,他揣起手机,拐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回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烟味很重,桌上的两只大烟灰缸都塞满了烟屁股。远看就像是后工业时代的暗黑系艺术品。

  靠墙的一大块白板上密密麻麻排满了鬼画符似的东西。红的,黑的,蓝的;方块,箭头,火柴棍儿似的小人,一层叠着一层。

  而江渊和周勋正一边一个,围着桌上的一只烟灰缸抽着烟,见邢岳回来了,就把手里的烟头强行塞进拥挤的烟缸中。

  不等这俩人开口,邢岳就把刚才电话里贺焜提供的那个消息详细讲了一遍。

  听完,江渊也没追问消息来源,边朝门口走边对他俩说,“我去联系一下长庆市局,你们在这等我。”

  他一走,屋里就剩了周勋和邢岳两个人。

  周勋见他就那么呆呆地坐着,平日里叫他看不过眼的那股子嚣张和矫情劲儿全没了,心里也觉得不是滋味,就主动把椅子拉到他身边,“邢岳啊,你也别太上火,这事儿我们都急,心情不比你轻松。”

  他递过去一支烟,邢岳摇了摇头,他就自己点上,“你来之前,我们正开会讨论这事儿呢。都开了三个多小时了。”

  “看见没?”他指了指那块乱糟糟的白板,“江队已经布置好行动计划了。本来是打算再钓一钓,等赵郎上钩再收网的,但现在不等了,我们要提前行动。”

  邢岳抬起眼瞅了瞅,又低下头,继续使劲儿抠着手指头。

  他总觉得项海有此一劫,就是因为自己昨天扯断了他的项链,摔坏了同心锁。

  周勋又拍了拍他的肩,“不过刚才听你那么一说,我觉得赵郎或许会有大动作,那么我们这次行动很可能就有大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