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刑侦] 第64章

作者:三伏第一天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推理悬疑

  “请你吃饭那叫乱花么?”

  “这东西我可消受不起,吃了怕晚上睡不着觉。”

  “方乔都去过了,说挺好吃的。”

  “他是他,我是我。”

  “啧,又不花你的钱。”

  “邢哥,你要是真憋着难受想花钱,就买个衣柜吧。”

  邢岳正想方设法地说服项海去吃大餐,忽然听他提衣柜,就愣在了那。

  这事儿,他几乎都忘了。早起穿衣服的时候会想起来,可出了门就忘在了脑后。

  “不愿意?”看着他那副表情,项海猜不出他在想啥。

  “不是。”邢岳忽然没来由地感觉一阵无力,沉沉地靠在座椅里,眼睛盯着车顶,“我就是想,请你吃,好吃的东西。”

  他只想把最好的东西给项海,想让他拥有自己所能给予的最好的一切。可每每却只会没头没脑地乱抓。

  项海喜欢什么,需要什么,甚至在想什么,他都不知道。

  可项海却总能知道他最需要的是什么,甚至比他自己还更了解。

  他能给到项海的,永远都是简单,粗暴,直白,换成任何什么人都可以做到。而项海给他的,却总是独一无二,谁都无法取代。

  这感觉让他无比沮丧。

  他甚至越来越觉得,自己根本不懂得该如何关心别人,尤其是在乎的人。

  不是不想,而是不会。没有人给过他正确的示范。

  自己的情感世界简直就是一片沙漠,空有炙热,却遍地荒芜,完全没有方向。

  “好吃的东西多了,就非得龙虾啊,还自助?” 项海笑起来,“要不咱去吃水煮鱼吧?好久没吃过了,还挺馋的。”

  邢岳仍呆呆地盯着车顶,一声不吭。

  “行不行啊?”项海捅了捅他胳膊。

  “就这?”好半天,邢岳才终于歪过头,短发蹭着头枕,沙沙地响,“你就没点儿别的要求?”

  “还真有。”

  “啥?”邢岳马上坐直了身子。

  “能不能求你把那堆箱子收一收?”

  “......”

  “我是真看不下去了,昨天我强迫症差点儿就犯了。”项海看着他,发现他眼里刚刚亮起的小火苗又熄了。

  “啥意思?你嫌我邋遢呗?”

  又来了。

  “你去我家厕所参观没?”邢岳干脆侧过身子,一副必须要把这事掰扯清楚的架势,“桔子味儿的闻见没?干净得能当餐厅发现没?”

  “......”

  项海不懂,这些跟把箱子收起来这事儿有啥关系,只知道自己的强迫症又要犯了。很想强迫他赶紧闭嘴。

  “你以为那都谁收拾的,啊?我...”

  正说着,邢岳身上传出了“嘀嘀”两声,既响亮又单调。

  就见他从兜里摸出一只窄小的手机,模型似的,在上面喀哒喀哒按了两下。

  “11”

  邢岳“啧”了一声,按了按脑门,回了个“。”,然后就把短信删了。

  “邢哥,为啥你还用个老人机?”项海很好奇,这么难听的提示音已经绝迹很久了。

  邢岳瞥了他一眼,把电话装进兜里,“你见过哪个老人用这样的手机?”

  “那这是干啥用的?”项海更好奇了。屏幕这么小,也的确不像给老年人用的。

  “给外星人发信号的。”邢岳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离开了赛车场,“你导个航?”

  “去哪儿?”

  “不是吃水煮鱼么。”

  “好嘞!”项海兴高采烈地开始导航。

  “吃完饭,我就去买个衣柜。”邢岳一边开车一边说,“要是有空,你帮我看看?”

  “行啊!”项海笑起来,“不过邢哥,你量尺寸了么?”

  “...没有。”

  “那得先量好尺寸才能买。”

  “哦。”邢岳盘算了一下,“那,晚饭前能搞定么?”

  “差不多吧。”项海也盘算了一下,“也不用着急,家具城关门挺晚的呢。”

  邢岳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想晚饭后,先睡一会儿。”

  “怎么了?”项海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早起跑步的后遗症?

  “晚上,我要出去一趟。”邢岳老实交待着。

  “会很晚么?”

  “说不好,”邢岳侧过脸看了项海一眼,又转回去看路,“可能去去就回。”

  这时候,一种奇妙的满足感在他心里滋生。

  他有了惦记的人,又有了一个惦记他的人。可巧,这两个就是同一个人。

  这种1+1>2的双重幸福感让他几乎忘了那条冷冰冰的短信,也不想去考虑晚上可能会面对的一切。

  “也许会晚一些。”他又补充了一句。

  项海没吭声,低下头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沿着既定路线缓缓移动的圆点儿。

  他不喜欢这么多的“也许”和“可能”,尤其是对于一个准备半夜出门的警察,尤其这个人还是邢岳。

  这让他没来由地感觉一阵心慌。

第四十九章

  有一首挺老挺老的歌,就是唱警察的。

  “金色盾牌,热血铸就。”邢岳很喜欢其中的这一句。

  那歌实在年纪不小了,如今只偶尔出现在某些文艺汇演或者什么表彰大会的演出环节。他听老唐哼哼过,从前,记得也听邢逸清哼哼过。

  在穿上这身制服之前,邢岳对警察这一职业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对于那时的他来说,邢逸清是警察,警察就是邢逸清。警察会吃饭,会睡觉,会吹牛,会发呆,会受伤,会死...大概就是这样。

  斗转星移,若干年以后,自己身穿制服站在警徽下宣了誓,从两千多公里外领回了被拐走的孩子,挖地三尺拼凑齐了受害人七零八落的尸体,在嫌疑人开枪前一秒扣动了扳机,在寒风中送别了战友...渐渐地,他对警察这个职业有了属于自己的理解。

  “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这话虽然被他奉为心灵鸡汤,但的确太过官方,恢宏得叫人遥不可及。

  如果把它翻译成大白话,应该就是那句歌词,“金色盾牌,热血铸就。”

  入警的第一天,他就许下了“永远忠诚”的誓言,为此,他时刻准备着。

  誓言就是誓言,落地成钉。

  如果这份誓言需要用热血来成就,那么,他绝不犹豫。

  -

  邢岳是真有点儿怵贺雄辉那间酒吧了,叮叮咣咣吵得人头疼不说,还要时刻留神“拒腐蚀,永不沾”。

  十一点刚到,他在“惹火”附近下了出租车。走到门口,正打算推门进去,忽然被身后一辆车的大灯晃了两下。

  他回过头,发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一片树影下,没挂牌儿。见他回头,又闪了两下车灯。

  邢岳就朝那车走过去。到了跟前,副驾驶的门弹开一道缝。

  他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端坐在驾驶位的贺雄辉随即发动了汽车。

  “有线索了?”车子开出了一段路,邢岳才问。

  贺雄辉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这人不知道咋想的,半夜三更的又把一副眼镜戴上了,还是金丝边儿的。

  “是什么人干的?”

  贺雄辉没吭声,仍开着车,像是酝酿了一会儿才问,“霍延这个人,你知道吗?”

  邢岳的眉梢动了动,这个人他听说过。

  四十多岁,有钱,还是很有钱的那种。生意做得很大,而且都是能见诸于阳光的“正经买卖”。

  如果说贺雄辉的“路子野”还有些偏“黑”,那这个霍延的道道就可以说“白”得发亮。

  传言他背景很深,是不少头头脑脑的座上宾。最早也有过些案子和他或者他的公司扯上关系,可最终都因为查无实据而不了了之了。现在随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就连这种“捕风捉影”的牵扯也不存在了。

  “你说,是他找人干的?”邢岳皱起眉,觉得这似乎有些说不通,缉毒那边的人怎么会得罪霍延呢?

  “不是他找的人,不过,跟他的人有关系。”

  车子一路向西开,渐渐远离了灯红酒绿。街灯下的公路越来越冷清,贺雄辉的车速也越来越快。

  “操,到底什么意思?你他妈能不能痛快点儿?”邢岳被他这挤牙膏似的节奏搞得火大。

  贺雄辉偏过头瞥了他一眼,还扶了扶眼镜,“你能不能文明点儿?”

  邢岳的心火都快烧到头顶了,“你能把那眼镜摘了么?”

  他早就看那玩意不顺眼了。就这么个跟鲁智深似的人,不是应该戴条大金链子么?架着副眼镜装什么书生?

  “我眼镜碍你啥事儿了?”贺雄辉没搭理他,继续狠踩着油门。

  “你都不照镜子么?”

  “照。”他说着就朝着后视镜瞄了一眼,“贼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