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第239章

作者:滑孙头 标签: 推理悬疑

这里其实就是八卦中转站,男女老少没事就会坐在这里,叼着烟,喝着茶,嗑着瓜子说人闲话。

老树下站着一群人,戴着草帽,穿着雨靴,身上满是泥点,看起来是刚做完农活的庄稼人。他们眼神闪烁,互相传递着信息,和八卦工作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周鹏叼着烟,眯起眼睛瞧了眼人群,作为某八卦娱乐论坛的白金会员,他总结了一条真理,那就是八卦里一定有某种真相。

就是不知道,这个真相是不是他需要的真相了。

喧哗声从人群中央传来,是女人在哭喊叫骂,因为说的土话,周鹏听不太懂,这有点麻烦,再好的八卦看不懂,也白瞎。

他使出个高腿长的优势,凭着一股蛮力挤进人群里。

可刚挤进去,抬眼朝前一看,“啪嗒”烟掉在了地上,他赶紧捂住了眼睛,碎碎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分开手指从指缝去看。

人群中央躺着个女人,准确来说是个裸着上身的女人。

女人脸上满是泥灰看不清面貌,似乎精神不太正常,她不停抓扯着自己头发,嘶声力竭地尖叫。

虽然没穿上衣,但是旁人看着一点没觉得有丝毫色情味道,因为女人的眼泪鼻涕把灰尘一裹,弄得没有赘肉的漂亮身子脏乱不堪,甚至被粗粝的石子刮得浑身都是细小伤口,硬生生让人恶心反胃。

面对这种场景,周围人见怪不怪,好像经常能见着,还有人嗑着瓜子,嘻嘻哈哈说几句荤段子,没人伸出手去管一下。

都是乡里乡亲的,冷漠地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周鹏一低头就看见地上摊着的一圈瓜子,嗑得再快,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看来这女人已经在地上打滚了不少时间。

天寒地冻,赤裸发疯的女人牙齿在打颤。

周围的村民嘻嘻哈哈地看着女人发疯撒泼,像是在看滑稽秀的表演,观众们津津有味。

周鹏有些看不下去了,当警察的看了太多人情冷暖,但是这时候还是会于心不忍。

是趁乱探听消息,还是帮一把手,周鹏思考着。动物世界里,有时候镜头里的一些动物会抓不到猎物,最后绝望中迎来死神,从头到尾人类作为旁观者不会随便参与他们的生死。

他一抬头,正好瞥见女人身后站着的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兄妹俩。大点的男孩看起来有十三四岁了,女孩挺小,大概也就五六岁。女孩被男孩抱在怀里,两人看起来完全被眼前景象吓懵了,手足无措地揉搓着手指,慌张地看着撒泼的女人。

小女孩手里抱着一团衣服,看起来像是女人的衣服,从她幼小的眼神里除开惊慌,还有对周围人的恐惧,还有羞耻。

周鹏忽然想起来一句话,一个犯人临刑前哀求的一句话:“请不要让我的孩子,看见我狼狈的一面。”

周鹏叹了口气,挤开人群走到女人身旁,脱下外套,把外套盖在女人身上。女人挣扎着,不一会儿把衣服丢在一旁,周鹏是个没耐心的人,要放在平日里,直接走人,今天他却特别有耐心,被扔掉,他又捡回来盖上。

他不方便给女人穿上,想着就是盖着一小会儿也能取取暖。

陌生面孔明显引起人们的注意,几米外,有人看着这一幕喊了一嗓子:“干嘛呢?”

周鹏侧开脸看见是个大叔,四十来岁,眉头紧紧锁着,中间一道川字深深地刻在了眉心里,他看上去对周鹏的举动很不满。

周鹏扯过外套,又给女人盖上,微笑说:“给人穿件衣服,太冷了。”

大叔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气势汹汹地瞪着他:“外乡人,少管闲事,快滚!”

周鹏眯了眯眼睛,目光中凌厉一闪而过,下一秒,他又恢复了平日懒洋洋的模样,打着商量说:“等她家里人把她接走,我就滚了。”

大叔咄咄逼人朝前一步:“滚,马上滚!”

周鹏好像没听见一样,回过头,把再次挣脱掉的衣服给女人盖好。这举动终于把大叔惹怒了,抬腿准备给多管闲事的人一脚,恰好这时候周鹏转过头,一把抓住他的腿,让他的腿僵在半空中。旁边看热闹的人开始拍起巴掌,不怕事大的起哄起来,明显有“斗嘴有啥意思,要打起来才有意思”的含义。

“给我放开。”大叔几乎是咬着牙根说话,“不要逼我动手,我年轻那阵儿可是参过军一个能打十个,我屋里还有把枪,把我惹急了,我一枪毙了你。”

闻言周鹏“哦”了一声:“有枪啊?”

大叔哼了声:“赶紧滚!”

周鹏笑着瞥了他一眼,缓缓地站起身来。这时,周围人才发现,那个看起来很邋遢像个乞丐的陌生年轻人,个头居然异常的高,体格也非常地壮硕。脱掉了外套后,只剩下一件贴身毛衣,把身上结实的肌肉全都线条分明的显露出来。

“根据我国刑法第一百二十八条规定,非法持有枪支,将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没头没尾突然的一句话,把大叔说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睛,看着周鹏此时眯起的眼睛,似乎里面有点警告意味。

周鹏可劲用眼神瞪着对方,心里警告着:“少他妈给老子叽叽歪歪,闭上嘴,老实旁边呆着,再多说一句,老子直接把你挎起来说袭警。”企图传播自己脑海里的冒出来的警告。

可惜大叔和他不能达到心有灵犀的程度,一句没弄懂,反而还瞪着眼珠子,梗着脖子和他你一句我一言的来回吵吵,互不相让。

眼看情况愈演愈烈,忽然听见有人小声说了句话。

“别怕。”

两人停住了争吵,朝说话的人看去,这时候才发现他们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男人。

魏威有些局促,脸上染着两朵红晕,他正蹲在地上,拿着周鹏脱掉的外套,给女人穿上。他的动作很轻柔,声音也很轻,脸上始终挂着笑,像是毛茸茸的蒲公英,让人忽然柔软了起来。

“我老妈一直跟我说,女人啊就是花,长满了尖刺的花,需要男人们细心呵护尖刺才会收敛。女人一生,也只会开一次花,只有真正关爱这朵花的人,才能看见花的盛开。”魏威顿了顿,扶了扶眼镜。

“姐姐,人这一生就跟莲花一样,会遇见很多烦恼,体验很多污浊,历经很多磨难,但是自己不能被打倒,不是有句话说了,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

女人挣扎的动作慢了下来,她或许听不明白眼前男孩说的话,只是耳边响起魏威局促的呢喃软语让人心情宁静。

魏威的声音没有起伏,没有磁性,甚至有点肉麻,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蹩脚诗朗诵,让人起鸡皮疙瘩。

然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女人镇定了下来,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顺从地让魏威帮她把衣服穿上。

魏威朝女人微笑着,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女人身上细小的伤口,把衣服穿上,女人眨了眨眼睛,歪了歪头,看向魏威,魏威忽然顿了下,他似乎听见女人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加油。”魏威咧嘴笑了,虽然天已经渐渐黑了,他的笑容却灿烂如朝阳。

女人顿了顿,无神的双眼缓缓地聚焦,眼睛里闪烁着泪光:“谢谢,真的谢谢。”

*****

“不是让你等着我吗?”周鹏挤了挤眉毛,用眼神传递消息。

“我看你就要被群殴了,这才赶紧来救你。”魏威看懂了,挑了挑眉毛没好气地眨了眨眼睛。

周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指着周围:“你看现在这里像不像围殴现场,多亏你多管闲事。”

魏威瞪了他一眼,狠狠地用眼神告诉他,“明明就是你多管闲事,要不是我出来救你,你当场就被打趴下了。”

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直到眼睛都干涩疼痛才停下这套眼保健操运动。

他们现在正在一家农舍的院子里,周围全是两米来高的围墙,墙上还插满了碎玻璃。

一张大桌子被摆了出来,两条肌肉结实,有着满口尖锐锋利犬牙的大狼狗正吐着舌头绕着桌子不停来回走动,村民们也里三层外三层把桌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都直勾勾地盯着坐在椅子上的周鹏魏威两人看。

前有狼犬后又恶民。

这下好了,彻底逃不出去了。

周鹏讪讪地冲旁边人笑着,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狗腿地说:“来,别客气,都当成自己家啊,来坐着,都坐着,别站着啊,多累啊。”

第250章 地底封印的残肢(四十二)设套

就在两人局促不安的时候,门忽然开了,从里走出来一人,是个四十来岁中年男人,穿着套笔挺的中山服,戴着副老花镜,走起路来虎虎生威,十分有气势。

他提着皮带扣,走到两人面前,眯了眯眼睛,指着他们一脸疑惑地问:“这两人是谁?”

他说话声有些沙哑,像是有人掐住了嗓子眼,听着有些难受。

没人回答,也没人知道他们两人到底是谁。

魏威和周鹏对视一眼,想要说什么,这时候中年男人走到他们面前,蹲下身子和他们平视。

他微笑着说:“看来只有你们告诉我了,你们是谁?”

魏威心里打鼓,咽了口唾沫:“你好,我是魏威。”

中年男人转过头看向周鹏,周鹏不知道为什么,被中年男人看着就像是被蛇盯上了一眼,那感觉很不舒服,他躲闪着老人逼视的目光,讷讷地开口:“我是周鹏,我俩是来过年走亲戚的。”

中年男人仔仔细细打量着他们,过了半晌,他摇了摇头,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勾起了嘴角,凑到两人中间,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警察先生,撒谎可不是一件好事。”

*****

事变。

连绵不绝的大山,被浓浓白雾笼罩,像巨大的长虫在白雾中蠕动。

兴旺村村长家大院,三十几个人正挥舞着锄头镰刀,他们脸上都黑沉沉的,神情漠然,沉重的锄头一端落在地上,和水泥地碰撞,放出兹拉的响声。在雨天,这声音突兀地,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在撒谎!”

刘大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走到最前面,雨水把她的脸浸湿,头发一缕缕的贴脸上,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指着屋子尖声喊着:“他们就在里面,我都听见了,是他们干的,他们是那些人派来的,说是要杀了我们灭口,老谷的死就是警告!”

她的声音尖利极了,同时有雷声一起炸开,所有人都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

她刚说完,一个中年男人喘着粗气冲了上来,他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膝盖,一张脸上,写满了恐惧。其他人看他的模样连忙上前询问,就听见中年男人红着眼眶说:“路断了,路断了,出不去了啊!”

他说完有些慌乱,神经质地抓扯着裤兜,他不停地用手一遍遍翻着包,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却找不到,他惊讶地张大嘴,错愕地说:“不见了,不见了!他们把收据拿走了,他们要弄死我们。”

刘大娘闻言跳了起来,叉着腰眯起眼睛,她看着人群,阴沉沉地扫了眼他们。虽然举着镰刀锄头,但都是老实的村民,听见要杀人,心里还是打鼓。

“你们都听见了,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父老乡亲们,不要担心,法不责众,我们一起上,每人给他们一刀,我就不信警察抓人还能把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抓了!”

刘大娘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冷哼道:“再说了,是他们先杀人,我们最多算是正当防卫。我,村长的亲妈,我给各位打保票,绝不会有事!”

刘大娘此刻完全忘记了这三个人是自己的儿子的客人,她满脑子都是上午容铮问她的话,现在她心里只知道一件事情,如果他们知道了她的秘密,不仅仅是她,她儿子也完了。

想到这里,她转过身,指着自家的大门,大喊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

“他们来了。”

舒墨把小萝卜抱在怀里,手轻轻拍着小萝卜的背,语调轻松极了。

“一会儿你们在我身后,我会引起他们注意,你们就往后院走,我估计下着雨,下山路应该被封住了,你们就躲进山里去……”

容铮看着外面人的动作,眉头紧锁,他一把拉过帘子将窗户掩上,让那些人没法观察他们的动向。紧接着他有快步走到桌前,开始收拾起包裹来。

“铮哥。”舒墨突然叫了他一声。

“嗯?”容铮把手枪递给他,“把枪拿好,里面有七发子弹。”

“等等。”舒墨把递来的枪拿过放在容铮面前的桌上,接着歪着脑袋好笑地看向容铮,“我听你说的怎么感觉……像是交代后事。”

容铮把枪往前推了推:“没有。”

舒墨没动,固执地盯着他,似乎要从他眼神中找出答案,容铮的眼神太坦然,就像他说的一样,他没有撒谎。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良久,直到舒墨叹了口气,一把握住容铮的手,这时候他才发现,容铮的手冰凉得很,就像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一样,冰块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舒墨眨了眨眼睛,抬眼就看见容铮正微笑着看着他。

舒墨捏紧他的手,企图传递些温度:“别怕。”

容铮望着他,一脸刚毅,他听见舒墨的话,脸上轮廓瞬间柔和了,他也握紧了对方的手:“我不怕。”

舒墨也笑了,没和他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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