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滑孙头
换上防护服的少年虚弱地牵住他的手,往他的手心里放下一个很小的U盘:“这是我之前袭击一个科学家抢到的秘钥,用这个插进电脑里,下载他们所有的数据。”
“可我不会啊。”孙千有些惊慌地说,“我分不清哪些是资料。”
“那个科学家被绑在实验室里,等下严刑拷问他€€€€别怕,我会让人帮助你。”说着,少年指着一旁一个身形高大的感染者。
那名高大的感染者也被折磨了很久,他的肌肉已经干瘪下来,但骨架依旧很大,后背还有一大片刺青,看起来很不好惹。
他手里握着一块锋利的铁片,走到孙千身边说:“放心交给我,我会让他开口的。”
在孙千离开后,汪波继续用锤子砸着鸽子笼上的锁,在他砸了几下后,忽然,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这味道混淆在浓郁的血腥味里,不轻易能让人察觉。
然而,却被汪波察觉到了。
接着,他停止了动作,站起身来。
其他人注意到他的动作,也跟着站起身。
“怎么了,小波?”
汪波没有回答,他眯起眼,把电筒打开,用强光照射着环顾四周。
这时,另一个人走到他身边。
那人是个中年人,曾经是个老烟枪,因此牙齿被熏得发黑。
他问了几句,没听到汪波回答,只是看汪波在朝前走,于是他也跟着走了过去,并也跟着左顾右盼,想看汪波到底在寻找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可中年人手里没有电筒,电筒是先前撞见的警察给的,数量有限,不过他刚才在地上捡了一个打火机,于是他拿出打火机,打算借助它微弱的火光。
在他拨动打火轮的时候,第一次没有成功打燃,在他正准备第二次拨动的时候,突然,汪波一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等等。”
中年人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就见汪波面色惨白地指着墙的一边,嗓音颤抖地说:“你看,这是什么?”
中年人莫名其妙地走上前,他伸手摸了摸墙壁,指腹感到一阵粘稠的丝滑。
这个怪异的触感,让他瞬间提起了警觉,于是他把沾了液体的手指放到鼻下,轻轻一吸。
下一刻,他脸色骤然大变。
作者有话说:打火机就是周鹏直接不小心掉下的~命运的打火机呀~
第774章 疯狂午夜直播间(一百五十三)幽灵船①
廖城嘉悲伤地坐在床边,握着一双布满皱纹的手,屋内的仪器正发出有节奏的低鸣声,上面的数据越来越低,老人已经奄奄一息,忙碌的医生正在采取一切办法试图挽留他。
但所有人都清楚明白,太晚了,老人快不行了。
猛烈地咳嗽一声后,老人痛苦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廖城嘉,然而他没有力气了,只能五指虚虚地合拢。
老人脸上正透出一种没有光辉的死白,双眼也蒙了一层浑浊的泪膜。在手碰到廖城嘉的时候,老人嘴角带上了一层温暖的笑意。
廖城嘉浑身颤抖,他紧紧握住老人无力的手,从床上下来,双膝跪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把脸贴在老人冰凉的手背上,他像在哀求,又像在祷告。
“我走到生命的尽头了。”艰难地喘息一口气后,老人叹息着说。
“没有,”廖城嘉眼睛湿润了,他疯狂摇头,“爷爷,还没到,你别这样说。”
“小嘉……”老人睁大眼睛,用没有聚焦地眼睛望着天花板,像是看到了什么,他轻轻地笑了,同时滚烫的眼泪滚落下来,“我看见他们了,他们来接我了……你爸爸他也在,没老,还是三十岁的样子……我,我对不起他。那天,我该拦着他的……小嘉,是我对不起你们,你哥哥走到今天,都是我的错。”
廖城嘉摇头:“没有,爷爷,不是你的错。”
他凝望着老人,更用力地握紧老人的手,深棕色的瞳孔里写满了悲伤。
下一刻,老人又猛烈地咳嗽起来,仪器同时发出剧烈的轰鸣声,一旁观察的医生们急忙涌了上来,用尽全力去抢救。
廖城嘉跪坐在地,一刻也不敢眨眼地盯着老人,屋内的温度是28℃,他却觉得浑身冷得厉害。
爷爷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依靠,即便对他很严格,但仍旧能感到老人举动中暗藏的关切……如果不是到了绝望的地步,爷爷万万不可能放下他的。谁能想到,曾经那个浴血奋战,满门忠烈的老人家,会以这样凄惨的方式死去。
听说自杀的人不会上天堂,还好他们一家是无神论者,不过到了爷爷的最后一刻,他还是希望能有轮回。
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门被推开了,熟悉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停在他的身后。
廖城嘉没有回头,他此刻心中盛满悲伤,也满是对身后人的愤怒。
他曾经很爱这个男人,在失去父亲的时候,这个男人充当着父亲的身份护佑他长大。
可后来,他害怕这个男人,在发现这个男人的秘密后,他本能地感到恶心,更多的是无法抵抗的恐惧。之后的十几年时间里他像条狗一样服从男人,不敢生出半点叛逆之心。
而现在,他对男人畏惧之心已经消失,转换成咬牙切齿的痛恨。
“小嘉,”男人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节哀顺变。”
廖城嘉忽而激动起来,他面红耳赤地抬起头,高声大喊:“都是你,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爷爷不会想不开!”
男人没有说话,他低下头,和廖城嘉对视,他的表情一直都是平澜无波的,就算是亲耳听到老人的病重也毫不动容。
可当廖城嘉用一种毫不掩饰的痛恨目光狠狠地瞪向他的时候,他的心脏陡然紧缩了一下。
那一刻,男人明白了,廖城嘉不会在顺从他了,老人也用自杀来抗议自己的行动,而廖家的其他人也都选择背叛他€€€€以成全所谓的满门忠烈。
如今,他已经真正的众叛亲离了。
可是……
他不在乎。
廖城安近乎冷漠地看着床上形容枯槁的老人,在老人扛过又一轮折腾后,他弯下腰,贴着老人的脸说:“爷爷,再坚持一下。”
老人浑浊的眼珠缓缓移动。
“马上就好了,”廖城安用纸巾擦着老人嘴角的秽物,温柔地说,“那些坏人都来了,我们的仇能报了。”
话音刚落,老人就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用尽全身力气抬手,想抓住男人,却被男人微微直起腰躲过。
廖城嘉猛地推开他,一把抱住老人,然后充满恨意地仰起头:“你!”
他准备对眼前无情冷血的男人破口大骂,但还没开口,就听到男人说出一句话。
“船不见了。”
廖城嘉一愣。
“你的小朋友也不见了,你猜,”男人微笑着望着他,“他们逃出去没有?”
廖城嘉睁大了眼睛,抓扯着床单的手指慢慢收紧:“你不要……”
“小嘉,你太让我失望了,你选择背叛我,这个唯一在想办法为我们父亲报仇,真正的手足兄弟。”男人背起手,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这个不听话的弟弟,透着冷漠的眼睛里出现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廖城嘉突然觉得很无力,他想起自己的童年,廖家人都还齐全的时候,那栋空阔的大宅院居然显得有些拥挤,虽然人口很多,但每个人都是安逸的。
他们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因为全家大部分人都是军人,所以总体氛围是严肃而认真的。
又因为是军人,所以聚少离多,因此他们也格外珍惜能够相聚在一起的时间。
然而这一切,却被那场灾难打破了。为了大义,廖家牺牲了两个儿子,一个排行老大,一个排行老四,分别是廖城安和廖城嘉的父亲。
从那以后,廖家就散了,除了逢年过节就不住在一起,可能害怕想起离去的两个人,因为他们的死实在太冤了。
在他幼小的时候,还不清楚全貌,只知道爸爸是个英雄。可他没有徽章,甚至被剥夺了军人的一切荣耀,翻阅那时的所有官方记录,结果都查无此人,仿佛他们的牺牲是一项不能提的丑闻,所以需要把一切痕迹抹去。
廖家没人给他们两个骤然变成孤儿的孩子解释,他们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
他的堂哥像孤身闯夜路的小孩,没有人为他点亮一盏灯,也没有人给他指一条正确路……因此他撞得头破血流,终于在黑暗里,把自己迷失了。
廖城嘉一直在想,他究竟在黑暗里找到了什么,才会被吞噬得那么彻底?
“你以前太小,我一直不愿意告诉你所有的真相,后来你大了,我又不忍心告诉你,想着只要有我在,你不用背负那么沉重的负担。”说到这里,廖城安仰头看向天花板,开始回忆起来,“我们的父亲当时在同一艘军舰上执行巡海任务,本该当天下午就返航,结果刚调头,就收到了一个求救信号。”
“一艘满载四百人的国际游轮突然不明原因地呼救,那艘游轮非常古怪,不在任何航线上,而求救信号只有一个坐标,再没有更多的信息。”
廖城嘉也知道事情的起因,当时父亲他们决定去救援是出于三个原因€€€€首先是出于人道主义,求救的坐标就在国内领海,巡航的他们自然有责任去营救;其次是这样一艘巨大轮船出现在海上,极有可能和其他船只发生碰撞,造成可怕的事故;最后一点是担心对方可能是不怀好意的海盗,故意用求救信号诱骗其他船只靠近。
再三考虑后,做为驱逐舰上最高长官的大伯决定响应呼救,前去救援。
然而没想到这一去,居然再也没能回来,军舰上三百人竟全部死亡。
而有关那艘求救游轮上发生的一切,也被彻底掩盖起来,至今连廖城嘉都一无所知。
€€€€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艘偏离航线,突然出现在国内领海的游轮,想也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
当时有两个猜测,其一是游轮发生了故障。因为根据海图上看,坐标附近没有暗礁,那天又是大晴天,整个海面都很平静;另外可乘坐四百人的游轮船型不小,也不会遭遇鲸鱼之类大型海兽袭击;
而另一个猜测是,游轮遭到了海盗的追击,因此才偏离航线逃到华国领海,而海盗发现进入领海后没有再追进来,所以游轮才能停在一个固定坐标上,等待救援。
无论哪个猜测,危险性都不大,否则求救信号不可能那么模糊,抱着这个想法,廖城安父亲没有等待支援,而是在发送报告后决定先去查探情况。
然而当军舰找到坐标点的时候,发现了异常诡异的地方。
“那时候天已经黑了,但那艘船一点光也没有,在海上就像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于是他们立刻打开了信号灯,可是无论怎么示意,那艘游轮都没有回应。而更加诡异的是,那辆满载四百人的游轮异常的安静。在他们靠近时候发现,甲板上居然连一个人也没有,但呼救信号却在不停地发出来。这实在太诡异了,如果上面没有人,那是谁发出的信号呢?”
“我父亲他们以为遇上了幽灵船,大海实在太神秘了,我小时候就经常听我爸讲海上发生的一些诡异的事情,想必我爸当时内心充满了好奇。”廖城安缓缓地说,“他是个无神论者,不敬鬼神,所以对幽灵船只有好奇,于是打算亲自去上船看一眼,可等他上去,就发现了更加不对劲的地方€€€€那船上,弥漫着一股异常难闻的气味,像极了尸臭。”
“甲板上有很多脚印和血迹,还有不少胶皮状的物质€€€€他们拿起来检查,发现那东西竟然是人的皮肤,像蛇蜕皮一样,贴满了入口的位置。意识到了危险,他们立刻从轮船上退了回去。他们没有离开,只是重新装备武器后,组成了由你父亲领头的一个二十人小队上船。接下来,他们看到了此生见过最可怕的场景。”
廖城嘉听到这里,感觉自己握着老人的手,突然被捏了一下。他回头看了眼老人,只见他闭着眼,默默流泪,似乎他也知道什么。他的心不由地提了起来,只听他堂哥还在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讲述故事,而当听到接下来的话,他的手臂立刻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四百人的游轮,整整六层,每一间客房里,每一条走廊里,都堆满了尸体。那些尸体全部血肉模糊,像是被剥掉了皮,牙齿、指甲也脱落下来,就掉落在尸体的旁边。而流出的血则铺满了整个地板,有厚厚的一层。想来死前都遭受过难以忍受的折磨,所以他们的表情都异常痛苦,也充满了恐惧。”
廖城嘉感到不寒而栗,他无法想象,当自己父亲亲眼目睹那样的场景会有什么表情……那完全就是地狱的最低层。
男人轻轻摩挲着手指,眼神异常的宁静,好像知道这个故事太久,再描述已经生不起任何情绪了。
“那样的场景,根本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轮船上的人究竟遭遇了什么,四百人怎么会离奇死亡,他们找遍整艘船,都没有发现活人,那求救信号又是谁发出的呢?他们有太多太多的疑团,于是决定去查看航海日记,还有船上的监控。然而……诡异的事情还在继续发生。
“他们在四楼船头的驾驶舱内找到了航海日记,里面也布满了尸体,甚至有的只剩下骨架,不知道究竟死了多久,但挂在身上的制服能清楚辨认出,这些人是船员。航海日记则是被一根绳子挂在驾驶台上,椅子上躺着有个四肢变成白骨的男人,只剩骨头的手上还圈着一支钢笔,看来死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估计他就是写日记的船长。可打开日记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有了毛骨悚然的发现€€€€那页的落款日期竟然就在前一天晚上。也就是说,这个四肢已经化为白骨的人,居然在昨晚还在写日记。”
听到这里,廖城嘉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向他:“着什么急,你难得听哥哥讲故事,也许……”男人微微一顿,笑了笑,“是最后一次了。”
廖城嘉别扭地偏开视线。
“监控系统完好,日记也完整,想来要了解清楚整件事很容易。可在看完所有的资料后,他们依旧感到困惑,同时还伴随着强烈的不安€€€€因为从日记上来看,船长把事情归咎于恶魔,他们在旅途中遇见了一艘非常古怪的船。
“时间是两周前,那天海上起了很浓的浓雾,他们突然接收到一个求救信号,坐标显示,就在他们附近,于是在靠近坐标的时候,船长特地让船减缓速度,然后用望远镜查看下船内情况。
“那是一艘非常破旧的渔船,估计最多也就只能载十二个人,在他用望远镜望过去的时候,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在白雾的遮挡下,他看到甲板上站着十二个人,正面对着他们的游轮,一动不动。
“船长感到非常奇怪,他们搭乘的游轮非常庞大,渔船上的人应该能轻而易举地看见。可是如果他们真的出事,难道不应该立刻朝他们呼救?然而在他打信号发呼叫询问的时候,对方无论如何都没有给出回应,只是在甲板上的十二个人,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