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咎 第18章

作者:言欲 标签: 推理悬疑

“在他说是他干的的时候。”梁亭松将审讯记录表拿到面前,用笔在上面勾画,“准确来说是在搓完手后高声说是自己干的的时候。”

“像万三龙这样的三进宫的人,承认罪行的时候,一般不会有那么严重的心理斗争。他在搓完手后下意识的点头,抬高声量回应,都是在给自己的心虚不安找依靠点。所以我给了他一个人命题,他就顺着我给的命题进行发挥了,并且是很顺畅的说完了所谓的犯罪情节。”

“我去,老大,狠。”林钟在心里默默地下定决心,以后不能在他老大面前撒谎,不对,是不能在学霸们面前撒谎,“那为啥还要问后面那些问题啊,他肯定不知道啊。”

“我并没有给万三龙足够多的思考时间,他所有的谎话、编排,如果想要顺利且让自己也信服地说出来,必定要依据一些既定事实。说得越多透露的就越多。比如说这里,万三龙说等买家说行了就去送货,万三龙应该是司机没有错,但是与他交接的并不是什么所谓的买家,还有这里买家是个大老板,应该是潜意识的反应,只要生意做成了,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从万三龙的话里,也能知道他没做什么,比如失踪女孩人数,应当是十个女孩,童欣是在路上被丢下车的,但万三龙并不知道,这就代表着万三龙接触到女孩们是在长明区,把囡囡丢到田里的也不是他。”梁亭松在将纸上标出的点指给林钟看。林钟听的云里雾里,连连点头。

梁亭松将纸摆回桌面上,“另外,我想知道他们的这种认罪行为,说的话有没有被人刻意安排过。于沅和梧禹那边应该也出结果了。”

果不其然,于沅和梧禹审讯的也是个二进宫的,名叫万长桧,以前在村子里小偷小摸被人家逮了送局子里蹲了几个月。

于沅和梧禹刚开口文,这万长桧上来就认罪,态度诚恳,表达顺畅,如果不是人数问题对不上和并不知道女孩们要被送往哪里,于沅几乎要相信这人就是拐卖团伙的核心人物了。

“就姑奶奶这双火眼金睛,还跟我扯谎,有鼻子有眼的。”于沅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撩了下头发,“也不看看我是谁,市局刑侦支队第一警花。”

“那不是因为咱刑侦支队就你一个女警嘛。”梧禹扶着额,将审讯记录表递给了梁亭松,“老大,万长桧接触到失踪女孩们应该是在长明区内,他应该是被雇佣开车的人之一。”梧禹把自己分析的结果说了出来,梁亭松看着那纸上已经被标出来的信息,点点头:“嗯,还有两个人,继续审讯,尽量套话。”

又一个身材有些魁梧的男人被领进了审讯室,这人较万三龙明显更稳一些,一进来后就端坐在椅子上,双眼直盯着梁亭松。

梁亭松捉摸不透人眼中的意味,双方对峙良久,男人移开目光。

“名字?”

“万长风。”

“为什么拐卖女孩?”梁亭松按照先前提问的顺序,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万长风回过头来,目光垂在手间,与前两个人不一样的是,他并没有“承认”自己的罪行:“我没有拐卖她们。”

梁亭松抬起手,示意人继续说。

“万长桧说找到了来钱快的好工作,而我缺钱,所以就跟着他一起去了。他们给我的工作就是开车,仅此而已。”男人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说的是跟自己无关的事。

“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梁亭松看着面前的男人,如果审讯有突破口的话,除了计鸣淇,应该就是这个男人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万长风闭上眼,双手合拢置于桌板上。很明显的拒绝回答的姿态了,拒绝背锅也拒绝将自己暴露在危险的位置上,足够的小心谨慎。梁亭松很好奇这样的人明明做别的事会获得更加光明正大,来源干净的钱。

“你可以将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请相信警方,如果你没有做违法的事,我们也会给你一个公道。”梁亭松再一次尝试,即便他能通过简单的行为话术来分析别人的状态,在面对万长风这样如深潭般没有情绪波动的人时还是甚感棘手。没有任何话术技巧,他能做的就是劝导。

果不其然,万长风依旧是闭着眼,“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已至此,审讯也进行不下去了,梁亭松让武警带着万长风回去了。

梁亭松靠在椅子上阖眼沉思,他突然有点想念许为溪了,要是许为溪在这,面对这样的人会怎么处理呢,也许几个来回之间,就可以从万长风嘴里套出许多他们需要的信息。

梁亭松不得不承认,虽然许为溪有时候喜欢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但是并不影响他是一个专业素养极高的人才。

而于沅和梧禹审讯的最后一人同万长桧和万三龙一样,都是一口包揽下了罪行,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几个人将审讯记录表整理了下回市局了。

“诶是吗,小路警官,你们平时都只吃泡面嘛?”

梁亭松等人一回到刑侦三楼大厅,就见着路季商站在一张办公桌前,一个清瘦的男人背对着他们和路季商聊着什么,桌上还摆着一堆奶茶茶饮。

“是啊,啊,老大!”路季商手里抱着杯奶茶,刚喝了一口,差点没喷出来,猛咳了两声立马站好,“我刚刚绝对没有吐槽组内生活艰苦!”

男人转过身来望着他们,眼尾角的两颗痣随着人的笑颜扬起,正是许为溪。

“呀,各位早啊。我带了点茶饮。”

“我靠,许老板,你是人间天使嘛!”于沅双手展开,扑向桌上的奶茶,对着桌上的唯一一杯清茶多看了两眼,然后提了边上的一杯奶茶,朝许为溪点点头,“谢谢许老板。”梧禹走过来刚想拿那杯清茶的时候,被于沅踹了一脚。

梧禹投过去一个不解的眼神,于沅拿起一杯奶茶塞进他手里,把他拽到一边:“你跟老大抢什么?”

“……”梧禹默默地掏出手机,点开百度,输入一行字

[同事磕cp上头老欺负我怎么办]

百度知道:还能怎么办!跟她一起磕啊!

等到几人都拿完了,梁亭松才去拿起那杯清茶,侧过身朝着许为溪道,“我审讯遇到了些问题,想请教你。”

“尽我所能。”许为溪笑着跟着人进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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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更新~

# 小剧场系列

运势说不可以

今天更文的时候有点卡文,于是学着前人经历,给两个崽儿算了下生辰八字今日运势

(在这之前还给两个崽儿查了星座合盘)

一打开之后:

小溪是财运进步,亭松是摆脱动荡

乍一看不明白,我再细心看看,字里行间写满的都是:桃花朵朵开

亭松的感情运势里是遇到心仪的对象,因为不是一见钟情所以不要操之过急(确实不属于‘一见’),可以从朋友先做起,了解彼此

为溪的感情运势里是说会遇到比自己大的,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试,整年都是愉快甜蜜的

跟亲友一合计,于是出现了以下场景:

许为溪(拍桌):我不介意啊!可是能不能跳过朋友阶段,直接从恋人做起?

梁亭松(严肃):运势说不可以。

某言(画外音):梁sir,这样很容易没老婆的。

第15章 我这么好吃,你怎么不吃呢

合门掩去大厅里的嘈杂笑闹声。

许为溪靠在墙边看着人的动作,只见梁亭松将警帽摆到一边,把那杯清茶放在桌上,自顾地从公文包里拿出审讯记录表走到茶几边,在桌上摊开。

许为溪低头掩去嘴角的笑,而后走到人身边坐下,浅扫了眼茶几上的表,故作严肃地偏过头看着梁亭松:“梁警官,这算不算给普通市民泄露警方办案线索?”

“不算,因为你是我负责的该案的……”梁亭松顿了一下,思索了五六秒,“特聘法律顾问。”

“嘶。”许为溪挑了挑眉,想起了他之前开的玩笑,没想到竟给人套过来用了,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梁警官……”

梁亭松拿起桌上的审讯记录表,翻看起来,将万长风的那张抽了出来,偏过脸来对上人的目光,“如果出了问题,按照我国律法,我担主要责任,你不用担心。”许为溪毕竟是专攻法学这方面的,自然会敏感一些,梁亭松理解人的顾虑。

“我只是想说,你头发乱了。”许为溪伸手指了指人头顶的方向。一小撮头发在摘帽的时候翘了起来,此时正立在梁亭松的头顶,给人正经严肃的气质平添些可亲近的意味。

梁亭松一愣,别开了目光,用手随意抹了几下头顶,似是转移注意地轻咳了一声,然后将手里的表递给人,“今早长明那边逮捕了拐卖案的相关嫌疑人,我们对几个嫌疑人进行了审讯,其中三人应该是受了背后主使的暗示,主动承认罪行,但无法供认详细的犯罪经过。而这个人。”梁亭松指着记录表上的名字,“万长风,只有他没有承认罪行,我们给了他陈述清白的机会,但是说的很少,而且对于犯罪经过细节,一律回答不知道。”

“你觉得万长风是突破口,因为他没有受幕后人的干扰?”许为溪注意到了纸上被特地标注出来的一些信息点,梁亭松在旁边已经标注了自己的猜测,他将桌上其余的几张审讯记录表一并拿了过来,另外三个人也正如梁亭松所说的包揽责任,且犯罪经过方面表达地一片混乱。

“嗯,如果能套出万长风的话,对我们的案件调查应该会有很大帮助。”梁亭松往后靠到沙发上,目光落在人的后侧影上,办公室的沙发后面就是窗户,阳光透过百叶帘的缝隙,落在人的身上,如一袭被风划破的羽衣。

“一般来说,行为反常的个体确实会被作为样本进行观察,但是这条并不是很适用在万长风身上。一般能够让边缘参与者不考虑法律后果去主动担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尚有把柄在幕后者的手中。万三龙提到了自己家还有待哺育的孩子,万长桧没有明说,最后的那个,也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那么这个把柄可能就是他们的亲人。”许为溪将那三张表依次摆开,手指在重点标记上划过,最后将万长风的那张放在最后面,“这几个人应该是一起接收到主动认罪的信号的,但万长风没有按照幕后者所说的来。”

许为溪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梁亭松,往人的方向扬了下手。梁亭松便接了人的话茬说了下去,“他并没有什么把柄在幕后者的手里。”

“Bingo~”许为溪收回手,将手指摁在万长风的陈述词上,“万长风不愿意说,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在这个案件中更像是一个受害者,被欺骗去当司机,如果他耐心足够,他完全可以咬死说不知道案件详情到底如何。基于他主动的证词,如果供认的部分无误的话,他所受到的惩处是很轻的,这对他之后的生活并不是有太大的影响。所以他不愿意去得罪幕后人。”

“想要撬开万长风的嘴也很简单,他是个利己主义者,只要找到能够让他产生危机的东西就可以了,但是梁警官,这个点我想那个幕后者应该也想到了,在更加通透迅速的黑色交易地带,他们也没有找到可以胁迫万长风的东西,警方又该怎么找呢?”许为溪将手指移到前面三张纸上,“反而是这样三个人,因为有可供胁迫的点,所以心理防线也更容易被打破,他们在意的家人或者别的,警方能够给予他们足够的安全保证,我相信他们会将自己知道的真实情况说清楚的。我的建议是从万三龙和这个男人身上入手,他们的软肋无非就是家人,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的家人保护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安排亲属劝说。”

许为溪将自己的观点一一摊开到梁亭松面前,梁亭松看着人脸上从容镇定的表情,这时候的许为溪和平时的调笑模样是完全不同的,它所展现的更多是骨子里的自信,他笃信自己的判断,并引以为傲。

梁亭松觉得自己每一次见到许为溪都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个人,每当他要对许为溪建立起一种印象时,这个人就会以另一种姿态出现,让人永远无法掌握他的脾性,行为。

梁亭松闻言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将桌上的审讯记录表整理好,掏出手机联系相关人员,对嫌疑人的亲属进行调查保护。许为溪靠在沙发上,目光盯着桌上的那杯茶饮,上次来的时候他看到梁亭松架子上摆着一盒尚好的毛峰,寻思着人应当是喜欢喝茶的。

想给人买茶又不想做得太明显,于是借着给全组的人买慰问饮品的由头,特地给人带了自己平日里爱喝的口味。这会儿看人完全没有打开的打算,心下不免有些失望,些许自己想要投其所好,反而弄巧成拙了吧。

下次还是不买了,免得人还会觉得自己无事献殷勤。

梁亭松通知完后,看着身边人发呆的样子,视线不着边际的随着人看去,才意识到自己把人的一片好意晾在桌上面,都晾凉了。

“你等我一下。”梁亭松站起身,跟许为溪招呼了一声就出了办公室。许为溪看着人离开的背影,心想也许又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去跟于警官他们交代去了。梁亭松这人真就无情,把他当工具人了嘛,有事了就虚心请教,没事了拍拍屁股走人。雇佣专业顾问还得付工资,他虽然也不差那点钱,但心里还是会别扭,但别扭归别扭,他乐意。

不一会儿,梁亭松端着个玻璃茶杯走了进来,里面是刚泡好的茶水,茶叶子聚在杯口处,随着走路的动静上下浮动。

“有点烫,你等会儿拿。”梁亭松将杯子放到人面前,俯下身时,许为溪看着人微敞开的衬衣领口,觉得自己的喉咙确实有些干,但梁亭松是注意不到人的这些小动作的,“平时少喝些茶包饮品,那些茶包里的茶叶都是被处理过的,并不能将茶的清香冲泡出来。”

“……”许为溪没有答话,寻思着自己还真是弄巧成拙了。

梁亭松也意识到自己着实不礼貌,“谢谢。”

许为溪才被人刚刚的那番话说得心里一阵闷气无处使,梁亭松这句谢谢不仅没有让人心里舒坦,连上了之前的那段,这句谢谢直接变了味儿。

“梁警官真是惜字如金啊……”许为溪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句话,惜字如金四个字被刻意加重了音。

“早上在审讯嫌疑人时,我就在想如果你在现场的话,也许能够做到的比我们更多。我的意思是很感谢你愿意帮助我,如果没有你的建议,我现在可能还在朝着错误的方向盘查,浪费时间,徒劳无功。”梁亭松坐直了身体,他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很明显感觉到许为溪的生气了,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哄人,但愿意将心里的话跟人说清楚,消解误会,“我也很感谢你带来的茶,它给了我一个能够见到你,然后解决问题的机会。”

直接讲明的方式对于许为溪这样的别扭性格是很有用的,尽管梁亭松说了一大段话,但是许为溪听到耳朵里的就是那句“能够见到你的机会”,排除干扰信息,将自己想要的信息打上重要标记,许为溪从小到大的阅读理解都是满分。

某地€€€€

带着黑色毡帽的中年男人,坐在一看就是手工精致的红木椅子上,他双腿交叠着,指尖别着烟,看着面前伏在地上头压得低低的男人。

“一周之前你是怎么承诺的?”男人吸了口烟,烟雾顺着人的齿缝逃逸出来。闵仲方有些心虚地说道,“我本来已经搞到了十头了,其中还有两个高脚骡子,都是黄货。基本一斤六七两左右。路上没了一头,残了一头,本来安全到这也能有八头的,但是……但是该死的条子!”

男人冷哼了一声,站起身走到人的身边,将那还剩大半烟草的烟丢到人的面前,“按你说的来吧。”

“我!”闵仲方猛地抬头,对上男人冷如霜般的双眼了,那眼神仿佛一条盘旋林间的毒蛇,闵仲方不禁哆嗦了一下,气势直接消散了,“……我知道了。”闵仲方捡起那根还燃烧着的烟,往自己的小指上摁去,火焰立马将他的皮肤灼伤,闵仲方的额头上冒着冷汗,也不敢撒开手。

男人过了一会儿,才移开步子往外走,“这次只是一个小警告,想做生意,就带着脑子。”

“是。”闵仲方丢掉烟头,望着自己的手咬着牙应道。

即使有事先说明并安抚,那些女孩们的父母来的时候,有的还是崩溃地直接在病房门口就哭了起来。幸而有提前安排,姚枝年维持起现场来也没有之前得忙乱了。

姚枝年望着整个走廊上的中年男女们,他们有的背靠着墙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有的跪在地上对着病房门口拜着,有的只是呆坐着一动不动。

有一个女孩的母亲,拿出手机点着什么,随后一段悠扬的音乐飘荡出来。并不是什么明星歌手的声音,而是一段女孩唱的歌,歌声没有任何的技巧,只是女孩干净的嗓音,青涩稚嫩。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趴在门窗望着房间里面,止不住地呢喃,“妈妈什么都答应你,妈妈以后再也不怪你了,别不要妈妈啊……”

旁边的几个母亲闻言,刚擦干的泪又落了下来,她们低着头轻轻喊着自己的孩子的名字,希望思念的声音能够穿过面前的门,到她们孩子身边去,告诉她们,危险已经没有了,世界依然很美好,快点醒过来吧。姚枝年喟叹了声,转过身去,这是第二天了,病房里的那些女孩们还在沉睡中,谁也不知道她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苏醒过来。

犯罪分子还在逍遥法外,受害者却无法逃离苦海。

囡囡那边的情况一直有林钟照看着,情况倒是好了很多,林钟性格活泼,每日会找各式各样的笑话来,一得空就讲给囡囡听,逗得女孩子咯咯直笑。

看着女儿逐渐开朗起来,囡囡的父母也甚是欣慰,他们心中并没有什么大愿望了,只希望此刻女儿开心就好,只要女儿心上的痛苦减少一分,他们愿意做任何事。

“林钟哥哥。”囡囡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小心翼翼地问身边正在看手机的人,“听来换药的护士姐姐说,那些失踪的女孩们都找到了,和我一样都在这个医院里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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