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诀字
【疯子!】一词铺天盖地而来,而万俟安则在其中自得其乐。
他巴不得全世界都能看到,他要亲手毁掉先生对他的所有‘期望’……
他痛恨先生骗了他!
展馆的阁楼中,明狄单手支着下巴,看着支架上的手机对付斯礼,说:“差不多,也该结束了,现在只是时间的问题。”
付斯礼迟迟从震惊中醒不过神来,他认出了那具女尸,虽然脸部已经肿胀不堪,但他确定那是卢峥家的前台会计€€€€张媛媛。
付斯礼盯着明狄,愤怒地质问:“为什么要杀张媛媛?!”
明狄不屑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中的女尸,戏谑地笑着,回答道:“其实……最早的计划没有她,可偏偏不巧……先生风流又下|流,怎么办呢?那就一起杀掉吧……”
“一起?!”
“对啊,我算算看一共……”明狄掰着手指说道:“一共三个人,也不算多吧。”
“蒋子恒、张媛媛、分尸的被害人,不是应该还有一个冷链车的司机吗?!”付斯礼算了一下,应该是四个人才对。
“那个司机啊?他自己撞的,关我屁事!还有分尸的是代号‘91’,虚伪又浪|荡,他不死都不行!”明狄故作轻松的语气中满是怨笃和怒意,“非要说四个人,也不是不行,毕竟……哈哈哈……”
付斯礼在明狄的笑声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是觉得哪里好笑?!”
“哈哈……我在笑第四个人。”明狄说完,目光移向了屏幕中的女尸。
“……”
“你说,三个多月的胎儿,成型了嘛?嗯?警察先生?”明狄带着诡异的笑容,回头看向了付斯礼。
付斯礼从床上一跃而起,他在明狄看视频直播的时已经解开了绳子,他用手肘将明狄一把怼倒在地,膝盖压住了明狄本能反抗的胳膊。
“是我大意了,不亏是警察哥哥。”明狄眯着眼睛笑了笑,说话间明狄突然抬腿,付斯礼立刻闪避开来,肘部的压制改为了掐住对方的脖子,以快速的方式和爆发的力量将人抵在了墙上。
明狄捏着拳头,挥手冲着付斯礼致命的太阳穴袭去,付斯礼腾出的手立即劈向明狄手臂的麻筋,明狄憋着涨红的脸,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朝着付斯礼的腹部捅去。
好在付斯礼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刀身,明狄试着抽回刀子,但没想有到付斯礼会这么狠,刀刃划开了付斯礼的掌心,汩汩的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明狄见没有得逞,立即松开了小刀,重新捏起了拳头砸在了付斯礼的腹部。
付斯礼吃痛,但却没有停下对明狄的钳制与攻击,他狠狠地用小腿横踢着明狄的膝盖窝,逼得他直接跪在了地上,付斯礼将手中的小刀调转了方向,抓着刀柄插进了明狄的左肩。
明狄咬着牙将疼痛的嘶喊咽了肚子,他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脑袋里不停地告诉他,‘如果因为疼痛而喊叫,那就代表着你……输了……’
明狄在剧痛中大笑着,像是魔怔地喊着:“我不是明狄,我是代号‘87’,哈哈哈哈!”
“警察哥哥……哈哈,我是代号‘87’!”明狄死死地盯着付斯礼的眼睛,付斯礼掐在明狄脖子上的手,一直没有泄劲,越掐越狠。
直到视频中再一次传出的枪声,‘惊醒’了付斯礼,付斯礼和明狄均是一愣……
手机在付斯礼和明狄打斗的过程中掉落在了地上,谁也看不见手机的屏幕。
“……呵呵,结束了。”明狄轻轻地说着。
付斯礼发现钳制下的明狄卸去了所有的力量,他躺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望着自己,眼泪从眼角徐徐滑落。
“警察哥哥……”明狄脸上露出了付斯礼最初见到他时的笑容,柔和、干净、没有一丝的危险性,“你见过他的调色盘吗?”
“什么?”付斯礼被他的问题问蒙了。
“我是说画画用的调色盘。”明狄的声音很轻很轻,“当调色盘用了很久很久之后,就会变得很脏很脏,无论怎么清洗都洗不干净,就像……这个我们的世界一样,糟糕透了!”
€€€€如果有平时宇宙,我希望我永远没有听过那支儿歌,永远不做他们的‘孩子’。
付斯礼拿起手机时,整个屏幕都是红色的。
当红色慢慢褪去后,那个装有女尸的缸子里,又多了一具尸体。
他蜷缩着,像个婴儿一般……
时间回溯到五分钟之前,万俟安看着一个熟悉的ID进入直播间后。
他冷漠的表情中突然有了一丝丝的波动,他在镜头前重新站起了身,说道:“欢迎来到我的展馆,最后介绍一下我的作品。“
万俟安举止手机支架,放在了作品《鲸之舱》的面前,讲解道:“世界会被彻底的染黑,人们终将坠落海洋,被鱼类拆|吃|入|腹。但最毒的还是人,人|性|肮脏的基因会吞并其他物种的基因,罪恶终归还是会上岸。”
“您看到了嘛?喜欢我为这个作品设定的立意吗?其实……我自己都不懂。”万俟安说着,指向了短吻海豚腹部之下的双脚,问:“眼熟吗?”
紧接着,万俟安又带着手机支架来到了呈放着女尸的玻璃缸前。
他抚摸着缸身,望向了顶部他设计的机关和皮囊,“您总让我给它们写故事、写立意,我现在告诉您,这是我送您的最后礼物€€€€公开的葬礼,本来91号的脑袋应该呆在里面,但是……呵呵,总有些意外。”
“您知道什么是背叛吗?我本来没有想搞砸一切,可是您总骗我。”万俟安边说边将红色梯子放在了缸身前,他缓步地攀上了梯子。
“我恨您。”万俟安站在顶端掏出了手枪,这一次他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喉咙,随着他扣下扳机,脖子瞬间开出了‘血花’,他仰面蜷缩着倒进了缸中。
万俟安坠落的同时,大厅中响起了儿歌《小星星》,这次是一个女人唱的,她的声音温柔、恬静,仿佛每一个音符都在治愈着‘伤口’、安抚着‘灵魂’。
随之,穹顶上的喷头开始喷洒红色的颜料,就像一场难以忘记的疾风骤雨、也像那一夜染红双眼的淋淋鲜血……
€€€€‘妈妈’,对不起。
警方赶到的时候,‘仪式’已经结束。
警察将里面的参观者救出时,他们的身上被喷满了红色的颜料,整个馆内也遍布着刺目的红色,这些人仅仅是这场仪式中的‘背景板’,他们只是为了刺激更多的人进入直播间。
李勉他们找到付斯礼时,他正绑着明狄走下阁楼,两人满身是血。
与此同时,朗闻昔的邮箱收到了一个视频。
“好像是……万俟安的邮箱发来的,我之前就是通过这个邮箱账号收到的电子请柬。”朗闻昔点击了邮件,“是个视频。”
“打开看看。”梁络绎将车停在了展馆外。
……
视频里。
万俟安从一旁进入了镜头之中,他穿着白色的衬衣,没有任何多余的打扮。他坐了下来,面对着镜头,“我叫万俟安,代号‘114’……”
【星星们的诗篇】
【星星们的诗篇之‘安’魂】
“我叫万俟安,代号‘114’。我的原名叫做Ann,是不是很像女孩的名字?我……我是跨性别者,所以我在生理性别上还是不折不扣的女性。从我有记忆起,就一直住在欧洲某国的棚户区里,那里聚集了很多中国的偷|渡客,我也应该是在那里出生的。
我们这些人生下来就会被遗弃,因为那些女人需要靠着出卖|肉|体来换取金钱与食物。
幸运的弃婴会被一个叫做Liya的女人收留,她在棚户区里有一间属于自己的院子,那是她的父母给她留下的。
Liya是混血,她年轻、美丽、善良、温和,不仅会当地语言还会中文,她教了我们很多东西,比如唱歌、画画和弹琴,像姐姐也像是母亲,与我而言更是无可替代的人。
因为她给了我名字€€€€Ann,在这糟糕的一生中,也只有她把我当做了女孩。
她会把她的画卖出去,给我们换新衣裳、买好吃的,而她破旧的碎花连衣裙总是缝了又补。
直到Liya遇到了先生,他们快速的相恋,坠入了爱河,仅仅半年的时间他们便举行了婚礼。我们的生活被彻底改变了,他最初就像是拯救我们的‘神’,所有的孩子都称呼他为‘先生’。
‘先生’也收养了许多孩子,他说他记不住名字,所以用代号来称呼我们。于是,我的名字被‘先生’替换成了‘114号’。
‘114’并不是序号,‘先生’说这组数字有着一定的寓意,但他并没有告诉我们。
我现在想来,我的‘114’号应该是字母顺序位置,A与N、1和14。
‘先生’收养的孩子,编号都是前100号的数字,而Liya收养的我们则是从100之后。我记得一开始,包括我在内一共30多个孩子。后来人数不断地减少,只剩下了7个孩子,而这其中被Liya收养的孩子只剩下了我和‘129’号。
我已经忘记‘129’号叫什么名字了,因为她最终也没有将自己的名字从‘先生’那里要回。
‘先生’对我和‘129’说,优秀的孩子才能留下。
我问‘先生’,那其他的孩子去哪儿了?
他告诉我,那些孩子不够优秀,他将他们送去了其他的地方,去过平凡的日子。
后来,我们的大通铺换成了四人间,我认识了‘78’号,他每天都脏兮兮的,似乎总跟别人在打架,有的时候被打到鼻青脸肿,甚至是折了胳膊或者腿。
在我最初的印象里‘78’号不爱说话,他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像是野兽的幼崽一样独自舔舐着伤口,我尝试着和他交谈,却总是无果。
有几次他想尝试着开口,但似乎有什么东西贴上了他的嘴巴,让他一直保持着缄默不语。
那是一个仲夏夜的晚上,Liya告诉我,她怀孕了,6个月后将会有一个小宝宝诞生。她牵着我的手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我能感觉到她的肚子里有个小小的生命。
我看见Liya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我也替她感到高兴,她哼着儿歌抚摸着肚子。
我还看见幽暗的角落里,‘78’号探出了脑袋,他肿着右眼望着我们,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我相信他也是被Liya的歌声所吸引的。
她用中文轻轻地唱着: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这首歌也成为了‘78’号第一次同我说话的契机。
在 Liya的孕期我和‘129’号一直跟着‘先生’,他有一间规模很大的画廊,同时‘先生’也在当地的艺术圈小有名气。
六个月后,Liya生了一个小男孩,她给他取了好听中文的名字,但我已经记不起那个名字了。
Liya说,她希望孩子能用中文称呼自己,‘妈妈’。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能感觉到它的温暖,我趴在她的床边问她,我可以这么喊她吗?她笑着点了点头,回答我,在没有人的时候是可以的。
被默许的我,感觉到了莫大的幸福,因为我有‘妈妈’了。
我以为日子会变得好起来,但最终的结果并没有让我如愿。很快,先生的生意就越做越大,具体是什么,刚开始的我也不清楚,只是知道是他热衷的艺术。
‘先生’很厉害,他对于每一个艺术作品都有自己的见解和思考,那是我所憧憬的才能,我也曾希望像他那样侃侃而谈地表达着自己。
就在14年前的深秋,一场变故打破了所有的‘美好’,‘先生’在一个大雨瓢泼的夜里孤身回到了家中,他带回了一个噩耗。
Liya死了,Liya的孩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颓丧的状态,我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绘画上。
也就是那时,我确实展露了一些自己的天赋,‘先生’也非常‘欣赏’我,他给予了我许多的肯定。他说他把我当成了他自己的孩子,甚至将思念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但‘先生’的孩子是个男孩,而我是个女孩……
于是,从10岁开始,我便下定决心将自己变成一个男孩的样子,在不断的自我催眠下,我成功了一大半,至少从外表上,没有会将我看做女孩。
我开始有了自己的艺术创作,‘先生’也将我包装成了‘神童’一般的角色。12岁的那年,我的第一幅作品买了出去,‘先生’拿着那笔钱为我买了一套作画的工具。
而我也成了‘先生’的摇钱树,我并不在乎‘先生’赚了多少的钱,也不在乎自己能得到多少,我只想要一个‘家’,至少‘先生’确实给了我这种温暖的感觉。
我保持着这种‘无知’,持续了长达十多年的时间,直到去年我才发现了‘先生’的秘密。
Liya根本没有死,她被‘先生’囚禁了起来,我怒不可遏地想质问‘先生’。可是被‘87’号拦了下来,他劝我别自找死路。
我问他为什么,他用威胁的语气警告我,如果敢妨碍‘先生’的计划,他介意自己的手上再多一条人命。
‘87’号没有丝毫避讳地告诉了我,那些被送走的孩子去了哪里,他用平静且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几乎都死在了他的手中,少部分长相不错但天赋平平的孩子则被‘先生’卖掉了,其中包括‘12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