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诀字
“聚众？这不是东城区派出所管辖的事情吗？”付斯礼疑惑地问道。
“死者家属们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消息，说是我们来回搬动了死者们的遗体，说是让死人不得安生了。现在要找我们讨要说法。”
李勉‘啧’了一声说道：“草，有本事来公安总局门前闹啊！我们这是依法办案！”
“付队，李哥，段局找你们。”岳越推门进来低声说道。
付斯礼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段局这是要拿他俩兴师问罪了，“€€！走吧！又得挨顿刺儿！”
“可不是嘛！这一天天闹得！”李勉吐了口香糖，跟着付斯礼来到了段局的办公室。
段局端着他的透明保温杯，坐在沙发上。看到两人一前一后进来，脸瞬间拉得老长，他起身走到付斯礼和李勉的面前，来回踱步着。
“你，三十一了！”
“你，马上三十了！”
“你俩加起来的岁数都超过我了，怎么心里还没点谱呢？！麻烦你们做事之前先过过脑子，媒体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段局气得脸色涨红，他走到笔记电脑前，将电脑的屏幕朝向了两人说道：“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这些来回搬动遗体的画面全都被传到了网上！现在你们就是被舆论口诛笔伐的对象！”
电脑屏幕正播放着他们正在搬运遗体的画面，一看就是剪辑过的监控录像。
“靠，医院也太不厚道了吧！这不是炒作嘛！”李勉的火也蹭冒了起来。
“炒作？”段局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瞅着李勉，“这医院的热度早就被炒上去了，光砍人不说，现在连尸体丢了的事情也被爆了出来。赵嘉的家人这会儿正跟他们讨要说法呢，他们可没空再继续炒话题了！”
付斯礼掏出手机点开了微博，微博的热搜上正挂着关于‘砍人事件’和‘实习医生赵嘉’的热门词汇。
“其实，我也知道你们是正常办案，但你们怎么没想到要关了监控查啊，这不是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嘛！！！我在报社里的一个老熟人说，这段视频是一个不可查的IP地址发进他们邮箱的。如果不是医院内部的人员，就是有人黑进了他们的监控系统。”这事儿闹得段局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突然一条微博热搜叫做‘精神病砍人不犯法’的词条进入了付斯礼的视野，付斯礼点进去一看，傻了眼。
那个砍死实习医生赵嘉的男人，被确诊为精神分裂。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段局，这是怎么回事儿？！”付斯礼举着手机问道。
段局瞥了一眼说：“就周一早上的事情，好像是他们家提供了精神病史。”
“草！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托关系找的。”李勉跟被点了的炮仗似的。
“就他|妈的离谱妈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付斯礼也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你两搁我这儿给受害人打抱不平呢？！你两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段局抿了一口浓茶说道。
付斯礼上前一步说道：“这事儿是我让干的，我一个人承担。”
“算我一个！”李勉拉了付斯礼一把，小声嘀咕道：“逞能也得带上兄弟。”
“呵！跟我在这儿演呢？！”段局一眼就看出了他俩的小九九，“行了，行了！有你们忙活的！我再给你们提个醒，低调一些。”
“是！”
“是！”
赵嘉的事情在一步步在发酵着，舆论新闻铺天盖地。
但似乎舆论的方向都是在朝着好的一方面进行导向，所有的矛头又指到了砍人的犯人身上。似乎有人在背后拉着风向标……
“老大，这是赵嘉的人际关系表，跟有关系适龄女性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他在学校里也算是半个风云人物，校园论坛上经常有讨论他的话题，挺受小姑娘喜欢的。但是他和他大二交往的女朋友分手后，就再没有谈过对象了。”岳越靠着椅背，吃着棒棒糖说道。
“那他的女朋友现在在哪儿？”付斯礼翻阅着资料问道。
“在多伦多呢，没可能是她。”岳越冲着付斯礼摆了摆。
“有没有那种明显追求赵嘉的女生，但赵嘉没答应或者搞过一些暧昧的的？”
“没，他风评挺好的。”岳越摇着头说道。
李勉插着手，看着桌上摆着的choker说道：“怪了事儿，为什么要偷尸体还留下死猫呢？”
“我觉得，还是离不开最早提出的仪式感，这个偷尸者一定是对赵嘉抱有一定爱慕之情的。”付斯礼说着，看向了卢峥，“让你查得医院监控有结果了嘛？”
“我调查了当天监控室值班的人员以及监控室里的监控录像，没有异常。但根据技术部的同事反馈，医院的监控系统里可能被按了一个自杀式的蠕虫病毒。”
“什么意思？”
岳越解释道：“这种病毒类似于死侍的职责，在完成任务后，会直接进行自我消亡，为得就是让别人找不到它的痕迹。一般系统被黑，就两个途径，一个是通过网络植入，但这种情况是可以找到一些漏洞或者痕迹，另一种是被人为安装在电脑里的病毒，后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看来，还是得从医院内部的人下手，查查看在医院里，赵嘉和什么人关系比较好，以及有相关联的人也要查查看，先……先锁定在女性。”付斯礼说完，拍了拍李勉的肩，补充道：“如果真的是，医院内部的人，那就能解释为什么我们的保密行动会被剪辑到网上。”
“……我靠。”
“不过，偷尸人也不一定就是医院里的人。”付斯礼说完，抻了抻胳膊，“下班！”
眼看着快到圣诞节了，街上的氛围也愈发浓重了，站在落地窗前就能看到楼下商场前的巨大圣诞树。
这也预示着阿佩伦要满18岁了，朗闻昔想给他弄个正式一些的生日仪式，思想来去也没有什么有意思的点子。
“你们有什么想法嘛？”朗闻昔瞅着眼前的‘智囊团’问道。
“这孩子就好吃，他那些稀罕玩意儿，你也没少给他买。”成寒总觉得朗闻昔这个干爹，当得太过于宠溺儿子。
“你呢？”朗闻昔指了指严续问道。
“他喜欢主播。”严续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
“主播？”朗闻昔眼角微微抽动，心想：是自己落伍了嘛？为什么现在的人都喜欢隔在屏幕里的网红！朗闻昔也曾在刷视频的时候翻到过一些直播，但不论是哪种直播形式都让他感觉，这个人就像是被关在了一方狭窄的牢笼里，而观看的人们像是游览的看客。
“嗯，好像叫什么水果兔兔还是柠檬兔子的。”严续有一次无意间瞥到了阿佩伦的手机，里面的‘女人’穿着露脐的cosplay服装在镜头前面扭腰跳舞。
“不、不会是……之前小伦子要面基的那个小姐姐吧？！”朗闻昔惊讶于自己的第一反应。
严续一愣，眉头皱在了一起，好一会儿才嘟囔了一句：“……谁知道呢。”
朗闻昔看着严续有些奇怪的反应，偷偷地笑了一下，随即点开了视频APP，搜索到了一个叫‘柠檬兔兔’的直播间。
恰好，主播正在直播，穿着‘客气’的‘女孩’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夹子音，底下的弹幕起哄着让主播换御姐音，主播自如流畅地切换了声线，这时一个ID叫做‘我超猛’的老板大气地刷出了一个嘉年华后，主播自觉地站起身开始跳舞。
朗闻昔看了一会儿，指着屏幕对严续，说道：“哎哟，这姑娘有腹肌啊，你看，这跳得还成啊。”
严续暗暗地啧了一声，嘀咕着：“你不是喜欢男的吗？”
朗闻昔听到严续在说自己，赶紧反驳说：“错，我是喜欢付斯礼。”
……
严续深吸了一口气，扭过脸，不想理他。
“这姑娘看着眼熟啊？？”朗闻昔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道。成寒凑过来看热闹，“好像，是有点儿。”
主播撩动窗帘时，朗闻昔的视线被主播身后墙上的一副画吸引住了。
€€€€是伦勃朗的《蒂尔普医生的解剖课》。
就在朗闻昔细看名画的时候，成寒突然说道：“这……这个主播，是男扮女装吧！”
“啊？”
“啊？”
“我没看错的话，是医院砍人那天，站梁法医身后和他说话的男人！”
蛤？柠檬兔兔？！
第八十九章 谁偷走了遗体？
“叫什么名字？”
审讯室里李勉的对面坐着一个和赵嘉年龄差不多的男生，男生长得白白净净的，带着个黑框眼镜，他低着头紧张地搓着自己的手指，根本没有听到李勉的问话。
李勉又重复了一遍：“问你呢，叫什么名字？”这次，李勉提高了嗓门冲他喊道。
男生被李勉吓了一跳，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地说道：“宋、宋肖。”
“性别？！”
李勉嗓门一大，宋肖就被他一愣一愣的，“啊？”
“啊什么啊！问你性别！”李勉拧着眉看向宋肖，眉间的川字纹让他看起来有些凶巴巴的。
宋肖憋着嘴低下头不敢看李勉，小声的嘀咕着，“这还用问……”
“问！怎么不问啊！！？”李勉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唬得宋肖一动不动的缩着脑袋，“谁知道你有没有变过性呢！你现在男的女的？说！”
审讯室外看着监控的付斯礼揉了揉太阳穴，看来李勉是对于性别的改变产生PTSD。
宋肖一听变性，赶紧掏出身份证自证清白道：“我现在是男的，啊、不是……我一直都是男的。您看，男的。”
李勉瞥了一眼身份证，“收起来。”
“哦。”宋肖又将身份证揣进了兜里。
“为什么要在医院监控室的电脑安装病毒？”李勉抱着胳膊，一脸不悦地看着宋肖。
“因、因为，因为……”宋肖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因为所以来。
李勉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这个给他们带来了不小麻烦的小医生，他别提有多火大了，压根没有什么耐性，“别磨叽，赶紧的！”
宋肖被吓得一激灵，他双眼一闭，视死如归地大声喊道：“因为，我要伸张正义！！！”
啊？！
宋肖说完后，所有人都愣住了，等李勉缓过神来，伸手就想抽这个臭小子，得亏宋肖下意识的闪躲让他收住了手。李勉收了收情绪重新坐回了原位，冷笑着问：“说说你的正义是什么？！”
“……我、我的就是不想让赵嘉死的不明不白了！”宋肖怯怯抬头看了一眼李勉，小声地说道。
“你和赵嘉除了是大学室友的关系，还有……其他的关系吗？”
“就、就朋友关系啊。赵嘉他……他上大学那会儿挺照顾我的，我是从我们那个小山村考出来的，别人都不待见我，嫌我又穷又土，还有口音。老被同寝室的人欺负，每次都是赵嘉出面帮我。我挺感激他的。”宋肖的一番言辞听起来倒是挺发自肺腑的。
“所以，你就帮他伸张正义了？你觉得这就是你的正义？！”李勉反问道。
“不然呢！凭什么，托人找个精神病的证明就可以不偿命了，那个砍人也该死！”宋肖说着说着，情绪就有些激动了起来，“明明赵嘉是见义勇为，为什么连个新闻报道也没有，而且那个死老太婆还满世界的造谣，说赵嘉和孙芸有一腿。明明是被害死的是他，却要被盖上被害人有罪论的帽子。你们这些警察当时就应该直接击毙那个杂种！”
宋肖的情绪被自我放大，整个人过激到全身发抖，通红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脖颈处的青筋随即曝起，他扣在桌子上的手指在拼命的用力。
“放你妈|的臭狗屁，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在网络上传播关于侦办行动的相关内容，其实是在妨碍我们的破案，到现在为止赵嘉的遗体还下落不明，你横插一脚完全打乱了侦破的节奏。”李勉站起身，指着宋肖破口大骂道。
“就是因为你们这么久都找不到赵嘉的遗体，我才发动全社会来找！”宋肖一改初来的怯懦，直接回怼了李勉。
监控前，付斯礼向梁络绎询问道：“你觉得宋肖说的是真的吗？”
“你是指赵嘉的遗体是不是他偷的吗？”
“嗯。”
“我觉得不是。你看到宋肖的状态，他的争辩言论丝毫没有犹疑，这说明他并没有掩饰他做的事情，同样他也没有通过转移话题来回避问题。如果是他偷走的尸体，他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慷慨激昂，反而会收敛一些。毕竟他是个医学生，如果这都是演技的话，我想说他选错了专业。”梁络绎靠在桌子上喝着他的美式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