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挣 第68章

作者:初禾二 标签: 强强 悬疑推理 正剧 推理悬疑

“但我看过监控,觉得不像,摊主应该是个很年轻的人。”

赵虹芳深吸一口气,做恍然大悟状,“是我们这里的年轻老师。我肯定不能去嘛,我一个老婆子,去了也扫兴。”

陈争说:“那为什么非得戴面具?”

赵虹芳说:“我们的老师都不是专门摆摊的,腼腆,不想被认识的人看到。”

陈争点头,又道:“那是哪位老师,方便找来让我见见吗?”

“这……”赵虹芳犹豫了会儿,“行,我这就去找。”

陈争说:“我跟你一起吧。”

赵虹芳愣了下,“啊,也行,也行。”

院子里,一位穿着围裙的女老师正在教孩子们辨别植物,赵虹芳在走廊上叫她,“韩老师,你来一下。”

陈争看到,韩老师的身形和监控中相似,年纪也不大,眼睛明亮,很活泼,走路时没有右边肩膀比左边低的习惯。

“这是陈警官,他来跟我们打听那个玩,玩具的事。”赵虹芳声音很大,一边说一边朝韩老师递眼色,“去泉茂中心看摊子的是你吧?他们说看到你了。”

“啊?”韩老师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是,是的。”

陈争说:“一个卖多少钱呢?”

韩老师准备不及,不断看赵虹芳,心虚道:“五十多吧……”

陈争懒得再与她们演戏,“韩老师,赵院长,我不清楚你们为什么给真正卖玩偶的人打掩护,我是刑警,今天来跟你们了解玩偶的事,是因为它牵扯到了刑事案件。你们还要隐瞒下去吗?”

韩老师吓得脸都白了,不等赵虹芳开口,连忙说:“陈警官,这事和我没有关系啊,摆摊的不是我!”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赵虹芳叹了口气,对韩老师说:“你去忙吧,我来跟陈警官解释。”说完又对陈争道:“确实和韩老师没关系,出了事我老婆子一个人扛。”

回到办公室,陈争说:“有人借用了你的账号收款,这件事你是知情的?”

赵虹芳叹气,“小汐是想帮助我们,我答应了她不说出来。你说刑事案件,难道是小汐出什么事了?”

陈争说:“小汐是谁?”

赵虹芳从头讲起。

这间虹花福利院已经存在几十年了,最早是孤儿院,后来改建成了福利院。老院长身体不行之后,就由她这个副院长管理日常事务。孩子们的命都不好,成年前还能依靠福利院,那成年后该怎么办呢?

都说现在福利院是越来越好,政府和机构都在帮助福利院,但其实落在每个孩子头上的资源还是捉襟见肘。赵虹芳目睹过很多孩子在踏上社会后被淘汰,有的生活困苦,有的竟然走上犯罪道路。所以她越发不愿意孩子们输在起跑线上。

但社会是现实的,要让孩子取得成功,就需要额外的物质、金钱。福利院的基础资源保障不了这些,只能另辟蹊径。所以她和其他老师有机会就会四处求合作,能多弄点钱来就多弄点钱来。

今年初,小汐来到福利院,经常陪孩子们玩,教孩子们做手工。小汐是高中生,给不了资金上的帮助,只能做做义工。看到福利院的大家都在拼命搞钱,有一天,小汐突然对赵虹芳说:“赵院长,我有个想法,你能不能……”

她说的想法便是参加商场、社区的集市,做年轻人的生意,所得全部交给福利院。

赵虹芳的想法已经跟不上时代,觉得市集是自己那个年代的产物,不是早就被淘汰了吗,怎么还赚得到钱?现在年轻人买东西不都是网购?

小汐拿出自己做的玩偶,劝说她:“市集新奇嘛,我这东西也做得新奇,只要市集开起来了,肯定能赚到钱的。但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毕竟只是学生,不方便收款和申请摊位。”

赵虹芳起初不信这能赚到钱,但信小汐是个好孩子,小汐说的集市,她也愿意去尝试。

小汐后来看中了泉茂中心,赵虹芳便和小汐一起去办手续,一切搞定后,她便没有再过问。直到9月的一天,她的账户开始不断涌入资金。

小汐那摊子竟然真的能够赚钱!

陈争问:“小汐的全名是什么?在哪个学校念书?”

赵虹芳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周汐,潮汐的汐,我看过她的学生证,是十中的高材生呢!”

周汐,怎么可能是周汐?

陈争想要调取监控,然而福利院的监控很差,周汐来时的已经被覆盖了。赵虹芳说她开始卖玩偶后只来过一次,可能是太忙了,最后一次来时是10月下旬。

陈争在路上就把虹花福利院的事跟鸣寒和孔兵说了,回到竹泉市后直奔十中。周汐经过一天的休息,已经回到学校上课,面对陈争的问题,她显得非常茫然,“什么福利院?我没有去过福利院。”

陈争问:“你的学生证是不是丢失过?”

周汐想了会儿,“是丢过,但那是刚上高一时的事了,发现丢了之后我马上就补办了。”

陈争接过周汐的学生证,证件外面套着精美得夸张的外壳。他将学生证取出来,前后看了看。证件里面有芯片,但只是用于进出校门的普通芯片,并不会因为补办了新的证件,旧的那张就不能再使用。

陈争把学生证还回去,周汐紧张道:“陈警官,不会有人冒充我干了什么吧?”

陈争最初的想法是,“小汐”或许只是碰巧捡到了周汐的学生证,觉得可以利用,于是冒充周汐。但周汐却说学生证高一刚入学时就丢了,那么已经是两年多以前的事。“小汐”将证件保存了这么久?因为她与周汐本来就有恩怨?

陈争问:“上高中之前,你有没得罪过什么人?”

周汐露出困惑的表情,没答上来。

陈争也意识到这问题太宽泛,学生时期得罪谁、和谁好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很难从这里找到突破点。“没事,要是想到了什么及时联系我。”

周汐追出来,眼里已经含着泪水,“陈警官,这件事真的和我有关吗?温然不会是因为我才出事的吧?”

陈争只能说:“我们会尽力寻找刘温然。”

鸣寒此时也在十中,面对的却是另一件棘手的事€€€€技侦无法确定是谁干扰了13班内外的监控,却终于经过跳板,找到了一个并不算多高明的黑客,吕鸥。

“我早就发现你小子有问题。”鸣寒对吕鸥很不客气,直接扭送到一间自习室,将门一关,“说吧,给刘温然送礼的是不是你?”

“不是我!”吕鸥不甘示弱,冷眉冷眼地瞪着鸣寒,“既然你们能够找到我,不能判断那天的监控不是我影响的吗?”

鸣寒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平时用你那蹩脚的入侵,真正要做什么时,用干扰器。到时候警方一问,你就说€€€€既然你们能够找到我,不能判断那天的监控不是我影响的吗?”

“你!”吕鸥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不是我,你没有证据不能瞎指证!”

鸣寒往桌上一坐,“好,我们暂时不说那天的事,就说说你入侵监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吕鸥梗着脖子,不肯回答。

“你现在还跟我犟?”鸣寒冷笑了声,“以前你说我不能对你做什么。对,因为那时候我对你只是有所怀疑,我查玩偶,你也查玩偶,你甚至都查到理仁中学去了。我还是不能拿你如何,因为你有你的自由,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我不能随便约束你。但是现在呢,你觉得你还是没有把柄落在我手上?你还是想沉默就沉默?”

吕鸥紧紧抿着唇,眉头越皱越紧,他在衡量,在思考鸣寒的话。

鸣寒突然一合掌,响亮的一声“啪”,吕鸥下意识抽了一下。

“兄弟,你都多次入侵学校监控了,还在这儿跟我装无辜?”鸣寒说:“你非要沉默也行,那就回分局去,我们坐下来好好聊,再把你家人请来,一起聊聊。”

“我在调查。”吕鸥低声道。

“什么?”鸣寒其实听清楚了,却故意夸张道:“你在干什么?”

吕鸥嫌恶地看着他,“我在调查这个学校里发生的事!”

鸣寒说:“这学校发生过什么事?”

吕鸥不屑道:“多了去了,你以为学校是什么干净的地方?校园暴力、偷鸡摸狗、作弊、偷情……社会上发生什么,这里就会发生什么。”

他以为会在鸣寒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鸣寒却像看猴子一样看着他,惊讶是惊讶的,但却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惊讶,“不是,这都关你什么事?”

吕鸥:“……”

鸣寒:“你想当侦探啊?”

吕鸥被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烦躁道:“我只是想查到真相,我没有影响任何人,也没有把我知道的事说出去。如果不是你们非得查监控,所有秘密都不会被知道。”

鸣寒笑了,“你也够中二的,我对你的那些秘密也根本不感兴趣。”

吕鸥被激怒了,“那你就放我回去,我还要上课!”

“哦,现在知道学生的首要任务是学习了?”鸣寒腿一横,“别急,入侵公共监控违法,我有拘留你的依据。”

吕鸥无法离开,也没有蠢到和鸣寒搏斗的地步,“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查玩偶是吗?因为我也很在意刘温然失踪。”

鸣寒说:“我记得你说过,很喜欢她。”

“嗤,不是喜欢,只是好奇。”吕鸥摆出少年老成的姿态,“她本人和她的‘人设’完全不同,这一点只要多多观察就能发现。”

鸣寒说:“你经常去13班,就是为了观察她?”

吕鸥默认了,又说:“她周五失踪,你们警察直到周一才开始调查,我不认为你们能找到她。”

鸣寒说:“所以你就自己行动?”

吕鸥耸耸肩,语气里有一丝得意,“我不是比你们更早发现其他学校也有人有那种玩偶吗?”

“但玩偶这条线索不也是我们警察发现的?”鸣寒说:“你拿着二手线索,还跟我耀武扬威?”

吕鸥再次受挫,皱眉道:“反正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爱咋咋地吧。”

鸣寒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那你是什么想法,小侦探?”

听到“小侦探”三个字,吕鸥一下站了起来,“别这么叫我。”

鸣寒乐道:“不是你想当校园侦探?”

吕鸥别扭地背过身,半分钟后说:“刘温然的失踪肯定和玩偶有关,有人故意想恶心她,就算不是要恶心她,玩偶应该也是某种信号,比如说,行动的信号。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她收到玩偶的时候,监控会被干扰,那个人必须把自己藏起来。但其他玩偶应该没有这种作用,凶手……不对,带走刘温然的那个人得到了玩偶,只是利用玩偶而已。”

这思路与警方的相近,但警方考虑得更多,也不得不寻找玩偶的制作者。鸣寒象征性地鼓了鼓掌,“实验班的人,脑子是挺灵活的哈。”

吕鸥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高兴,“我能回去了吗?”

“可以,入侵监控的事我们过阵子再说,你最好是能多给我提供思路。”鸣寒见吕鸥已经走到了门口,又说:“站住。”

吕鸥怒道:“还有什么事?你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心急当不了好侦探。”鸣寒微微收敛表情,“为什么厌恶警察?”

吕鸥咬了咬牙,“因为你们无能。需要你们寻找的人,你们永远找不到!”

鸣寒查过吕鸥的家庭情况,他现在跟着祖父一起生活,父亲健在,但工作非常忙碌,常年不回家,而母亲徐荷塘在他小时候就失踪了。

说起来,吕鸥和刘温然的家庭还有点相似,不同的是吕家经济条件不错,吕鸥虽然缺少关爱,但物质条件没差过。

这点倒是……和他小时候差不多。

难怪吕鸥跟他一样,都当过傻不拉几的校园侦探。

调查逐渐变得零碎而杂乱,鸣寒理了理思绪,想到昨天陈争提及肖家的古怪,他还没来得及过问肖家的情况。

此时在理仁中学,肖岭正在收拾行李。昨天警察来了之后,她一直心神不宁。警察虽然已经将玩偶带走了,但难说也把诅咒带走。她和十中的好友通过电话,好友说也把玩偶交给警察了,现在大家都在说玩偶会带来厄运,越说越害怕。

她比好友更多一层恐惧,那就是昨天母亲的反应。从小她就觉得家庭很幸福,所有长辈都疼爱她,父母几乎没有吵过架。爷爷奶奶也是很开明的人,动不动就悄悄给她零花钱。奶奶过世之后,爷爷消沉过一段时间,后来也好起来了。唯一困扰她的是,爷爷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最近时常和父母起冲突。

联想到昨天妈妈的态度,她担心家里是不是爆发了什么家庭战争。而玩偶是爷爷买回来的,真有诅咒的话,万一应验在爷爷身上怎么办?她不敢想,在学校再也待不住了,请假回家。

下午3点多,家里空无一人,她闻到一股非常浓的消毒水味,客厅格外整洁。这样的家让她感到陌生,陌生中生出一丝恐惧。谁的家会这样?为什么要喷消毒水?最近并没有什么流感。

父母不在家很正常,但今天天气不好,爷爷一般不会出去走动。她立即给爷爷打电话,关机,她又打给妈妈。在得知她已经回家之后,妈妈似乎倒吸了一口气,责备道:“我不是告诉你别回家吗?被子给你送去了,你还要怎样?”

她听得一惊,“妈,你怎么了?”

妈妈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激动,“我,我就是太忙了,不能照顾你。你快回学校吧,我和你爸今天都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