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向深渊祈祷 第98章

作者:愚人歌者 标签: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成长 ABO 推理悬疑

第92章

夏青一开始并不知道为什么徐长嬴要逃跑。

下一秒, 他就看见身姿飒爽的女omega从自己的面前闪过,一把薅住了徐长嬴的头发。

2007年,中国父母殴打子女还没有立法。

虽然, 2022年也没有。

“所以说为什么是你啊——”徐长嬴一边被穿着工装夹克的女人薅着头发,一边哀嚎道。

叶新将一头波浪大卷扎成高马尾, 穿着行动简便的马丁靴, 从东京出发前特意换上这身装束就是为了抓逆子,她听见徐长嬴的抱怨,额头的青筋瞬间暴起:

“你还敢问我,日本大使馆的电话都打到赵修奕的办公室里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你带着洋子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说着, 扭打在一起的母子俩正好路过手里抱着小猫的beta少年。

“哟, 小帅哥。”叶新一边拧着徐长嬴的胳膊,一边抬起脸对着夏青热情道:“你比照片上还好看呢。”

“对吧,是不是很帅——等等, ”疼得龇牙咧嘴的徐长嬴刚嘚瑟两秒,立刻意识到不对,“你哪里来的照片?”

“你管我哪里来的, 滚进去!”叶新立刻变了脸, 一脚踹在徐长嬴的屁股上, 将他踹向门廊。

“你就是夏青吧, ”叶新下一瞬间又温柔地看向夏青。

见少年点头后, 叶新为了展现自己的亲和力,又看向他怀里同样睁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小猫,笑眯眯问道:“那这个小宝贝叫什么呀?”

“阿特米西亚。”

“阿特,特,”女性omega的舌头一时捋不直, 特了半天,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宝贝们我们先进去吧。”

早上十点钟,白色旅社里正是安静的时候,八月末逐渐减少的游客们几乎全都出发去了海滩,在阳光和鲜花充斥的食堂里,徐长嬴与夏青并排坐在木头长凳上,叶新抱着阿特米西亚坐在他们的对面。

国子太太笑着端来果汁,叶新立刻用流利的日语与老太太谦让起来,被日语耳濡目染一个月的徐长嬴感觉一分钟里有一百个敬语单词飞过。

徐长嬴抓了抓脸颊,有些纠结要不要坦白自己是个同性恋这件小事——他不太确定叶新刚刚有没有听清自己对夏青说的流氓话。

男alpha与男beta在目前的社会上属于比较混乱少见的搭配——毕竟如果第一性别的性向是男生,男性alpha往往会选择男性omega,更加适应主流社会的节奏。

所以徐长嬴和夏青并没有对身边的人第一时间坦白,毕竟这世界上有很多事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14岁的徐长嬴就算再特立独行,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那你为什么不和omega男生谈恋爱”这些来自主流世界的质问。

因为喜欢夏青明明就不算什么特立独行的事。

不过,面对叶新,徐长嬴最大的纠结点不在此,毕竟对于这个亲妈他还算有点了解——比起同性恋,早恋的罪名应该更大些。

而且,她绝对会嘲笑自己,绝对。

“哇哦,就你这种小鬼还谈恋爱呢”“徐长嬴你小子谈的明白吗?”——这种。

“我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收到IGO的电话,”叶新捏着不停讨好自己的三花猫的爪子,一脸心累地看着神游天外的徐长嬴,并没有任何提两人关系的意思。

徐长嬴回过神,与夏青对视一眼,看向叶新:“IGO给你打电话了?什么时候?”

叶新没好气道:“东京地铁毒气案上新闻的第二天,我当时刚从新加坡到广州,机场提供的报纸头条就是东京,我正想着给你打个电话问一问,一开机就看见赵洋他爸爸给我打了二十多个电话,我刚接通他就让我别回去了,我们直接到东京汇合。”

徐长嬴震惊道:“你和赵叔叔三个星期前就到日本了?对了,赵洋呢,他怎么样了?”

叶新伸手就给徐长嬴脑袋一个暴击,“你以为你们干的是什么事情!那可是恐怖袭击——IGO的人给我们看了监控视频,赵修奕看到你手里拿着毒气罐的时候差点昏过去了,我真的打心里佩服你徐长嬴,咱们家出了你爸一个战地记者,是不是还要出一个恐怖分子!”

徐长嬴捂着头就往夏青身后躲,嘴里嚷嚷道:“我们明明是见义勇为的好少年,我们打的就是恐怖分子。”

夏青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这时在叶新怀里卖萌的阿特米西亚轻轻一跳,跳到了桌子上,先伸爪子摸了摸冒着水珠的果汁玻璃杯,接着就嗷嗷低声叫着跳进了夏青的怀里。

“我们到东京当天,IGO几个官员就与我们见面了,他们开了个会,说你和夏青同学暂时被AGB转移保护起来,需要配合东京警方对恐怖组织的抓捕进度。”

叶新回忆道:“我当时被吓得半死,后来找律师施压,但那些日本人说只能保证你们还在境内,且很安全。大概一个星期后,有一个女人用速递邮件联系我,里面还有你们在海岛上happy的照片。”

“哦,说不定是那个劳拉AGB专员,”徐长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家长们急昏头,而他们在没心没肺地度假,于是他谄媚地眨了眨眼道:“妈咪你还没说呢,赵洋呢?他回去了吗?”

“妈你个头,”叶新怒了,“你就只关心你的好哥们,赵洋这次可算跟着你干了回大事,他拉地铁刹车的时候最靠近监控头,被拍的一清二楚,在我们到之前一直在被日本警察翻来覆去地笔录问话,赵修奕一见到赵洋心疼的眼眶通红,结果这小子和你一个反应,张嘴就是——徐长嬴呢?”

“啊呀真讲义气,”徐长嬴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

“我根本没有在夸你们,看给你美的,”叶新抬起手就又想抽面前的逆子,但徐长嬴立刻躲在夏青的身后,叶新这时就只能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beta男生:“阿青,这段时间徐长嬴没少烦你吧?”

夏青微微一怔,抬起脸看向面前的漂亮洒脱的Omega女人,摇了摇头,“没有,叶阿姨。”

“真是懂事孩子,”叶新相当吃乖巧好看孩子这一套,笑眯眯看着他道:“AGB的长官和我说了,你家里人比较忙,昨晚通知我一个人做准备来接你们回东京,他们在东京会与你们再沟通一下情况。”

“我们不用坐牢了?”徐长嬴眼睛一下就亮了,“——话说为什么AGB不来护送我们?”

“日本官方在IGO的要求下将你们的信息都封锁了,投毒的主犯也都被找到了,你想赖在这里也没办法了,”叶新挑了挑眉,不客气道:“你还想要多高调送你?”

说着,叶新从包里拿出两份证件,正是徐长嬴与夏青的护照和身份证,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要赶下一趟船去坐飞机了,你赵叔叔特意在东京等着你们。”

徐长嬴正要看向夏青欢呼,就看见了蹲在夏青怀里一起扭过头看向自己的阿特米西亚,他立刻僵住了——对啊,还有阿特米西亚呢。

“不行,”徐长嬴连忙哭丧着脸对着亲妈道:“我不能抛弃阿特米西亚。”

叶新托着下巴,目光淡定,两人一猫看见这个37岁事业有成的女性omega笑了一声,“这有什么,老妈去想办法。”

叶新这辈子最重要的只有三件东西,钱,爱情,自由。

出于对这三者的追求,16岁的叶新从东北小城跟随着舞蹈团一路南下,铆足劲在广州扎根,成为了唯一留在电视台的编外演艺人员。

在徐长嬴出生后,叶新也终于获得了电视台的编制,而这时她对逐渐稳定的生活感到惆怅和迷茫,于是那时还在当民生新闻记者的徐意远就说:“不喜欢就辞职,人这辈子总要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所以在徐长嬴6岁时,叶新就高高兴兴揣着全家的存折下海折腾起了外贸,先是从服装档口的合伙人开始,再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档口,最后干出名气,乘着时代的东风,叶新干得如火如荼。

徐长嬴小时候一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家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在10岁之前他以为家里只有叶新这一个奇怪的Omega,等到他分化为优性alpha的那年,徐意远背着包抛下全家去了战火连天的叙利亚,他才意识到看似最正常的beta爹反而是家中脑回路最离谱的人。

如果是齐枫那样的普通家庭,徐意远也许会被妻子以孩子还小,经济负担很大,你脑子有病诸如此类的理由给挽留在家中,但叶新终究不是一个寻常的omega贤妻,徐长嬴也不是一个寻常的beta乖儿子,所以徐意远从宣布想法到辞职,再到飞往中东,只花了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

快到徐长嬴没有反应过来。

徐长嬴那时很傻逼,徐意远每个月会寄回来一封写着日期和近况的明信片给他,他别别扭扭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不回信,后来很快发现其实回了也没用——第二张寄来的明信片来自另外一个国家。

徐长嬴也没有像其他新闻职员家的小孩一样打新闻社的电话询问亲爸的近况,他只是会每周四蹲在报刊亭,买一份徐意远供职的国际新闻社出版的英文报纸,报刊亭大爷还以为他是专门学英语,夸他爱学习。

直到有一次他将车停在报刊亭边着急翻看报纸时,一个广州新闻社的前同事叔叔路过,看着小孩道:“阿嬴你在找意远的报道吗?我听说他最近去北非了。”

徐长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难堪,但是新闻社旁的报刊亭上新速度最快,所以下次他就翘课专门赶在新闻社没下班去买。

徐意远与那个大型无人机的合照就是徐长嬴在众多英文报纸和杂志里找到的有亲爹的罕见报道,但很多时候他看不见徐意远的消息,顶多在文字报道的一角看见供稿人“XU”。

明信片后来也不是一个月寄一次,大概是徐意远越来越忙,所以一直到收到徐意远死讯的那一天,徐长嬴也只不过收到了10张明信片,和5篇供稿人是XU的报道。

叶新和徐长嬴都表现的很坚强,但很久以后徐长嬴回忆起来,认为当时应该是母亲的态度影响了孩子,毕竟小孩的思想和世界是那么的脆弱。

叶新作为一个坚强洒脱的非典型omega女人照旧过着之前的日子,只是在徐意远骨灰下葬的那天,她将白酒浇在墓碑上。

“妈的,亏死了,我当时就不应该下海,给了你爸机会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我拿的只是全家的钱,他换的是他自己的命。”叶新笑着转过头看向徐长嬴,用手擦了擦眼泪。

“我其实还挺喜欢他的。”

如果徐长嬴那时年纪大点,其实就能发现他们家的奇怪之处,继而来得及挽救六年后,甚至二十年后的更加惨烈的悲剧,但是当然这世界上没如果。

徐意远死的那一年叶新卖掉了自己的小外贸公司,入职了一家大型企业的市场部,她是被猎头公司专门引进的销售人才,叶新当时还对徐长嬴道这样也很好,不用操心,只需给别人卖命,旱涝保收,还有分红。

等到初一开学没两天,徐长嬴和赵洋打架进了医院,叶新骂骂咧咧的赶来发现和董事长赵修奕打了一个照面,两家人这才重新认识了对方。

所以,叶新供职的大型企业正是赵洋亲爹创办的帆远科技集团,徐长嬴与赵洋就这样从同窗变成了“世交。”

2007年,叶新女士已经成为了集团总部的市场部高管,手里握着可观的股份,而她的儿子和董事长的儿子在东京的国际恐袭里插了一脚,将这两个商业狂人吓得魂飞魄散。

海风吹过贝壳风铃,徐长嬴脱掉身上傻兮兮的座头鲸,换上叶新特意从银座给他和夏青买的新衣服,对着夏青道:“我妈她认识的人多,肯定有办法接走阿特米西亚,到时候我们一起养她。”

夏青看见赤着上半身的徐长嬴笑嘻嘻望着自己,他锁骨间的银质铭牌在日光下折射出一闪一闪的光芒,因为一直被贴身戴着,所以夏青只有晚上与徐长嬴躺在一起才能看见那刻着字母数字的小小银牌。

“好。”夏青道。

就在徐长嬴纠结要不要把贝壳风铃带走时,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将快一个月没听过手机铃声的两人吓了一跳,两人一同探过头,看见叶新刚还给徐长嬴的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来电。

徐长嬴拿起手机翻开盖接了起来,“喂,莫西莫西。”

“小鬼你这个月都没和别人打过电话,莫西什么?”一个有些耳熟的女人笑声在电话里响起。

徐长嬴抓着手机大声道:“我就知道肯定是你!长官你怎么不来接我们,我还有好多话和你说呢。”

“好啦,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也很喜欢你啦,”劳拉语气敷衍道。

“才不是呢,这都什么呀,我是想问你恐怖分子你真的都抓起来了吗?”徐长嬴看了一眼夏青,拿着手机坐在了他的身边。

“当然啊,不要小看我好吗,托你们小鬼的福,我这次很可能要升职了,怎么样——考虑进AGB吧,等几年后你进来我就能罩着你了。”听上去劳拉并没有说假话,她的心情超级好,语气都在飘。

“额,”徐长嬴有些支支吾吾起来,夏青正歪着脑袋等着他回答。

“夏青是不是在你身边坐着?”劳拉一针见血道。

“当然啦,”徐长嬴拿着手机一边回答一边抠着夏青腿上穿着的破洞牛仔裤——叶新女士为夏青大帅哥精挑细选的时尚穿搭,但下一秒他的欠手就被夏青死死握住,抽也抽不出来。

“我就知道,正好,”劳拉啧了一声,“你把电话递给夏青,我有话对他说。”

“好哒,”徐长嬴干脆回道,便将手机递给正在用劲握着自己手的夏青,随即很自然地将耳朵贴在了手机上。

“是我,”夏青开口道。

“夏青,徐长嬴现在是不是正贴着你听手机。”劳拉语气自然,就好像她正看着两人房间里的监控。

“是的,”夏青与徐长嬴对视一眼。

“你现在将手机拿着去走廊,不能让徐长嬴听到我们对话,这是命令。”劳拉语气不容置喙,几乎称得上斩钉截铁。

徐长嬴立刻不满地大声道:“这不公平,长官你太过分了!我为什么不能听?”

“夏青,这很重要,你可以和我通话后随意与徐长嬴转达,但是现在你必须一个人听我通话。”劳拉语气平淡道,但言语里似乎潜藏着风暴。

夏青沉默了一秒,“好的,我现在出去。”

随即,夏青站起身,揉了揉徐长嬴的头发,走出房间将门关上。

徐长嬴有些气馁,但立刻趴在房门上偷听。

只是除了夏青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两人的通话很短,最后他只听到夏青说了一句“我知道了”,随即就结束了通话。

夏青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一脸热切望着自己的徐长嬴,仿佛一只在等待奖励的小狗。

但夏青却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机递给徐长嬴,徐长嬴接过手机,看着将门关上的夏青,张了张口,还是问不出来“你们说了什么”这句话。

徐长嬴与夏青之间的关系从来是你不说,我就不问,但因为极为默契,又总是无话不说,才一直没有矛盾,所以此时第一次谈恋爱的徐长嬴遇到这样的状况,有些手足无措,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就有些伤心和尴尬地低下了头。

但是当他刚低下头,夏青却抱住了他,并且非常用力,以至于徐长嬴瞬间就原谅了他,没出息的优性alpha回抱着夏青的后背,嘿嘿笑了起来,说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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