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藏妖
祁宏心知另有蹊跷,便笑着说,“为什么这么问?”
“你,你先回答我,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鬼?”
祁宏耸耸肩,“信。但某些时候,人比鬼更可怕。比如说现在,在你面前我就是最可怕的人。我说错了吗?”
果不其然,女孩点点头,随即壮了壮胆子,说,“越怕越好。我听奶奶说,鬼都怕恶人。”
妈的,我是恶人吗?
“这么说,即便我不找你,你也会来找我?“祁宏笑问,并吐糟自己,“找我干嘛?打算用我辟邪?”
“不,不是的。我想跟你多呆一会,沾点恶人气儿,那样鬼就不会找上我了。”
臭丫头,找打是不是?
“恐怕这样是不行的。”祁宏敷衍地笑笑,满眼的算计,“跟我说说吧,你遇到什么了?我倒是认识几个道士,所不定能帮上你。”
一听这话,彭蓉立刻兴奋地瞪大了眼睛,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祁宏面前,一把搂住他的胳膊:“老师,我请你吃饭。你喜欢中餐还是西餐?我爸爸前几天刚找到一个法国厨师,我请你去吃吧。”
祁宏眉头微皱,“你怎么像个孩子?”
“我才十七岁啊,本来就是孩子嘛。”
“十七?”
彭蓉笑道,“我五岁上学,今年大一,当然是十七岁。”说着,拉着祁宏往下跑。
祁宏自然是不会跟一个十七岁的小萝莉去吃什么浪漫的法国大餐,把她带到自己车上,细问这小丫头到底因为什么要找他来辟邪。
女孩很有教养,先是非常正式地做了自我介绍。祁宏才得知,她就是餐饮界巨头彭怀静的女儿,也是两月前死去宁乐的女朋友。换句话说,这位就是宗云海口中的“我朋友的女儿的表妹。”
“说吧,你为什么觉得有鬼?”祁宏怀着比较无奈的心情,问道。
“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身边的朋友一个个都死了,肯定有鬼!”
“身边的朋友?”
彭蓉神色黯淡了下来,低着头下意识地揪着衣摆,说,“先是小旭旭死了,然后是乐乐,前两天家浩又出了事……还有,虫子。”
祁宏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彭蓉的讲述中,他观察着她的状态,悲哀的、无奈的、忧虑的,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颓废,与刚刚那个吵着邀请自己吃饭的彭蓉判若两人。
祁宏不想去探究一个十七岁女孩的心情,他冷漠地问,“你们是朋友?”
“嗯。”彭蓉点头应着,“我们的父母都很忙,大家几乎都不怎么回家,整天都在一起玩的。我们几个跟那些人不一样的,我们从来不去泡吧也不会到处炫富。”
“那你们玩什么?”祁宏好笑地问着。
“听音乐看电影,闷了就出去打打网球什么的。我和乐乐喜欢沙画,旭旭和家浩喜欢运动,虫子的喜好比较特殊,他总是到处花钱买些古董书,都是我看不懂的。”
“据我所知,你们几个都参加了神秘文化研究社,这件事你了解多少?”
刚刚还颓废的彭蓉猛地瞪大了眼睛,里面是无法形容出来的恐惧。她抓住了祁宏的衣袖,“我,我就是在怕这个。研究社是乐乐和小旭旭创立的,我们都是社员。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
翁旭、宁乐、安家浩、虫子、彭蓉,刚好五个人!也就是说,他们五个忽然失踪了一周,回来之后,先是宁乐死了,接着是翁旭,然后是虫子。不知什么原因,虫子被施了法成了活死人,接着最后一个就是安家浩。可是奇怪啊,为什么安家浩遇袭却没死呢?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越想越多,祁宏担心彭蓉也会遭到不幸,拿出电话联系楚文,那家伙竟然关机!祁宏在心里打算着回头再算账的主意,找到了黑虞。
叮嘱彭蓉在车里等着,他走到外面跟黑虞说话,“有个人我希望你能保护起来,是研究社最后一个成员。”
“恐怕我没时间。”黑虞说道,“我马上要去见老祖,说不定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样吧,你去找晨松和楚恒。”
说到这对兄弟爱的俩人,祁宏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怀着试试看的态度问了几句。电话那端的混世魔王很欠揍的反问,“男的女的?”
“女的!十七岁。”
“不好,太小了。哎呦!”
祁宏偷笑,听他吃痛的声音就知道是楚恒施与一记铁拳,忙问,“你们到底有没有时间?”
电话里,忽然传来楚风的声音,“我安排墨蝶保护她吧。”
祁宏心中一喜,“楚风?你回来了?”
“嗯,刚到。”楚风的口气中带了些笑意,“等会我要去研究所办些事情,墨蝶会跟着我一起去。晚上十点你们来我家,怎么样?”
“好,那就晚上见。”
挂断电话,祁宏看了手表是下午六点左右了。距离到十点还有些时间,祁宏不打算浪费,带着彭蓉简单吃了些东西,直奔医院去探望大难不死的安家浩。
夜幕低垂,住院楼内少了很多人,几个护士在走廊里跟他们擦肩而过,祁宏皱皱鼻子,不喜欢她们身上的味道。推开了病房的门,祁宏回头看了看已经有些眼泪汪汪的彭蓉,小声叮嘱她,“不要刺激安家浩,他的精神状态还没稳定。”
彭蓉紧张地点点头,跟着祁宏走了进去。
此时,安家浩呆呆地坐在床边,双眼无神活脱脱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祁宏推着彭蓉走了过去,见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安家浩的身边,咬着嘴唇揽住了安家浩的肩膀。
“我来看你了,家浩。别担心,医生说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彭蓉有些哽咽,咽了口唾液,接着说,“我爸爸找了个法国厨师,你不是喜欢吃法国料理么,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尝尝。对了,你一直等的那部电影公映了,我帮你买了正版碟,没删减过的,你一定喜欢。还有啊,咱们租的那个公寓我又付了一年的租金,这个你赖不掉,咱们几个当初说好的,租金平摊,你们要把钱还我。”
说着说着,彭蓉已经泣不成声,那些伪装出来的活泼和笑容无力褪去,独留下一份心痛一份悲哀,使得泪水决堤而下。
事实上,祁宏也是个多情的人,看到彭蓉的摸样他也觉得难受。只是听她说这五个人还租用了一套公寓,心中就打定主意过一会定要去看看。转回来观察安家浩的反应,这人还是呆呆的,彭蓉的哭泣声被他隔绝在外了。
正要开口劝彭蓉冷静一些,呆呆的安家浩忽然猛地推开了彭蓉,脸上惊恐起来,“快走,有东西来,来了,快,快走。”
不等祁宏跨出去,病房里的灯光忽然熄灭,温度急速下降。祁宏倒还好说,跌坐在地上的彭蓉已经冷的牙齿打颤!病房里传来一阵仿佛百鸟齐鸣的声音,尖利刺耳。安家浩和彭蓉痛苦不堪地捂着耳朵,却无法隔绝这种声音。
彭蓉惊恐地喊叫着:“这是什么?耳朵,耳朵好疼。”
“快走!”安家浩一把拉起瘫坐在地上的彭蓉,又转头看了眼祁宏,示意他立刻离开。
“等等!”祁宏开口喝住安家浩。岂料,他们俩人跑到门口,却是死活都打不开这扇门。彭蓉惊恐地回头看着祁宏。
祁宏大声喊着,“到我身边来,快!”
鸣叫声越来越刺耳,安家浩和彭蓉跑了几步便再抵抗不了,跪在地上捂着脑袋。祁宏镇定自若,丝毫不受声音的影响,他单手结印,另一手持古邪,开始在空中虚刻阵符,屏气凝神感知对方的具体位置。
几秒钟的时间,鸣叫声越来越大,病房的玻璃同时崩裂开来,好像一把把利刃飞向三人。祁宏再不济也有楚文的灵力保护,那些碎玻璃到了眼前纷纷落地。只是安家浩和彭蓉没这么好运了。
安家浩扑向彭蓉把她护在身下,背脊上顿时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祁宏一见他这般勇敢,不禁对生出几分好感。
阵符刻完,祁宏挥手打了出去的同时,大声喝道,“滚出来!”
艳红色的阵符在眨眼间变得巨大,把整个病房染上了它的颜色。祁宏眼神阴冷,猛地转身,只见在窗边站立着一个透明的魂体——翁旭!
翁旭的魂魄在阵符之中痛苦不堪,本是透明的胸口变成了褐色的实体。祁宏眼尖,发现那褐色的胸口已经空空如也,只是在翁旭的脖子上似乎长着什么东西,小小的成长方形的东西。
不妨事,抓到手再慢慢研究。祁宏勾唇一笑,这一笑像极了楚文,倒是比翁旭还阴森了。他说,“我就知道让彭蓉和安家浩见面肯定会引出什么来,却没想到是你。那么翁旭,你是想魂飞魄散还是轮回转世?”
第103章
时间向前推移一个小时。
回到家中的夏凌歌已经将困在符咒中的恶灵释放出来,奇怪的是这已经不再是什么恶灵,而是纯粹的魂魄。透着淡淡的青色光芒,透明而又温和。夏凌歌眨眨眼,转头看了看趴在一旁等着进餐的白泽,心说,这是神马情况?
白泽无聊地打着哈欠,甩甩尾巴抽到了夏凌歌的手背,头一转,神兽大人决定睡觉了。夏凌歌抽抽嘴角,无视了没啥责任感的白泽,转回头看着魂魄,“别告诉我你完全不记得死后的事了。”
“我死了?”
我操!给老子玩失忆?这他妈的是什么品种的魂魄?
夏凌歌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正要破口大骂,面前的魂魄忽然大喊一声,“啊!”
“啊什么?”
“我想起来了,我是死了。”
夏凌歌继续抽动两下嘴角,“恭喜。”
八成是察觉到了夏凌歌那股子来势凶猛的怨气,魂魄赶紧说,“你是茅山的?”
“老子是神华的徒弟!”
闻言一惊,魂魄瞪大了眼睛打量夏凌歌,“神华老人?那个活了三百多岁才升天的老神仙?”
“什么老神仙?那就是个贪吃贪睡的糟老头子而已。”提到了师傅,夏凌歌觉得相当郁闷,摆摆手,“别提他了。说说你的事,你叫什么?被谁杀了?怎么还变成恶灵了?”
两个问题让魂魄傻了眼,托着下巴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才说,“我是茅山的弟子叫钟明,两年前才入门。说真的,我能记起来的事不多。我记得,那天晚上先是听到唱戏的声音,然后就突然出现一个穿着戏装的女人。她很强,不,是太强了!我完全不是她的对手。我的眼睛和心脏都被她吃掉了,再然后……”
“要帮忙回忆回忆吗?”夏凌歌手捏剑诀,指尖发出金色的光芒。
钟明一个哆嗦赶紧后退,“别开玩笑,你的灵力太强了,我会魂飞魄散的!那个,你,你别着急,我慢慢想。”
“我着急!”夏凌歌一脸的不耐,随即拿出一张符。琢磨着自己这点灵力对钟明来说是刺激了些,多加个防护罩可能会好。只是钟明见他手中那张符,猛地瞪大了眼睛。
“符!那个女人在我死后用了符!”
“啊?”夏凌歌听的一头雾水,据他所知,还没有恶灵恶鬼能用咒符的呢。不过转念一想,这钟明死后也是用了桃木剑,难道说真有的新品种的恶灵了吗?
夏凌歌胡思乱想一气,钟明却是记起了一些重要的环节。他说,“再怎么说我也是修道之人,死后不可能化身恶灵的。我记得,她拘了我的魂魄,在我的喉咙上贴了一张符,就把我放了。我迷迷糊糊地朝着师傅家去,路上好像遇到一个有点法力的人。”
“你们进行了友好的交流吗?”
钟明哭笑不得,摇着头,“我是试图很友好地跟他沟通,可惜啊,他出手就打。”
“然后呢?”
“不记得了。”钟明苦恼地摇着头,“我最后的记忆是挨了一下他的桃木剑,只觉得浑身发烫,意识模糊,明白过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你了。”
听罢他的描述,夏凌歌追加一句,“你仔细想想,遇到那人之前,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没有?”
钟明很确定地摇摇头,随即发现夏凌歌神色凝重,忙问,“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夏凌歌心想,就是要知道老子的猜想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这次的麻烦可就大了,“现在我也不敢肯定。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手中有半截桃木剑,如果那个原本不是你的东西,那很可能就是有些法力的人他的木剑。换句话说,他很可能已经被你杀了。”
“不会,我不会杀人!”钟明急吼着,“我完全没有杀人的记忆。”
“所以我才说是有可能。”夏凌歌在心中暗恼,早知这么麻烦,就该把这事推给黑子来做。现在不想动脑琢磨也不成了。他懒洋洋地上前几步,金色灵力波转流澈,让钟明下意识地胆怯起来,“别动,我要看看你的脖子上的符。”
原来如此。钟明上前几步,“看清楚点。”
此时,夏凌歌也没有玩闹的心思,单手按住钟明透明的脖子用灵力慢慢地让他实体化。他的灵力对钟明来说就像是强大的电流,咬紧牙关忍着,在险些以为自己又会死一次的时候,夏凌歌放了手,并将一粒黑色的药丸给了他,“吃了,能补点阴气。”
一口吞下药丸,钟明的魂魄恢复了透明状态。夏凌歌拉过一把椅子,稳坐下来之后给他分析,“这种符我只见过一次,大体上来说这个不算是符,而是一种被缩小的阵法。”
“阵法?”
夏凌歌点点头,“是一种邪咒之术,具体情况我不清楚,黑家哪个老三对这方面比较了解。我只听他说过一次,这种邪咒术是由养小鬼演变而来,但是要比那个凶恶上千倍了。只要术法启动,被施咒的人便会化身为恶为孽,成为施咒者的傀儡。我想,对方是把阵法变成了符,受到法力攻击就是启动阵法的引子。那个有法力的人不知道这个,对你发起攻击,引动了这个阵法让你化身为恶灵。”
至于那柄半截桃木剑,恐怕是另有文章。夏凌歌如此这般寻思着,不晓得究竟是怎么了,隐隐觉得不安起来。
时间回到了正常的轨道,寒气森森的病房中,翁旭的魂魄听过祁宏的威胁完全不在意,带着一股阴煞之气直扑过去!祁宏来了火气,最看不上这种死了还咋咋呼呼的玩意儿,不轮回也罢,让你尝尝苦头就知道地狱比人间还美好了。
想罢,祁宏单手持刀,运气凝神,将楚文灌输给他的灵力集中在一点上,蓄势待发!等那翁旭扑过来的一瞬,灵力裹着古邪飞了出去!转眼间,整个病房充满了无形的压力,灵力与魂魄眼看着便要撞在一起,祁宏在全神备战的时候忽觉手背一痛,余光看到红蝎不知何时爬出来,在他的手背狠狠蜇了一下。
红蝎!?你这是干什么?想造反吗?祁宏诧异,因此而分心,用力甩手想要摆脱红蝎。岂料,红蝎这股力道竟然愈发强大起来,硬是拖着祁宏后退十几步。这时,祁宏方才想到,红蝎八成不是善类,这小家伙扮猪吃老虎啊。心里的火气腾腾地往外窜,手中古邪调转,刀尖直奔红蝎的背部。就在这瞬息之间,忽听翁旭发出万鸟齐鸣的声音,尖利的令人心脏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