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菊
好吧,在有胶带的情况下还用口香糖粘东西就有点降智了。
并且蓝牙音箱出现在游轮上也不太合理。
这次幸运号出海是一天一夜的行程,每个人都是轻装上阵。由于枪支问题,此次安检很严,若是被搜到身上带个蓝牙音箱,那实在是难以解释。
又往前走,许培绕过一个拐角,来到了卖渔具的区域。另一边的贺亦巡也走了过来,两人在此处碰头,并同时停下了脚步。
只见一排崭新的鱼竿下方堆满了各种饵料,以及……让人无法忽视的一盘盘鱼线。
这可是推理作品中的常客,就算许培没查过案也知道。
他在货架前蹲下,拿起一盘鱼线看了看,说:“那个装置可能不是自动扣下扳机。”
“如果是这样,在楼上也可以开枪。”贺亦巡说。
许培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却发现贺亦巡的西裤不太对劲:“你右边的裤腿怎么比左边皱这么多?”
贺亦巡家的卧室是没墙的,许培能看到衣柜里的衬衣和西裤都熨得一丝不苟。现在看到这位强迫症警官的裤腿这么皱,总觉得有些违和。
贺亦巡低头看了眼,不觉得奇怪:“刚拿了匕首。”
电梯悬停时,他为了拿绑在小腿上的刀,把裤腿挽了上去,所以留下了几道褶皱。
许培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类似的画面,但画面有些模糊,在记忆中搜寻了一番也没能定位,只好作罢。
他有些泄气地说:“即使弄清楚了延时装置,还是不能缩小嫌疑人范围。”
贺亦巡走到另一个货架前,问:“要喝咖啡吗?”
自助就是爽。
贺亦巡拿了两罐咖啡,许培拿了几包从没见过的零食,两人在餐厅找了一张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
黄瓜味的薯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意外地清爽可口。
许培不禁开始考虑,如果能找到回去的方法,说不定就可以发家致富。
见许培思考得那么认真,贺亦巡问:“你有想法了吗?”
“嗯?”许教授就像开会被抓到开小差一样,心虚地放下了薯片,“有一些头绪,但很乱。”
“我们可以一起理一理。”说完,贺亦巡交叠起双腿,靠在椅背上,一副坐等许培发言的模样。
毫无头绪的许教授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目前为止,总共发生了三起案件,一起狙击案,一起下毒案,一起枪杀案。第一起案件简单粗暴,后两起案件处心积虑,不太像同一个凶手所为。”
“嗯。”贺亦巡说,“赞成。”
“第一起的情况我不清楚,就说船上发生的这两起吧。”被贺亦巡认同后,许培找到了些感觉,“第一组嫌疑人,凌锋和辛迪。凌锋因为选举政策,有理由杀林玫;辛迪因为被性骚扰,有理由杀贺骏。分开来看,两者动机都成立,但合到一起的话……”
“杀贺骏会有点多余。”贺亦巡主动接话,“如果凌锋上船之前就计划杀林玫,那在计划完成之前,干掉林玫才是他的正事。辛迪并不是他的情人,他没必要为辛迪的事节外生枝。”
“会不会是辛迪单独行动?”许培做出假设,“凌锋只是帮忙作伪证,实际上并没有参与。”
“有一点凌锋没有说错,他要干掉贺骏,下船后有大把机会。辛迪也是一样。她没有必要非得在船上动手,除非出现了紧急情况,但案发现场明显不符合这一点。”
“所以他们的嫌疑就完全排除了?”许培问。
“不。”贺亦巡说,“这两人的嫌疑值在我这里是4%。”
许培不明所以:“这数字怎么得出来的?”
“凌锋对林玫下手的几率是50%,辛迪对贺骏下手的概率不到10%,约摸8%。如果两人是团体作案,那概率相乘就是4%。”贺亦巡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两起案子都是他们所为。”
……还真是严谨。
“再说说周晔和马竞吧。”许培说。
“我在想,凶手为什么不把枪、消音器和遥控器放回原位。”贺亦巡歪起脑袋,手肘搭在扶手上,指尖撑着侧脸,“你有什么想法吗?”
许培思索着说:“游轮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凶手想要藏匿的东西都可以扔到海里去,绝对不会被人找到。但真正不想被人发现,应该物归原位才对。”
“是。”贺亦巡说,“你怎么想?”
许培不自觉地拿起薯片,“咔嚓”咬了一口:“来不及了吧。”
“杀人之后,收伞和枪响之间一定不能隔太远,所以凶手会跑到遥控器的最远距离按下开关,之后飞速跑到楼上启动延时装置。这样是没法把遥控器放回去的,只能丢掉。当然,也可以一直揣兜里,伺机放回吧台,但若是有人提议搜身,就完蛋了。”
“至于枪,需要用来设置延时装置,案发后才能回收,没机会放回武器库也正常。”
“但消音器是为什么呢?”
在遮阳伞收起前,凶手是可以把消音器放回去的,并且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凶手没有放?
许培不禁有些疑惑。
“我的想法是,”等许培说得差不多后,贺亦巡开口道,“时间对凶手来说很重要。”
“原来如此。”许培的思路一下疏通,“这世上没有完美犯罪,不把消音器放回去,容易被看破杀人手法;但在楼下耽搁太久,又容易被人发现。凶手衡量之后,还是觉得后者风险更大,所以弄乱武器库来掩盖消音器的事。”
“如果这条思路没错,周晔和马竞的嫌疑最大,因为贺茂虎和林玫随时可能找他们。”贺亦巡说,“但林玫的嫌疑也不能排除,因为她知道贺茂虎会去找她解释黎梦兰的事。”
许培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你之前提到的一个可能性可以直接排除了。”
“哪个?”贺亦巡问。
“凶手约贺骏喝酒。”许培说,“如果时间很重要的话,凶手是没这个闲工夫的。因为一旦暴露约贺骏的是自己,那也等于暴露自己就是凶手。”
这倒是贺亦巡还没想到的点。
从未有过效率如此之高的案情讨论会,探讨的兴致似乎更高了些。
许培没注意贺亦巡眼中的变化,继续说着:“贺骏失去意识也不太可能,这样凶手可以直接拿他的枪用,没必要去武器库拿。所以……”
“凶手还是在背后接近的贺骏。”贺亦巡接话道。
许培也是同样的想法,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大脑一边高速运转,一边还得抵抗困意。实在乏得不行,许培拿过手边的易拉罐,想喝一口咖啡,却发现拉环跟他们那边不太一样。
正研究着拉环该往哪边拉,一条胳膊突然伸了过来,拿走许培手中的咖啡,打开后又递了回来。
“你心里有嫌疑人的想法吗?”贺亦巡问。
他神色自然,仿佛帮许培打开易拉罐是分内之事。但许培分明记得,先前在餐厅吃饭时,贺亦巡连筷子都懒得帮他拿来着。
“我的想法还是比较模糊。”许培抿了一口咖啡,“不过你认为林玫也有嫌疑,但在餐厅她不是被投毒的那个吗?”
“这两起案件也不一定是同一个凶手。”贺亦巡说,“别忘了凌锋还有50%的嫌疑杀林玫。”
可能性实在太多,许培只好先关注进展较为顺利的枪杀案:“要杀贺骏,需要去武器库拿枪,周晔最了解幸运号,看上去嫌疑最大。”
“他在我这里的嫌疑值是40%。”贺亦巡说。
“那马竞和林玫呢?”许培问。
“马竞比辛迪多一些,15%,林玫也了解幸运号,25%。”
许培掐指一算,一下找到了贺警官的漏洞:“这三人加起来80%,再加凌锋和辛迪的4%,没有100%,你这百分比有问题。”
“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凶手的动机,很可能有遗漏的线索,所以需要留一些余地。”贺亦巡说。
好吧,也太严谨了。
所以推了半天,连所有可能性都无法覆盖,许培不由又有点泄气。
他没精打采地咬着易拉罐,闷闷地说:“这凶手真能折腾。”
拜这凶手所赐,本来前一晚在警局就熬了个大夜,看样子今晚又无法安睡了。
贺亦巡的眼神突然凝聚,啪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你说什么?”
许培一脸莫名其妙:“我说凶手折腾。”
贺亦巡皱起眉头,专注地自言自语道:“ta为什么折腾?”
“你要说为什么……”许培也跟着思考起来,“对哈,ta把贺骏杀了就完事了,搞那么复杂干什么?这每一步都是给自己徒增风险。除非是ta必须这么做……”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异口同声道:“ta必须制造不在场证明!”
许培打了个响指,指向贺亦巡:“没有不在场证明,凶手立马就会暴露。有了不在场证明,哪怕被拆穿,也可以让其他人的不在场证明一起失效。”
这才是凶手制造不在场证明的目的。先是洗脱自己的嫌疑,如果不成功,就拉所有人下水,把水彻底搅浑。
“这样的话,”贺亦巡的眸色沉了下来,“凶手只能是那两个人之一了。”
不用贺亦巡挑明,许培也知道他说的是谁:“我赞成。”
“但没有实质性证据还是无法指认凶手。”贺亦巡松开易拉罐,食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现在每个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凶手完全可以否认一切指控。”
“嗯……确实。”许培呼出一口气,沉默了一下,看着自己左手的尾戒说,“剩下的还是我来吧。”
“你确定你还可以?”贺亦巡挑眉,“我不想再舔你的前裂腺。”
许培:“……”
“你只需要闭嘴就可以了。”
第18章 晕没常识的阳痿
甲板上的血腥味仍然没有消散,海风一吹,就如冷不丁地吃了一口芥末,尖锐的气味化作武器直冲鼻腔黏膜。
许培没敢把阻隔器完全关掉。
一点一点往off的方向旋转,鼻腔实在受不了,就停下,把控着微妙的平衡。
还是没有闻到任何异样。
许培对异样的定义,是不属于这个场景的元素。
像广场上的硝烟,餐厅里的氰化物,放在当时的场景中都很突兀。而甲板上有着血腥味、酒水味、泳池里的消毒水味、偶尔从赌场飘来的硝烟味,都很符合当下的场景。
这里已经没有更多线索了。
前额又开始隐隐作痛,一阵眩晕猛然袭来,许培失去了感知重心的能力,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去。
贺亦巡连忙接住倒过来的许培:“还好吗?”
“没事。”许培揉了揉眉心,“去楼上看看吧。”
电梯已经恢复原样,上行过程中,贺亦巡神色如常地看着数字显示屏,显然这个空间对他来说稀松平常,并无特别。
但许教授不久前才在这里丢尽了老脸,实在没法像贺警官那么从容,索性垂着脑袋装头晕。
“你要是不舒服可以靠着我。”贺亦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