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菊
“所以。”贺亦巡还是带着冷酷的底色,林玫已经这般狼狈,他仍语气平平地补了一句,“说你恶毒有什么问题吗?”
林玫的视线无法聚焦,巨大的打击让她有些晃神:“其实我开金库是……”
对上贺亦巡冰冷的视线,她神色一黯,止住了话头,挽了挽耳边并不存在的碎发,尽量恢复冷静,却完全没了往日的气势:“等金库打开,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确定交代是不是自首,但若是逼得太紧,依照林玫的性子,很可能引起她的逆反,又变回那油盐不进的样子,许培便转移话题问:“你同意找人挖通道了吗?”
“不。”林玫说,“大法官的收藏室里有他在书房拍的照片,书柜拍得很清楚,你们可以照着照片把书复原。”
“我本来打算另外筛选人来开金库,既然你们这么迫切,你们就试试看吧。”
第70章 小狗撒娇+打开金库
收藏室在主厅楼上,中间立着一具夸张的中世纪骑士盔甲,玻璃展柜围绕四周,陈列着烟斗、怀表、燧发枪等颇有年代感的物件,上面刻着维德利家族的族徽,应是老公爵留下来的东西。
一侧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单人照,是罗恩身穿法袍,端坐于一张椅子上,背后便是那整面墙的书柜。
罗恩身材臃肿,往那儿一坐,活像一座肉山,挡去了不少书籍。在陈臻用专业相机对照片拍照留档时,许培观察着罗恩背后的书柜,对贺亦巡说:“还好书都是成套的。”
即便一部分被罗恩挡住,也可以通过前后的书推测出中间是什么。
“嗯。”贺亦巡说,“所以凶手没有简单调换顺序。”
对凶手来说,把书扔到地上,反而告诉了别人线索就在书里。其实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应该是偷偷调换顺序,这样谁也不会发现。
但不凑巧的是,书柜里的书都是按照系列顺序摆放的,比如一套《人类进化史》有十几册,若打乱顺序,或把其中几本放到别处,都会很显眼。
至于成套成套地打乱,那时间成本会直线上升,相比起来,还是全部扒到地上最为方便。
“贺sir,你看这样可以吗?”陈臻放大相机屏幕上的照片,上下左右移动,检查有无不清晰之处。
超高像素的照片比人眼还管用,每本书的书脊都拍得一清二楚。
“可以。”贺亦巡吩咐道,“发给其他人,照着照片复原。”
这得花上一些时间,贺亦巡和许培并不急着回书房,等陈臻离开后,不紧不慢地沿着楼梯往下走。
“这么看,罗佑、管家和佣人都不可能是凶手了。”
许培思考得过于专注,迈一步台阶停一下,贺亦巡也跟着他放慢了步伐。
“凶手不知道这里有照片。”贺亦巡说。
“对,他的目的是毁掉线索。这里还有这么大一张照片,他弄乱书柜有什么用?”
管家和佣人都常年生活在庄园里,罗佑虽然才回国不久,但收藏室并不隐蔽——不如说是展览室,从主厅上楼来就能看见,他没道理不知道这里有张巨幅照片。
如果凶手在这几人之中,弄乱书柜后,为什么不把这张照片也毁掉?不然不是白费工夫吗?
所以,凶手应当不知道这张照片的存在。
两人走到了一二楼中间的平台,许培被墙上的巨幅油画吸引了注意力。老公爵大腹便便,五短身材,古典长相,就像历史书上的中世纪人物。
“怎么了?”贺亦巡问。
“没事。”许培收回视线,“去书房吧。”
一群警员忙活了半天,终于把书柜复原。不少皮革书皮上都沾着血迹,遮住了书脊上的书名,不如楼上的照片看着方便,但好歹没有罗恩遮挡,不用对着他那张的南瓜脸。
许培低头看着棋盘,问贺亦巡:“你会下国际象棋吗?”
“会一点。”贺亦巡说。
“我记得林玫说这个叫西西里防御开局,有什么讲究吗?”许培问。
“这是一种很开放的棋局,变数很多。”贺亦巡说,“一般白方会利用先行优势快速占领中心,但黑方会通过反击削弱白方的中心控制,迫使白方将攻势转向侧翼?。”
许培在棋盘边蹲下,想试着走棋,却发现毫无头绪,又收回手:“国际象棋的棋谱是怎样的?”
贺亦巡半跪在许培身旁,说:“棋盘的列标记为a到h,行标记为1到8,每个格子都是用字母加数字表示。比如a1,就是第a列第1行。除了兵没有代码外,王的代码是K?,后是?Q?,车是R?,象是?B?,马是N?,比如要将后移到第e列第4行,就记为Qe4。”
“所以棋子每移动一步,需要一个大写字母,加一个小写字母,外加一个数字。”许培说。
贺亦巡:“嗯。”
许培尽量避开地上勾画尸体的白线,凑到书柜边看了看,只见每本书的书名都是由大小写组成,并且因为是成套书籍,也有数字编号,但无法特定是哪个字母和哪个数字。
“密码会不会是书名的首字母和尾字母,加书名的长度?”许培提出了一种假设。
“试试吧。”贺亦巡说。
左上角是一套《基因密码》(Genetic Code),按照许培的推法,应该是Ge11,但并没有棋子的代号是G,棋盘也没有11行那么长。
“不对。”许培皱眉说,“如果密码跟数字编号无关,为什么要弄成套书籍?”
“像《基因密码》总共有上中下三册,如果单纯从书名就可以得出密码,没必要弄重复的三册。”
“是。”贺亦巡说。
“我再想想看。”
破解棋局不像扫雷,走错一步马上就能发现,通常是往下推了好几步,突然发现新得出的密码无法对应棋盘,只得前功尽弃。
如此反复好几次,许培简直抓狂,回想起钟巧怡一脚踢翻棋子,他终于理解了那股烦躁,要不是有贺亦巡这个情绪稳定器在身旁,他恐怕也踢翻棋子好几回了。
又一次走入死胡同,许培深吸了一口,想要飙脏话,但贺亦巡一句“没事”就把他安抚了下来。
“再试试其他方法吧。”贺亦巡说。
“我不想试了。”许培委屈巴巴地抱着贺亦巡的腰,脸埋在他的颈窝,“我们回二楼吧,我又没电了,你再让我含会儿。”
贺亦巡沉默。
照这么含下去,他会坏掉的。
“就含一下。”许培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贺亦巡,“好不好?”
小狗撒娇。
不怎么常见。
但也不管用。
“不好。”贺亦巡表情淡淡地说,“我会憋坏。”
“你怎么能对自己没信心呢?”许培说,“我相信你可以收放自如的。”
“我不可以。”贺亦巡说。
“可是我真不舒服啊。”许培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是我的alpha,怎么能不管我?”
他知道贺亦巡很吃这招,只要搬出alpha伴侣的身份,他就一定不会拒绝。
果然,贺亦巡短暂地沉默了一瞬,说:“知道了。”
太好了。许培急需充电,二话不说就拉着贺亦巡往外走,结果下一秒,他又被贺亦巡拉回了身边,嘴唇被温热的东西覆盖住。
杜松子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包裹着自然而然的亲吻,生出一股缱绻。舌尖轻车熟路地撬开齿关,扫过口腔黏膜,安抚着因久久不能解谜而产生的烦躁。
许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在贺亦巡胸前,感受着布料下平稳有力的心跳,他也跟着沉静下来,就像受到洗礼一般。
“好些了吗?”贺亦巡松开许培问。
“嗯。”伴侣情绪如此稳定,许培都不好意思再提无理要求。
干脆多抱一会儿好了。
许培安静地倚着贺亦巡,谁知书房门口突然探出个身影,蔡嘉把鼻梁上的墨镜滑到鼻尖,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你们干嘛呢?”
许培后退开来,神色自然地说:“解棋局。”
“书复原了?”蔡嘉说,“靠,条子就是神通广大。”
“你要走了吗?”贺亦巡问。
屋子里并不冷,蔡嘉穿着外套,还戴上了墨镜,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
“你老妈又不同意我的方案,我不走还干什么。”蔡嘉说。
前一天还是“姐”,热脸贴冷屁股后就变成“你老妈”了。
“不过我现在打算再蹭一顿晚饭。”蔡嘉说,“万一你们打开了呢。”
这时,周晔和邢勇也出现在书房门口,许培闻到了两人身上淡淡的烟味,应是刚从哪里抽了烟回来,发现蔡嘉倚着门框说话,便过来凑热闹。
周晔看到了复原的书柜,略微惊讶地问:“书又放回去了?”
“我就说那么多警察去书房干什么。”邢勇问,“你们怎么复原的?”
贺亦巡自然不会回答,许培问邢勇道:“你还要来试试吗?”
他反正是要试吐了。
“不了,解不开。”邢勇说,“我不擅长下棋。”
看来四个人的专家,就钟巧怡真正有实力,其他三人纯属来凑数的,难怪林玫要另找专家。
许培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回到棋盘边继续解谜。
这会儿太阳已经快要落山,门边的三人围观了一阵,见许培和贺亦巡毫无进展,一边聊天一边去了餐厅。
又一次失败后,许培真心觉得,还是挖地道更快。
政府部门不批准,就偷偷挖嘛!
——一位怒城市民来滨市后彻底堕落了。
“我放弃了。”许培倚着沙发,对还在钻研棋局的贺亦巡说,“干脆等他们睡着后,我们偷偷挖地道吧。”
贺亦巡呼出一口气,也有些头疼:“解不开。”
“别浪费脑细胞了。”许培看了看时间,“先去吃饭。”
说完,许培站直了身子,而就这一瞬间,他的眼睛突然被晃了下,是书脊上的烫金书名在夕阳下反着光。
这种烫金字很常见,就是在皮革书皮上烫印了一层黄铜粉末,在特定的视角下,会微微闪着金光。
原本许培没在意,但持续几小时满脑子都是密码,导致他现在看到字母和数字会很敏感。
他心头一跳,重新倚回沙发,再站直身子,找到那个能看到反光的特定视角,接着便发现在闪闪发光的书名中,有个字母格外耀眼。
难道……?
许培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连忙取下字母耀眼的那本书和同系列的书相比较,果然,那个字母的烫印工艺和其他书不同,黄铜粉加得更多,亮了一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