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藏妖
天色微明的时候,司徒站在走廊里跟葛东明通话。得知外面的抓捕行动还没结束,已经从后山的位置蔓延到海上乃至所有的交通要道。结合刚才林遥叙述的情况来看,司徒隐约察觉到医生是抓不住了。
并不是说特案组和特警队的人无能,而是医生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提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这一次较量可说是打了平手,唯一让他懊恼的就是让林遥一个人去对付医生。
他没有低估林遥,而是低估了医生。本以为那个童夫人才是协会的智囊团首脑,通过这次事件来分析,医生才是最难对付的人。从他的布局、手段以及学识来看,这个人恐怕还要在自己之上。
宋月被炸死了,许慎被特警队的狙击手杀了,姚琪琪伏法,从表面来似乎是他们这一边获得了胜利,可让司徒担心的是林遥,担心他受到打击而萎靡不振。
想到这里,他收好电话反身回到病房,见林遥躺在床上瞪眼看着天花板,表情木讷。
走过去,轻抚他的眼睛:“休息一会,眼睛还红着呢。”言罢,坐在床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本想说点来着,但看着林遥那平淡如水的面色却难以开口。
良久,忽听林遥悠悠地叹口气。
“小遥,你已经尽力了。”
没有回应司徒的话,也没有入睡,手臂遮住了眼睛嘴唇微微颤动一下。
“拿到小唐项链那混蛋被发现了,死的时候很痛苦,叶慈的毒无药可解。”
床上的人仍旧不肯开口说话,就连点头这样的意思也没有。司徒心疼,摸着他的下颚:“小遥,我们只是普通人而已,你要做到什么程度才令自己满意?”
见他还是不说话,只好附身过去抱着他,柔声说道:“战场上没有长胜将军,谁都不能保证逢战必胜。我们这边绞尽脑汁想要摧毁他们,他们也一样在拼命想办法打击我们,这才是战斗。如果我们一直赢着,那就不会发生……”
“别说了。”
林遥突然开口制止了司徒的安慰,他把脸扭过去避开了恋人的亲密。这让担心他的人更加焦急。
爱上他的温柔,爱上他的固执,也爱上他的善良,但这些却被敌人拿来利用。许慎的死让他愧疚,也让他心痛。尽管在自己眼中看来许慎是个足够让人痛恨的家伙,但毕竟人已经死了,这种结局只有对林遥来说是个打击。而敌人的目的正是这样。
看着他木讷的脸,司徒觉得用普通方法是劝不好了。于是,起了身,说道:“我觉得许慎也算是死的幸福了。”
闻言,林遥猛地起了身,怒视着司徒:“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他不知道医生是在骗他,到死都以为他是爱着他的。这不幸福吗?”
“司徒!”
“在我看来,医生还是不够狠。如果是我,我会让许慎活下来,那样才能让你更加痛苦。”
“他已经死了!因为我死的!”
司徒不屑地冷笑起来,瞥了眼林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在许慎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唯一让他关注你的就是医生,他是被医生下了心理暗示也好,是自己的选择也好,都是为了了解你以及特案组的行动,别管他的动机如何,事实就是事实,你拿着自己的热脸蛋贴了他的冷屁股。“重重的一拳狠打在司徒的脸上,拳头还没收回去,林遥便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难以相信竟然打了司徒。他木讷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似懊悔似悲哀。
目光从他的脸上错开,司徒笑道:“你想打就打,我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话糙了点。”说罢,带着魅惑的笑靠近他,压低声音,说:“我轻而易举就能勾起你的愤怒,因为我了解你。同样,医生也了解你,所以他针对你的弱点下手。如果你足够刚强,就可以化弱点为优点,反戈一击。如果你放任自己继续低落,也无所谓,有我保护你。以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会为你选择,你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好。”
不等林遥开口说话,司徒很快站起身,不冷不热地说:“好好休息吧,我还要处理后面的事。”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站在走廊里司徒噗的一声吐出一口气,刚刚壮着胆子说得那些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什么作用。回头他要真琢磨出滋味来,恐怕自己又没好日子过了。但是,这些不重要,只要他能振作起来,就算被罚睡一个月的客房也是心甘情愿的。
赶回了特案组,葛东明正在大发脾气,因为两组人马出动竟然抓不到一个腿上中枪的人。他面前的组员们个个耷拉着脑袋,仔细看看,里面还缺少几个。王永斌不在,胡苗不在,还有另外两个人也不在,估计可能还在外面忙着找医生。
发现司徒回来的是谭宁,他终于找到机会打断葛东明的火气了。几句耳语之后,葛东明气恼地挥挥手,让大家回到各自岗位继续抓捕行动。而他,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开门见山地问:“你有多少把握?”
“一点没有。医生早就料到会有今天的局面,换只是我恐怕会准备至少三条逃跑路线。他们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次抓不到人了?”
“难说。如果鬼头在,也许还有一半的希望,很可惜,他现在还没回国。”
“你呢?”葛东明怒指着司徒,问:‘当时为什么不追上去?”
放下刚刚拿出来的香烟,司徒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简单明了地说:“谭宁,你出去。”
闻言,谭宁楞了,转头看着葛东明,他也说了同样的话。无奈,只好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开办公室。
站在门口的谭宁听不到里面的人到底说了什么,只能隐约听到他们的声音而已。这声音大约持续了几分钟,打斗的声响传了出来。他没有去敲门制止里面的两个人,只是站在门口听着,听着他们打得惊天动地。这时候,不知道一直窝在哪里的田野跑了过来,诧异地问:“跟谁掐呢?”
“司徒。”
田野吐吐舌头,笑了:“这还没分出个输赢就来窝里斗,至于吗?”
这话让谭宁有些恍惚,他疑惑地看着田野像是在寻求某个答案。对方挠挠头,懒散地打着哈欠:“如果天底下的罪犯都是笨蛋,还要我们特案组干什么?”
房门突然打开,葛东明带着左眼上的乌青狠瞪着田野:“臭小子,你再说一遍!”
事实证明,田野审讯功夫一流,逃命的功夫也是一流。
谭宁推着葛东明回到办公室内,看着嘴角红肿的司徒坐在地上抽烟,他无奈地摇摇头:“你们俩倒是有地方出气,其他人呢?““其他人我不管,我只负责小遥。”
葛东明这火气顿时没劲了,苦口婆心地说:“小林那边我是没办法了,你们俩关上门爱怎么折腾都行,只要你把他好模好样的弄回来。”
“他消沉不了多久时间,他就是个弹簧,你压的越厉害,他反弹的越猛。”
葛东明对于司徒的这个理论相当赞同,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话锋一转,问道:“最近怎么没见廖和尚?”
抬眼瞪了葛东明,把手里的香烟熄灭,这才说:“他有很重要的事。”
“别藏着掖着的,说来听听,有多重要?”
“叶慈抓到爆牛了,活的。”
这一句话就好像旱地里下了一场及时雨,把葛东明乐得直接蹦起来,那样子恨不得下一秒就让司徒说个明白。
坐在地上的司徒很鄙视地看着他,说:“看你那鸟样,现在不骂我了?”
“不骂不骂,爆牛呢?叶慈呢?”
“还在回来的路上。担心医生知道爆牛被抓会杀人灭口,叶慈一直走的是鬼道。”
谭葛二人相互看了看,没明白什么是鬼道。于是,谭宁不耻下问。
“鬼道就是他们那批盗墓人走的路,说白了,就是这条路都是那些盗墓人的地盘,没人敢动叶慈。这里面牵扯的黑手太多,所以没告诉你们。”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来给了葛东明。
看着纸上这十来个名字和绰号,葛组长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叶慈住到人没什么好心情,直接用药粉让他说了点内幕。那些都是协会的杀手,爆牛也只是其中一个,了解的并不多。剩下的,等把人押回来你们自己审吧。”
“那和尚干什么去了?”
“名单上有一个杀手他很了解,帮我偷运完尸体以后就出去抓人了。估计后天能有联络。”
这个消息对所有人来说无疑是兴奋的,葛东明简直有些迫不及待地盼着叶慈归来。而就在这时,身后的们被打开,唐朔带着霍亮站在外面。
司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了身走到门口。单手搂住霍亮的肩头,一言不发地朝走廊深处走去。
厚重的铁门被打开,两个人走进去之后,司徒掀开了蒙着尸体的白布,先问霍亮:“都知道了?”
“嗯。”
歉意哽在喉间无法吐出,揣摩年轻人心情的结果是发觉自己过于心冷。但有时候他必须这样,保护身边羽毛还未丰满的雏鸟,也需要把他推出温暖的巢。所以,他说:“他们利用你观察我的行动,我利用你还治其人之身。那天晚上的考试真正的目的是刺激许慎,但当时有监视器在你身上,我只能说那是对你的测试。你可以骂我,不跟着我也行,但是你必须把所有的训练做完。”说着,他指着面前的尸体,又道:“在D市病房里咱们俩单独聊过,我说会抓住杀害你父母的人。现在,在你面前的尸体是我兑现的承诺。”
说完,他拍拍霍亮早已颤抖的肩,默默离开。
当天晚上,司徒没有去医院也没有回家,他找了一个很安静的小酒吧喝酒抽烟。手机关掉了,手表上的信号发射器也关掉了,他在消失了一夜之后,迎来了第二天的黎明,也迎来了叶慈。
当苍莲闻讯匆匆跑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光头男人被捆绑的结实。她毫不犹豫地走过去使出浑身的力气踢中爆牛的裤裆,随后转回身傲首挺胸回去继续工作。
几个在场的男士吓出一身冷汗,司徒笑到肚子疼,一旁的叶慈早已被自家的小动物拉到一边,嘘寒问暖。看着他们亲亲热热的样子,司徒的笑容渐渐凝固。
“傻站着干什么,去煮咖啡,我饿了。”
身后的那个他一脚踹在腰上,把司徒疼的直咧嘴。屁颠屁颠地跟上去拉着那个他的手问他想吃什么。那个他甩了几下说周围人太多,好歹注意一下。司徒没答应,干脆抱着那个他的肩,甜腻腻地贴上去,说:“回家吧,我喂你吃。”
“霍亮在家,昨晚他陪了我一夜,我让他回家睡觉,晚上还要跟着嫂子训练呢。”
“那去开房间好了。”
“五星级酒店的蜜月套房,要最好的香槟最好的点心,顺便问问他们,有没有酒红色的日式浴衣。”
门里的人商量着浴衣的事,门外的人押着爆牛往里走。葛东明看着那二位眉目含笑的迎面而来,诧异地问:“你们俩干什么去?不审爆牛了?”
司徒挥挥手,说是要去解决一下家庭内务。林遥也挥挥手,没说什么,倒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很自然地靠在司徒的肩上。温柔地问:“伤口还疼吗?”
“你帮我舔舔就不疼了。”
“我的伤比较多。”
“那可不得了,快走,老公帮你止疼。”
载着一对恋人的路虎没了踪影,独留下葛东明咬牙切齿。
第138章 番外书生和尚篇
这是在冬日里的某个清晨,户外的积雪已经完全融化,回暖的气温和明媚的阳光给人们带来愉快的心情。这个时候,大多的学子们早已步入校园,而本该属于他们其中一份子的翟子希却仍旧躺在被窝里,懒洋洋地不愿起床。
就在两天前,廖江雨亲自跑到寺庙去接他回家,一个多月的思念之情使他们忽略了很多问题,不计后果的床事就是连续两天都无法早起。
新换的被褥还有洗衣粉清新的气味,享受地在枕头上蹭了蹭,夹着被子抱着枕头,伸手去碰枕边人,触手可及的却是空空如也,翟子希这才清醒过来。
卧室门推开,廖江雨从外面一边擦汗一边走进,晨练结束,他回来的正是时候。坐在床边扯着深蓝色的被子盖住白皙的肩膀,遮住让他难以自持的一片春光。俯身下去轻轻吻着恋人的脸颊,美妙的感觉很难用语言方式表达。这是仅属于他的幸福,不可说,也不能说。只是幸福之余,心疼恋人虚弱的身体,昨晚折腾了大半夜,该是多睡一会才好。想到这里,满是茧子的手微微用力按抚着他的脖子,口气温柔地说:“再睡一会吧。”
“几点了?”
“八点半。”
翟子希苦了脸,嘀咕着:“又没去上学,教授会骂死我。”
“没事,我早给你请了假,还有霍亮陪你一起旷课,别总是担心学校的事。”
提到了霍亮,涌上来的睡衣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睁大了眼睛,问:“去法国的事,他考虑的怎么样?”
看来要去洗澡的念头暂时需要打消了,廖江雨把毛巾扔到地上,盖住了翟子希白色的内裤。这让正在找它的人耽搁了起身的时间,又被塞回了被子里。
抱着怀里光溜溜的身子,廖江雨美的没边没沿,随口说道:“霍亮跟习东平在一起呢,临走前之前怎么说也得给人家点时间。”
“他真决定走了?那习东平怎么办?”
“靠,你担心他们干什么?”
翟子希不在乎他粗俗的口语,抬起头微笑着:“换做是你的朋友,你担不担心?”
“这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听司徒说,习荣因为协会的事打死也不让不让儿子跟霍亮交往,除非霍亮保证跟我们断绝往来,过以前正常人的生活。”说着说着,廖江雨竟生了气,骂骂咧咧:“我日他个老混蛋!我们怎么就不正常了?有工作、有收入、有家有老婆,狗太阳的,好像我们会把霍亮跟他儿子弄死,靠,洒家我还觉得霍亮是个麻烦呢。”
听着他口口声声的抱怨,翟子希却偷偷地笑了出来,戳破他的心思:“但是我看你指导霍亮的时候很用心啊。江雨哥,你说实话,如果是十年前遇到霍亮,你会不会收他做徒弟?”
和尚眯眼一笑,说起不正经的话了:“我只想过十年前怎么没遇到你。”
“十年前我还是孩子,你那是犯罪。”
“现在你也不大啊。”
“是,要不然林哥怎么说你是老牛吃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