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非人类 第16章

作者:亡沙漏 标签: 前世今生 灵异神怪 推理悬疑

我们是排在那群热情粉丝的后面见到靳穆的。我室友看到靳穆的一瞬间,表情就变了,又变得十足邪气,但是他很快恢复了淡定,百无聊赖地站在窗前,看窗外的风景。我则在靳穆身边坐下,为见到梦境中那张清秀的脸而激动不已,千言万语会成一句:“……嗨。”

靳穆歪在床头,疲惫地睁开眼,转了转琥珀色的眼珠。

“你好。”他鼻子上插着管子,说起话来嗡嗡的。而且他下一句话就把我五雷轰顶,“你是……”

好吧。我以为按照恐怖片儿的尿性,他看见我也会像看到革命同志一样泪流满面。谁知他压根不记得我。难道我只是单纯做梦?那我为什么要梦见靳穆这么个人?为什么偏偏是他?

我只好先放下这点疑问,挤出我自认为最引人亲近的笑容:“是这样的,我是校会的记者,负责跟进采访这次的中毒事件。其他人的症状在今天早晨就已经减轻了,有不少还顺利出院,只有靳同学,你的症状相对较重,你能透露一下,昨天你有没有接触到什么奇怪物品或者奇怪人事?发病之后你有什么感觉?”

靳穆扶了下头,“是中毒么……我听他们说是集体狂躁……”

“现在也还没有定论,医生正在化验当中,只能说机制不明吧。”

幸好靳穆对此也并不是很关心,他苦笑了一下,“记者同学,你采访我大概没什么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昨天从画室回来,躺下睡觉,然后醒来就在这里了。我知道的比你还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大概只有……”

“只有什么?”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靳穆说道这里,转头望向我。他之前一直疲惫地阖着眼睛。我发现他正眼打量我之后,表情有点变了,掺杂着一丝不确定的疑惑:“同学,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在梦里,在梦里见过我……我简直都要忍不住唱出来了呢。

“没有。”我室友飞快地插嘴说。

靳穆苦笑着扶了一下额头,“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一往回想,头就有点痛……”

看来靳穆他其实并没有完全忘掉。不过他痛苦的表情让我觉得,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他想起昨晚的梦境。即使如此,我还是狠了下心:“请问是怎样的噩梦。”

靳穆说不清。他没办法说得具体,总是在说感觉感觉的。我整理出他口中两个特别高频的词,巨大,恐怖。可是他没办法说明巨大的是什么,或者恐怖的是什么。

很快时间就到了,护士进来赶人。我见到靳穆却一无所获,不能不说一点儿也不沮丧,但是又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好好保重。但是出门的时候,我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件大理石的人体雕塑。

雕塑只有肩膀以上的部分,五官刚刚成型,连眼睛都没有刻出来,但光就那流畅的线条和珠玉般的气质已经让我神为之夺——那种人类无法打破的静态的美感,有着连时间都无法摧毁的永恒。我开始明白,为什么靳穆会在和我一样的年纪,那么有名。因为那种无法言喻的灵气。

“这是……”我伸出手去,想摸一摸它。

“不要动!”靳穆猛地想坐起来,却没有成功,“不要动它!”

他的语气很恶劣。

我连忙把手缩回来,“对不起……”

靳穆粗喘着气,恨恨地瞪着我。“你不该动它。”

“我不知道这件作品对你有特殊意义……”

“作品?”靳穆嘲讽低挑高了一边眉毛,“这是我爱人。”

第15章

从靳穆那里出来的时候,我室友安慰我说,“他是搞艺术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思考过这件事了。昨晚上歇斯底里的人,都是学校里比较特别的群体。他们初看起来毫无关联,住址不一,学院不一,但是他们的学科,都指向敏锐、易感、理性感性都十分发达的心性。艺术学院的那批人更是如此,不敏锐易感,把自己打磨得尖锐特别,他们怎么搞艺术。所以他们在睡梦中被那个鬼东西感染、入侵。靳穆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他的感性到达一个巅峰的状态,以至于昨天晚上直接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我知道,我知道……

所以他喜欢上自己捏出来的雕塑也没有什么问题。

“人是能爱上各种各样的东西的。”我室友跟我并肩走着的时候说。

“我只喜欢人。”我小声嘀咕,“而且是女人。”

我室友皱了下眉头,然后嗯了一声,似乎豁然开朗,“你会喜欢跟你一样的东西。”

我望向他志得意满的侧脸,被他的话里有话弄得心神不宁。

下午,我们一起回了学校,我室友跟我说,他先出去办点事情,太阳落山回来。我对他要做的事情很好奇,又有点害怕。大概我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所以我室友出门的时候又回过身来,带点安慰地摸了摸我的脸。

“不要害怕。”他说。

他没有立即把手放开,手心很温暖,我忍不住蹭了一下,然后觉得艾玛,我真是个死娘炮。

我室友也有点小局促,在原地踌躇了半晌,靠过来抱住了我。我情不自禁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在这种暖融融的氛围里,我突然徒生悲伤——我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呀!我怎么那么惨啊!我每天被这个追那个追,又是挖心又是捅刀子,做个梦都不安生,太委屈了!室友,你懂我的心么!“我好害怕啊……你不要走。”

我室友很无奈地说,“要走。”

“不要走啦……”

“要走啦。”

“不要走啦……”

“要走啦。”

我们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把重心从左脚挪到右脚,又挪回左脚,晃来晃去。因为抱着不动有点无聊。

几秒钟耳朵边上就传来皮章的怒吼:“你们俩神经病啊!”

我室友瞪了他一眼,退回来关上寝室门,“那你睡吧,睡一觉起来我就回来了。”

“我不敢睡,你不在的时候做了噩梦……然后应验了!”

我室友温柔地把我塞进被子里,握着我的手,“睡了,乖。”说着俯下身,biaji舔了我几口。

我缩回被子里拿被单擦脸,“我睡着你就走了……”

“不要怕,梦里我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