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游戏秀:漂亮的疯子 第16章

作者:绅士贾 标签: 推理悬疑

麻醉过后,用图钉把四肢固定在泡沫板上,为防止麻醉过早失效,他还细心地用透明胶和棉球把“糖醋排骨”的嘴巴封好。解剖刀四十五度角,切开真皮层时有些费力,哺乳动物的腹部果然跟青蛙和麻雀不一样。鲜血渗入白色泡沫板中,特别脏,幸好他提前收拾好了电脑桌。剪断肋骨,拨开肺页,一颗通红的心脏正奋力跳动。他准确将针头插入左心室,现在可以注水了。

小动物们都很喜欢他,所以练习解剖的材料不难抓。“糖醋排骨”是小甜椒送给他的宠物,他非常重视,直到游刃有余才展开工作。最漂亮的器官是心脏,但是喷的血太多会弄脏他家价格不菲的地毯,惹妈妈生气。他懂事地先把血放干净,要诀是在心脏跳动时注水,在它还活着时自己把血排光。

他高高兴兴捏着那颗小心脏出门,“糖醋排骨”的脚爪还在不停抽搐。

“子虚?这是...什么!子虚,你不要吓妈妈!”小心脏被扔到茶几边,正好落在地毯的白色图案上,像妈妈的连衣裙一样白得刺眼。从管腔流出的淡红色液体,还是把地毯弄脏了。他对照着书实验了那么久,这是结果最好的一次。他那么努力,那么懂事,妈妈怎么会没注意到呢。

妈妈......

妈妈,你为什么不夸夸我呢?

“你看,他是不是很像?”

第一天晚饭时间,朱腴笑嘻嘻地对她说。

林山栀抬头看他,这个男人盘腿坐在床上,笑容软糯,温润得像煮过头的红豆沙。确实像,不说话时像,笑起来像,这种毫无防备的样子,也很像。原来朱腴比她更了解她喜欢的男人类型。

“你长得像我现在的男朋友,交往两个月了。”

“哦哦。”魏子虚捧着杯子表示了兴趣,仿佛完全没听懂这种语境下的调情意味。

那个男人是地产公司员工,第一次来店里是因为上司的要求。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林山栀在他复述要求时端详着他的脸,脑中浮现出《洛神赋》中的句子。普通人用“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来自勉,可是好看的皮囊真的比不过美好的灵魂吗?诗词中用大段华丽的辞藻来赘述,画师为他们调配出明艳的丹青笔墨,历史上流传下来的美人和好人,哪一个更多一点呢?

与其说他是林山栀喜欢的类型,不如说是她喜欢的意境。

不过,交往之后很容易就能发现,他内在真的比皮囊无趣得多。还好她不贪心,明白人总要有缺陷。有时想到他开心地不行,和朱腴也会多聊几句。朱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频繁赖在店里的,她记不清了,这打扮入时的女人明明不懂字画,却能在这无聊的地方一呆几小时。

最近,他突然不回她消息,去他公司找他,也被告知他提早下班了。朱腴趴在柜台上,看她不停检查聊天软件,缓缓开口说道:“山栀,你男朋友虽然脸长得好看,但是活儿不行啊,和我做时每次都秒射。”

她震惊地抬起头,朱腴厚厚的粉底下面,挂着得逞一般的坏笑。

“唔,那还真是...要我早就绝交了。”魏子虚尴尬地附和道。

“呵...我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朋友,可能我一直都没学会强硬地拒绝别人。”林山栀灌下一口酒,沉默片刻。可是对她的恨意,在她死后统统疲软得不真切。

“后来呢?”

后来,那个男人来找她,说公司要调任,七天后就要搬家到别的城市了。“我们还是分手吧,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如果知道对她有愧疚,为什么不把力气花在请求她的原谅上,而是用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做结。枉费她费尽心思给他想好了理由,又苦口婆心说服了自己。她做好了承受一份凄凄切切、千回百转的爱情的准备,却不料爱情也能装进塑料外卖盒,随叫随到,吃完就扔。真是方便快捷,与时俱进。

“后来我们和好了,虽然过程挺狗血,不过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啊,一直在讲我的事,你一定听得很无聊吧。”

“额?”其实魏子虚想说这就讲完了,高潮部分着墨也太少了,但是把别人不愉快的经历当成故事来听还要求声情并茂,不太礼貌,“怎么会,你肯跟我讲,我很高兴。”睡意隐隐涌上来,魏子虚小小打了个哈欠。

林山栀看他打哈欠,自己也有点犯困,“打扰你挺久了,我回去了。这酒不错。”魏子虚站起来送她:“那你明天也过来喝啊。”

“一定。”出魏子虚房门时,她扭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雕花古钟。十一点四十五。没想到聊了会儿天的功夫时间过得这么快。

魏子虚靠着栏杆,目送她走下楼梯去。“令人羡慕的慢生活啊,”魏子虚搓搓下巴,“那就让时间为她走得慢一些吧。”打开表盘,拨动分针,钟摆后的黑暗中闪烁着一个小红点,魏子虚定睛看去,“连这种地方都安了摄像头么?Director真是一个细致的人。”

他面对镜头,伸出两个指头怼着脸颊,摆了个土气的剪刀手:“Cheese~”

回到房间,魏子虚突然意识到除了聊天好像也没别的事做,毕竟他是个没有电脑就不成事的男人。但很显然,隔壁流井一定有别的消磨夜晚的方法。这么说这房子隔音不错,魏子虚没听见一丁点动静。

他正准备睡下,突然传来激烈的敲门声,敲得他心口一紧。“请...请帮帮我...”是常怀瑾的声音。魏子虚开一条门缝,常怀瑾喘着粗气,大汗淋漓,急匆匆地说:“我学妹,莫晚向她,她不见了,楼里上上下下我都找过了...我怕她,怕她被狼...”常怀瑾住在他左边房间,整个二楼东侧走廊只有他、流井和常怀瑾,她慌不择路,畏畏缩缩地敲开了最近一人的房门求助。

魏子虚赶紧走出来,“你别着急,想想她有没有说过今晚要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之类的?”

“她,”常怀瑾脸色一白,“晚饭过后,她对我说:学姐,我们逃走吧。”

“啧。”魏子虚抓过外套穿上,“我去外面找找看,你先去她房间守着,说不定会自己回来。要是半个小时后我还没消息,就挨个敲门动员大家一起找。”

“好,好的。”常怀瑾感激地点点头。

夜黑如墨,洋馆的灯光能照到一百米左右,再往前走就一片模糊了。今晚上月光也不好,魏子虚过了一会儿眼睛才适应黑暗。记得白天莫晚向就是往这个方向跑的,也不知道她已经走了多久,魏子虚小跑着追赶。快到高压电网时,有个人影在前面缓慢挪动。魏子虚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把她摁倒在地。

“啊!”莫晚向吓得尖叫,奋力挣扎。魏子虚就知道会这样,要是拉她不住,被拖拽进了放电区域,自己也得陪她玩完。

“别害怕!是常怀瑾叫我来找你的。”

“呜呜...别杀我,别杀我...”莫晚向灰头土脸,眼泪糊成泪泥,还在试图向高压电网移动。

“没人要杀你!但你再往前走,就真的会死。而且把我也杀了!”魏子虚牢牢压着她,被吓破胆的女孩果然不再移动,放声大哭:“哇啊——凭什么我要遇到这种事!放我走!我要回家!”

回老家吗?魏子虚气得想笑,“怎么回,你有翅膀?”

莫晚向抽噎:“我,我不是来送死的...我白天看过,这电网很松散的,人一矮身就能钻过去......”

魏子虚打断她:“你以为自己是塑胶人吗?你再往前走三步,跨步电压立刻就要了你的命。”

莫晚向被他训斥,缩了缩脖子,被骂回了一丝理性。小声哭了几分钟,把气喘匀,整理语言给魏子虚讲道理:“这种电网我在电影里看过,搞一身绝缘服,用钳子夹着铁丝开一个窟窿,走过去没事的。我,我今晚就是来考察一下......”

“哦?”魏子虚看她不急着送人头了,松开对她的钳制,“哪种钳子?什么材质?头部长度?绝缘服从哪搞?搞到手谁去试?”

“这...普通的钳子就行吧?绝缘服...额,那些之后再商量...”

莫晚向现在发现这主意不靠谱,心里燃起的一丝丝希望被浇灭,眼泪又从泥道道上滚落,“呜...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就只是隔着这东西,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距离我们就自由了!我们在这里面自相残杀,没有一个人发现!就仅仅是隔着这东西啊!”

魏子虚向高压电网望去,三十米高的电网岿然不动,悠然自得。

那些细细的铁丝外面,是俗世,是人间,是吃喝玩乐到麻木的日常。有的是人吃穿不愁还吆喝着社会倒退,来去自如还说负担过大。那些普通的日子,回想起来,宛如天堂。

“你能回去的。”

“嗯?”莫晚向肿着眼睛看他。

魏子虚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也想冲破这高压电网的念头,拳头微微颤抖,靠过去,紧紧抱住莫晚向单薄的肩膀:“赢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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