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绅士贾
魏子虚是被一声惊叫吵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叫声还在继续,发声源应该不远,声音震得他一阵胸闷气短。他翻身下床,拿凉水随便糊了把脸,手指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大致抓了抓,理顺一点,然后裹上衣服推开门。
门外聚集了很多人。陆予和赵伦两个就站在魏子虚门外,靠近走廊外侧,几乎倚到栏杆上。莫晚向站得更远,在走廊入口处向这边张望。东侧走廊,彭岷则开了门,也向这边赶过来。
魏子虚向走廊深处望去,骆合正盯着地毯上的痕迹深思。而韩晓娜的位置更靠里,此刻正虚虚扶着展示柜,膝盖打颤,脸色非常苍白,刚才的惊叫应该是她发出的。
听到开门声,所有人一齐望向魏子虚。
突然间迎上这么多视线,魏子虚有些不解。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回避,而是观察起周围。最明显的当属地毯上的划行痕迹,像是近身搏斗后留下的打斗痕迹。走廊墙壁旧了,有些墙皮剥落,露出里面质地较软的墙体,靠近流井房间的墙面有细微刮痕。他门外的地毯也是痕迹最多的。
西侧走廊,只住了流井和魏子虚。
痕迹到魏子虚门外就消失了。骆合看着痕迹消失的地方,移到魏子虚的脚,缓缓抬头看着他:“你昨天......”
“喂!喂,你开门!”骆合的声音被打断,原来是韩晓娜终于鼓起勇气去敲流井的门。
敲了几分钟,门内才传出一些响动。
“大早上的,敲这么急干啥啊......”门开了,流井打着哈欠倚在门框上。他睡衣只系了两颗扣子,下巴胡茬冒头,泛着微微的青色。乍一看到这么多人,他睡意消了大半,“怎么了,都聚在这?”
“你睡得挺沉,刚才的动静都没吵醒你。”骆合打量他。
“刚才?”流井转了转眼珠,“你是说...那尖叫声吗?嗨,我还以为是做梦呢,迷迷糊糊的。你当我乐意睡这么沉吗,昨晚上一直担心有狼要杀我,熬到4点才睡着。”
骆合:“那你担心对了。”
流井也注意到了打斗痕迹。他脸上的表情就不像其他人那么气定神闲,毕竟昨天晚上是真有人要杀他。还有狼活着,而且看他脸色发白,强忍紧张,不像是昨晚上验到狼的样子。流井也顺着痕迹往走廊外侧看去。他最后怀疑地看向魏子虚。
与他目光对上,魏子虚实话实说:“我昨天晚上从厨房回来,就一直在房间睡觉了。”
请点一下人数,全员都在,也没人受伤。
骆合问了一句有没有目击者,自然是没人承认。把现场详细地检查一遍,没有其他发现,聚在走廊上的众人便稀稀拉拉散了。
既然不承认,为什么不回来把痕迹处理掉呢?骆合想。他昨天晚上两点半就回去了,没有等到魏子虚回房间。那这场打斗应该是魏子虚参与的或是他回房间之后发生的。
虽然其他人怀疑的对象是魏子虚,骆合却不然。相反,他觉得魏子虚是最没有嫌疑的。按照他对魏子虚的了解,他如果真的是狼,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他更倾向于打斗发生在魏子虚回房间之后。
从现场来看,应该是有人来到流井的房间却被阻拦了,既然有冲突发生,那其中一人必然是狼。不是魏子虚的话,只剩下第三只狼。骆合奇怪,第三只狼也很谨慎,并且武器非常强大,何必与对方搏斗,杀死对方不是更快吗?是因为他怕武器带来的副作用暴露目标?可是对方没死,他被暴露的可能性更大。
那就是他主观的原因。对方是他不能杀的人,还是不想杀的人?
如果是不能杀,在这里骆合有一处疑问,拥有武器的只有狼,那狼们可以杀死彼此吗?武器不长眼,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只是杀死同阵营的行为不可理喻,所以他不能杀的人应该是队友。可是两只狼怎么会为了预言家起争执?私怨吗,骆合不认为什么私怨能比保住自己的命更重要。
如果是不想杀,那么争执双方就是一人一狼。这就更加不能解释不清理痕迹的行为。在晚上狼占据有利条件,大可以在冲突之后大摇大摆地回来清理。不然等到了白天,审判的时候,对方站出来一咬一个准。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打斗不是目的,痕迹才是目的。这些痕迹就是故意被留存下来,作为掩饰,或是污蔑。
骆合伸出食指推了推眼镜。魏子虚总是说他看问题太复杂,说的不无道理。按照他的想法,不管是还存在两只狼,还是有人站在狼的一方,或者是流井这个预言家本身就有问题,都不是能让人放松的情况。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惊慌,不敢再回现场罢了。
可能那才是正常人的反应。文明社会里的人遇到歹徒,之后都会对事发地点有阴影,只是避免回去,避免回忆,根本想不到把各种细节打点好。
可是,活到现在的人,还有几个是正常人?
骆合一面想着这些问题,步伐缓慢,被落在了众人后面。
“骆教授?”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是紧随他身边的魏子虚,“其实,我昨天晚上发现了一些情况。”
骆合转向他,“你看见是谁在流井门前打斗了?”
魏子虚摇头:“跟那个没有关系。是别的事,但我不确定和狼有没有关系,可能只是他们私下的事。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骆合:“你说。”
“额,”魏子虚刚要开口,忌惮地看了眼不远处的众人,“现在说不太方便。骆教授,今晚8点,到书房来,我整理整理我的想法告诉你。”
骆合挑眉:“必须得那时候?”
魏子虚点点头。
“好。”骆合道,“那我也想托你办一件事。你第一天晚上玩的那个魔方,审判时带过来。”
“魔方?”魏子虚回想片刻,“哦,好的,我回房找找。”
清晨的风波过去,魏子虚看彭岷则进了厨房,便也跟着进去。
“岷则,早饭吃什么?”
彭岷则刚抓了一把燕麦进碗里,拿一瓶脱脂牛奶往里倒。听见魏子虚的声音,他抬头看他,手腕跟着一移动,牛奶从碗边缘撒了出来。“咳咳。”彭岷则赶紧放回牛奶,用吸水纸去擦桌子。
“泡个燕麦,凑合吃。”
魏子虚笑眯眯地坐到吧台对面,“有我的份吗?”
“你也要吃?”彭岷则不去看他,走到冰箱前拿出两个鸡蛋来,“那再加个煎蛋卷吧。”
他把鸡蛋打到碗里,推给魏子虚,自己打开炉灶,蒯了一勺植物黄油进锅里,“你把鸡蛋搅好了,加点盐。”
魏子虚化身人肉打蛋机,手上快速搅着蛋黄,眼睛一刻没离开过彭岷则的侧脸。
“岷则,你胡子该刮了。”魏子虚突然说道。彭岷则听他这么说,右手惯性去摸下巴,这时魏子虚才悠悠说完后半句,“有点扎。”
彭岷则右手顿住,两秒后反应过来魏子虚是哪儿被扎了,手迅速退下,抓了把铲子来推黄油。
“岷则,油烟那么热吗,你脸红透了。”魏子虚歪头,装作不谙世事地问了一嘴。待彭岷则尽力把脸转向他看不见的地方,魏子虚才了然地笑起来,“岷则,你不讨厌我吧。昨天晚上那个吻,你其实很享......”
“中午吃什么!”彭岷则突然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