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绅士贾
“这不关你的事,流井。”
流井眯起眼睛笑,胳膊肘杵在扶手上,直视着陆予,语带威胁:“只怕是和我很有关系。陆予,你最好哪儿都别去。”
陆予望向他,眼中隐含怒火:“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
“当然拦不住,”流井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我估计这里没人拦得住你。不过你能逍遥快活一晚上,明天的审判上就不一定能快活——像你这么无聊的男人,DEATH THEATER一定也很无聊。”
黑暗中,陆予怒极反笑:“流井,你的东西都是抢来的,不管是钱、女人还是预言家的身份,真亏你还能人模人样地站在我面前。”
“喔,生气了。”流井笑得更开心,还把大腿伸出栏杆间隙晃来晃去,“中国有句老话‘是你的总会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也留不住’。我就很反感这句话,好像在说所有人都应该老老实实地等着机会到你面前,一旦有人主动去抓住什么,反倒被坐等着的那些人骂成‘抢’了。”
他挡在陆予面前,身体因长期纵欲而外强中干,俊美的脸上挂着扭曲的表情。
“不是很可悲吗?原来从古人开始,世世代代都在以‘放弃’为荣。”
直到凌晨,流井才回到自己房间。他走路的脚步很轻,却还是被一门之隔的魏子虚察觉,彼时他正在被骆合的幻象折磨,事后才理清流井那晚上的行动。
可惜没有其他人看见流井去威胁陆予的一幕,不然又能增加魏子虚女巫身份的可信度。
彭岷则跑下楼梯的时候,听见三楼走廊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紧张地喘不上气,胸闷气短,还有受声波影响的干呕症状。赶到三楼时,他看见三楼走廊上的窗户被砸坏,玻璃碴满地都是,魏子虚反剪住赵伦双手将他压倒在地。赵伦不停扭动,发射器离他不远,他正试图用下巴按下按钮。
“岷则,过来把他打晕!”
彭岷则冲上去,用掌刃敲击赵伦后颈。他做得不太熟练,一次没有成功,加大力道又砍了下去。
“陆予,你...杀过人,你一定很想赢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满地狼藉中,赵伦的胳膊被魏子虚拧得像是会断掉,而彭岷则抬高手掌,向着他后颈砍下去。上次还是被陆予砍的,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赵伦记得拿到武器的第五天夜里,他终于战战兢兢问起陆予的愿望。
陆予笑了笑,带着一丝疲惫:“我希望晓娜能永远离开流井。”
“什么!”赵伦不可置信:“你到现在还想着那贱女人,那对狗男女就该他妈——”
“不,不是的。晓娜是被流井带坏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陆予轻声说,“她很单纯,很热心,能帮的忙她都会去帮,学习也认真,所有的老师同学都喜欢她。我知道她嫌我长得不好看,可她从来没有丢下我。高三复习最苦的那段日子,晚自习我们都是一起上,我不走她不走,她每天都会发短信给我加油打气。”
“赵伦,你总叫他们狗男女,贱女人,我听了真的很难受......我到现在还在想着她,我怎么能忘呢......”
“这一辈子,我只爱过她一个女人。”
他最爱的女人,给了他一瓶毒药。
后颈被重击,赵伦头晕到想吐。视觉本就模糊,现在更不清晰了,鼻腔又酸又胀,好像眨一下眼睛就会挤出水来。他这么铁的汉子,被人打被人骂都不屑一顾的,可是一想到陆予,眼泪就总是流个不停。
“赵伦,你还记不记得,你小学时去超市偷吃的,我去跟经理道歉把你带出来,是怎么跟你说的?”
陆予看着他,眼神很柔和:“我对你说:‘你要忍着。是你的总会是你的。’我现在才发现,我根本不懂你那时的心情。”
“我想赢,非常想赢。只有这个愿望,我很的很想要。”
陆予说“很想要”的时候,脸上挂着跟童年时的赵伦一模一样的渴望表情。
这也难怪。陷入昏迷之前,赵伦如此想道。这也难怪。
原来自己当时挂着那么可怜的一副表情。难怪陆予会同情他,并和他做了这么多年朋友。
第68章 谈心
魏子虚和彭岷则一起将赵伦搬到他自己的房间。
请求director开了门,director的语气听起来闷闷不乐。一楼大厅的吊灯和展示台几乎全毁了,遍地碎屑,看得director的心在滴血,他没有现在立刻把全员送进DEATH THEATER,展现了他过硬的职业操守。
赵伦昏迷后,声波脉冲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被收缴了,彭岷则把发射器在地板上摔了几十次,终于彻底弄坏。搬动过程中,一楼东侧一扇房门敞开一条缝隙,莫晚向扒着房门往外看。
她又吓哭了,脸上泪痕斑斑。
“没事了,出来吧。”魏子虚招呼她一声,尽力笑得轻松。
进了赵伦房间,魏子虚跟彭岷则商量起怎么处理他,就地一放肯定不行,他杀红了眼了,半夜醒过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彭岷则从pad上找到一些电工胶布,粘性不好也不结实的那种,勒不死人,勉强还算安全。他们把赵伦固定在椅子上,双手背到身后,用胶布和椅子背缠在一起。这样赵伦就算醒过来,也离不开房间。
魏子虚一边缠,一边回头对莫晚向说:“你能帮忙把窗户反锁上吗,安全些。”
莫晚向依言跑过去,把所有窗栓仔细锁好。这边魏子虚和彭岷则一起作业,彭岷则很难不注意到魏子虚新增的伤口,“魏子虚,之后到我房间来,你身上的这些玻璃片得好好挑出来。”
魏子虚“嗯”了一声:“上次的棉球还有剩下的吗?”
“没有了。”彭岷则将胶布缠好,拍了拍手,“我回房间准备一下,你直接过来。”
魏子虚说“好”,目光紧盯着彭岷则出了门,右手背到身后,解开了一道窗栓。
赵伦的事情告一段落,魏子虚和莫晚向一同走出门去,再次请求director把门锁上。他们之前都没发现,原来director这么好用。
要是学姐当时让director帮她锁门...莫晚向呆呆地想,随即甩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
“嘶——”
彭岷则举着镊子,小心翼翼把最后一块玻璃碎片挑出来。今天天气热,魏子虚穿了短袖和露脚踝的裤子,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块好皮了。他脸上也沾了血,擦干净后倒是没有伤口,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浴室里,魏子虚规规矩矩坐着,彭岷则将玻璃取出后再用清水擦洗,酒精消毒,血水在地板上蜿蜒着流进下水道。
彭岷则一边给魏子虚擦洗身体,一边回想着魏子虚制服赵伦时的举动。
阁楼的窗户位于三楼走廊的正上方,魏子虚跳出窗外并不是为了寻死,而是为了突入走廊,出其不意地降落在赵伦身后,在他发射之前将他摁倒在地。可问题是两层楼之间并无多少着力点,魏子虚只能扒着窗檐攀越,那时他双手带伤并且头晕目眩。一个连树都不会爬的人,竟能如此熟练地飞檐走壁吗?
魏子虚跳窗的时候,有没有某个瞬间想过,他可能会死呢?
他勾住窗檐,挂在三楼窗外,然后撞向窗户,用全身体重撞断窗棂。好在窗棂纤细,没用太多时间,只不过断面支棱着锋利的木刺,在魏子虚大腿上留下道道血痕。魏子虚与赵伦滚作一团,彭岷则正好从楼梯跑下来,他清晰地看见魏子虚是如何扭住赵伦手臂,顶他膝盖,将他克制地无法动弹。